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谦:“就是字面意思。她还活着。”
蒋城聿没有心情跟他扯闲篇,“到底怎么回事?”
周明谦反问他:“你不是跟我说,你看过《那年初夏》剧本,一个字都没漏。那你应该有印象,沈棠在剧里被人掐着脖子顶在墙上那场戏。”
怎么会不记得,跟沈棠有关的每场戏,他后来又看了一遍。
周明谦解释:“掐她的那个演员是樊一烁,樊玉侄子。下午拍这场戏时,他小子公报私仇,对沈棠下了狠手,掐死估摸着他不敢,不过照他的手劲,当时沈棠估计得半死。”
蒋城聿用力握着方向盘,手臂肌肉紧绷,“几点?”
“什么几点?”
“几点拍了那场戏?”
“一点半左右,怎么了?”
“没什么。”
他正好在午睡。
以前他从来不信什么心灵感应,但那个梦,确确实实让他心慌不已。
周明谦还在片场,匆匆收线。
蒋城聿打开车载音乐,是那首沈棠唱给他听过的歌。
他不明白,她有很多路可以走,为什么非得走这条不适合她,连她自己都觉得孤独的演艺路。
这首歌单曲循环,一直到俱乐部。
黎筝刚攀完一条中级难度的路线,她坐在休息区吃水果,不时看手机。
陆知非给她拿来咖啡,“你小叔应该快到了。”
黎筝笑笑,咖啡放一边,“谢谢。”
陆知非跟她闲聊:“几月份去电视台实习?”
“六月,考完试就过去。”
陆知非加了牛奶在咖啡里,轻轻搅动,“要不你实习时住我那,我现在就住在电视台对面,隔一条马路。房子太大,我一个人住着冷清。”
黎筝婉拒:“我小叔早就给我安排好了住处,我住他公寓。”
“筝筝。”
蒋城聿磁性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黎筝和陆知非不约而同转头看去,蒋城聿今天穿了一套黑色运动装,上衣合身,裤子略短半寸。
现在是初夏,短一点也不突兀。
黎筝冲蒋城聿翻个白眼,闷闷不乐吃着水果。
陆知非把自己那杯还没喝的咖啡给他,“温度正好,放了牛奶,没放糖。”
“我在车上喝了不少水。”蒋城聿敲敲侄女脑袋,“过来玩也不提前给我说,你不是不放心旁人做你安全员?”
“严贺禹带我来玩的,说你最近忙。”原来是忙着分手,亏她真情实感,还给他买了化妆品送人。
她仰头质问:“你不会把我化妆品送给别人了吧?”
“没。”
陆知非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化妆品?”
蒋城聿接过话:“给沈棠买的。”“哦。”陆知非浅浅笑了下,不再多问。
蒋城聿问侄女还玩不玩攀岩,他说:“我特意换了衣服陪你玩。”
黎筝瞅着他身上的衣服,不等她问,蒋城聿主动说起:“沈棠给我买的。”
陆知非垂眸喝咖啡,他这是到现在还旧情未了?
蒋城聿陪侄女又玩了半小时攀岩,几人返程。
陆知非和黎筝坐了蒋城聿的车,她们自己的车让司机开回。
黎筝直接拉开后座的车门,陆知非示意她坐副驾驶,黎筝找个理由,“我陪你坐。”
“咱俩都坐后排,不是把你小叔当司机了?”
黎筝到现在气也没消,不过不想在外人陆知非面前跟小叔闹不愉快,她坐上副驾驶。
蒋城聿抬手,给她系上安全带。
他瞧着侄女:“我跟沈棠分手不是故意要瞒你,别气了。”
黎筝:“......”
这人故意的吧,她都不表现出来,他还非得当着陆知非面说。
既然提都提了,她一吐为快:“我嗑了那么久的CP,你一声不吭就分手。分手快三个月,还瞒着我。我房子塌了,知道吗?还不准许我有情绪啊。”
她难受的是:“我给你们俩手绘了那么多幅CP画,准备送给你们四周年礼物,白画了。”
很没意思,她转头看窗外,不搭理蒋城聿。
陆知非揽过责任,“筝筝,是我不对。”
她自责道:“我要不多那一句就好了。”
蒋城聿从后视镜看她一眼,“跟你没关系,早晚要知道。”他又看向侄女气哼哼的背影:“那些画没白画,我追沈棠用得上,什么时候打包发给我。”
黎筝猛转身,陆知非也抬头。
蒋城聿:“今晚请你们吃饭,就是想跟你们请教,怎么追人。”
陆知非:“......”
黎筝:“......”
陆知非轻轻抿唇,所以他这是不动声色告诉她,他跟她没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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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村的夜晚比白天热闹,前来旅游的年轻人三五成群,在老街觅食、打卡如梦如幻的夜景。
海边更是人声鼎沸,欢笑声不断。
海棠村的医院坐落在村子的东南角,住院部不算高,只有七层。站在顶层VIP病房的窗口,整个村子和海岸线尽收眼底。
陈南劲无心赏景,没法抽烟,他手里那支烟早揉得稀碎,满手都是烟丝。
樊一烁刚从手术室出来,麻醉还没过去,意识不清醒。
护士交代过注意事项,离开病房。
樊玉关上病房门,外面有助理守着。
她眼睛通红,“说吧,你打算怎么办?”
陈南劲扔了烟丝,去洗手间冲手。
樊玉堵在洗手间门口,“陈南劲你什么意思?一下午你都给我脸色看。”
陈南劲拿毛巾擦手,“樊玉,这是病房,别大喊大叫。”
樊玉冷笑,“我这叫大喊大叫?我就问你打算怎么办?一烁伤得这么重,我怎么跟我哥和我嫂子交代?”
“只是伤到脾了,你不用自己吓自己。”
“呵。感情没伤到你闺女,你在这说风凉话。”
樊玉哪能咽得下这口恶气,“沈棠这是故意伤害,重伤,我要是起诉她,你说她能在里面待几年?”
陈南劲对上她威胁的眼神,“你什么意思直说。”
樊玉尽量让自己有理有据,“让她退出这部剧,主动退出,你看她是来演戏的吗?她就是故意砸场子,不让我好过。我不想跟她计较,可她太过分了,咄咄逼人,我忍不了。”
她呼口气,“这部剧我们花了多少心血,别人不清楚你还不知道?我不允许任何人毁了它。陈南劲,我知道你愧疚她,想补偿她,我不反对,也支持你,这是你当父亲应该的。可补偿不是这样的,不是拿投资去开玩笑。”
“退出是不可能的,你别想了。”陈南劲把手里毛巾甩在毛巾架上,‘砰’一声。
“至于你要告她,可以,我觉得有些事走法律程序反而公平。”
这回轮到樊玉说那句:“你什么意思?”
陈南劲没绕弯子:“到时我会出庭作证,说明我跟沈棠是什么关系,樊一烁又为什么要对沈棠下狠手,到底是谁故意伤害,谁是正当防卫,我相信法官自有定论。”
樊玉往后退了半步,差点没站稳,她望着这个如此陌生的男人,“你竟然为了沈棠,你要毁了我和一诺,毁了一烁,陈南劲你还有点良心吗?一诺她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她?”
陈南劲一点耐心都没了:“差不多得了,别胡搅蛮缠。下午这个事到此,等樊一烁康复出院,去给棠棠道歉。”
“凭什么!”
“凭他肆无忌惮,当着我的面还敢伤我女儿。要是不道歉,他出院后可以直接打包行李回北京了,提前杀青。至于他剩下的戏份,我会改剧本,改给另一个演员。说不定比原剧本还精彩。”
“陈南劲!”
樊玉咬牙切齿。
陈南劲懒得再多说,他推开樊玉,打算到病房外透透气,忽然脚下顿住。
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他看到了陈一诺。
海棠村的住院部条件有限,即便VIP病房也只是个单间,洗手间靠门口,病房大门基本没隔音效果。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又听到了多少。
她直直看着他,眼里情绪翻滚。
陈南劲拉开病房的门,紧握着门把,没跟女儿对视,“陪爸爸去海边走走吧,你想知道什么,都告诉你。”
陈一诺脚下不听使唤,根本就抬不起步子。
她人生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不该在这个时候来看望表哥。
她宁愿什么都不知道,活在他们给她编织的谎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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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多了,海边的人群还没散去。
沈棠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外面回来,助理跟保镖远远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