“怎么沈露一来,你就换位了?”
“沈露,你是不是哪儿得罪他了?”
沈露听到梁越的揶揄,倒也没生气。
她撑着下巴去看远处坐着的傅景珩,仔细端察他此时的神情、情绪的细微变化,而后好奇又像是惊讶的表情落在南穗身上。
“那你也得问傅景珩啊。”沈露笑道,“这人阴晴不定的,我可猜不透他的想法。”
众人无非是打趣傅景珩从最外侧的沙发位置,光明正大地在她和小鲜肉中间坐下的事情。
摆放在中间一字沙发因他的加入,变得拥挤不堪。
“嗯?”傅景珩抬眼,“不好意思,有洁癖。”
沈露白了他一眼:“切。”
“那和人家小姑娘挨在一起就不洁癖了是吧?”
“您还挺双标。”
“……”
南穗的胳膊被坐在右侧的盛昭昭拽了一下,她侧头,盛昭昭暧昧地朝她眨了眨眼。
盛昭昭轻声地张嘴:“有戏!”
南穗竭力维持表面的镇定,可激动极度超标,膝盖不小心碰到男人大腿的西装裤上。
只那么一下,南穗便清晰地感受到来自身边男人腿根的热度。
像是夏日沙滩的热浪,一汨一汨地拍打而来。
傅景珩似是没有发现。
南穗在“移走”和“保持现状”之间,默默地选择了后者。
她低眸,唇角不禁弯了弯。
像是只有她知晓的秘密。
过了一会儿。
余光里,男人探身去拿桌面上的水杯,这个动作很容易让人注意到他的手。
他的手指关节明显,腕骨两侧微微凸出,极为的性感。手指修长,指甲被修剪的干干净净,很整齐。
莫名地,南穗从他的手中看出了色.情的味道。
她不敢再看,耳朵里仿佛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这时,梁越脚勾着凳子坐在他们对面,“咱们玩游戏吧,我来讲一下规则。”
“转啤酒,啤酒瓶口对准A,A便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件事。如果在场的其他人都没有经历过,算赢,其他人喝酒或者惩罚真心话大冒险。”
“倘若在场的人有一个人经历过A所说的事情,A输。A喝酒或者惩罚真心话大冒险。“梁越挑眉:“怎么样?”
听着挺有趣。
众人点头。
梁越将啤酒搁放桌面,手轻轻一拨,啤酒瓶开始转动。
啤酒瓶转到沈露两次,梁越一次,盛昭昭带来的小鲜肉一次,只是说出的事情在场的其他人都有发生,算输。
第五次,啤酒瓶转到了南穗这里。
南穗想了想,说:“我在上初中的时候被人长时间跟踪过。”
这话一出,包间内寂静,随后爆发:“卧槽!??”
“跟踪??”
“好变态啊!”
“报警没?到底怎么回事……”
南穗双手捧着水杯,仔细回忆那时候的事情。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她依旧记得很清楚。
一方面在她初一那年,南祁止失踪。
另一方面,她发现南宏远早在很久以前出轨,并且有了比她小两岁的私生女。
导致她对那个所谓的家产生极具叛逆的心理,最终选择独自一人到明溪公寓住。
南穗的初中母校安排的有晚自习,等最后一节下课,时间已经被拨至晚上八点半。
从学校到公寓需要穿过一条小巷子以及一道红绿灯路口。大约十五分钟的距离。
小巷子狭窄僻静,蜿蜒曲折,由青石砖所砌。两边栽种着时代久远的桐树,昏黄的路灯弯着腰伫立在桐树旁,给人一种灰败的气息。
然后,某一天回家的夜晚。
南穗听到离她不远的地方有脚步声。
她心跳骤停,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转身。
空荡的巷子里。
少年高高瘦瘦,他穿着一件黑色薄外套和黑色运动长裤,头戴黑色鸭舌帽,手里拎着拳击手套,不疾不徐地跟在她的身后。
他的影子被昏黄的路灯映折在地面,拉得极长。
黑色鸭舌帽打下来的阴影覆盖在少年的五官,隐约能看到他的脸庞青肿,脚步沉重。
像是刚从生死攸关的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死寂而阴沉。
南穗极度害怕,手里攥着手机,背着书包拼命地往前跑。
一路上她气喘吁吁,等到了明溪公寓的门口,看到熟悉的保安,她才松了口气。
鬼使神差的。
她扭过头。
看到少年就站在马路对面。他静静地看了她几秒,而后拖着沉重的身躯离去。
自那以后。
南穗每天晚上都会在这条小巷子里遇到他。
不论是炎热的夏日。
还是狂风暴雨的天气。
亦或者,寒冷下雪的夜晚。
少年总会戴着鸭舌帽,拎着拳击手套,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南穗甚至产生一种错觉。
他并不是跟踪她。
而是。
想要把她安全地送回家。
等南穗回过神来,包厢内正在讨论她身上发生的事情。
沈露眼神里蕴含着难懂的情绪。
她瞥了眼坐在南穗旁边的傅景珩,问:“那你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吗?”
“个子在186以上,很高很瘦,手里拎着拳击手套。”南穗抿着唇,“因为戴着帽子,所以我并没有看清他的长相。”
“只知道,他好像每天都在受伤。”
记得有一次。
南穗专门在学校里买了一盒创可贴以及药膏,想要给他。
少年似是察觉她的举动,她往前走一步,他便往后退一步。
始终和她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
就好像。
他身上有她不能知晓的秘密。
随着南穗的话结束,包厢内寂静无声。
梁越顺势往她旁边坐着的男人方向望去。
他身子前倾,双肘撑在膝盖。侧脸被灯光笼罩,他整个人覆在灰暗的阴影里,黑色碎发散落在他的额头,浑身上下充斥着难以言喻的孤寂感。
似是想要打破这种局面,梁越道:“来来来,我们进行下一局。”
忽地,南穗察觉到旁边的沙发微陷,她侧头。
傅景珩站起来,开口时嗓音有点哑:“我去抽根烟,你们先玩。”
随后他走出包厢。
梁越与沈露对视一眼。
紧接着,沈露笑着道:“我去上个卫生间,马上回来。”
“……”
梁越面不改色地拨至啤酒瓶,“咱们趁机先玩两局。”
整个包间内少了两个人,早已没了原本的气氛。
南穗看了一眼门口,而后移走视线,端起酒杯喝了口酒。
等沈露找到傅景珩时,他已经抽完了一根烟。
他斜靠在墙角落,半阖眼。
看上去似乎和平时并无差别。
可身为他的心理医生,沈露知道,他的情绪已经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