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你有一点做人的底线,我不至于来海棠村收拾你。”肖真侧身,透过窗户远眺海岸线。
那个地方,棠棠小时候应该经常去玩吧。
“差点忘了--”
肖真转脸瞧了她一眼,“《那年初夏》那个姜初的角色,你不会眼神不好,看不出是谁的原型吧?我女儿。”
樊玉指甲差点掐进手掌,却又无力反驳,“没见过像你这么卑劣无耻的人。”
肖真一点不气,嘴角挂着笑,“彼此彼此。都不高贵,就不要互踩了。”
她低头看腕表,“顶多再有十分钟,你老公就过来。”
樊玉脸色再变,“你想干什么?”
“你看把你紧张的,”肖真卡上墨镜,“我让他当个见证人,你今天去给我女儿道歉,态度要是不好,我饶不了你。”
樊玉觉得好笑,“你以为你是谁?”
肖真再次看海边,看都不看樊玉一眼,轻飘飘来了一句:“我是你公司的大老板,这个答案可满意?”
“你什么意思?”樊玉脸上的笑僵住,莫名心慌。
“意思就是,你跟陈南劲的影视公司,现在实际持股最多的是我,听明白了?”肖真从海边收回视线,她示意秘书给樊玉文件看。
“公司的股东,除了你跟陈南劲外,其余持股的股东,都是这些年我煞费苦心安排进去的。”
樊玉不敢置信,那么厚的一叠文件,她哪有心思翻看。
“我花了十五年的时间,让你的公司,成了我的。”肖真问她:“惊不惊喜?”
樊玉扬起手里的文件就砸向肖真,肖真的保镖眼疾手快,挡了下来。
肖真今天过来别的没带多少,保镖带了四个。
樊玉眯了眯眼,心口绞痛。
“你以为凭着一个公司,就能让我低头去给沈棠道歉?你做梦!肖真,悠着点,得寸进尺的后果就是,我不能保证你老公不知道你的过去。”
“还学会威胁了。”
肖真语气依旧不紧不慢,“我敢来自然就不怕你。还忘了告诉你,就在这个月初,我的公司成了你大哥大嫂公司的最大股东。投你们这些公司的钱,对我来说九牛一毛。你要不怕倾家荡产,不怕负债累累,不怕连累陈一诺这辈子的幸福,我不介意陪你们玩一玩儿。”
樊玉忽地瞪向她,她怎么都没料到,肖真那么狠,做事手段跟她父亲一样狠辣。
“肖总,陈导已经上楼。”秘书接了电话,汇报给肖真。
肖真点头,表示知道。
樊玉在心里自嘲,陈南劲这是一路跑来的吧?
在肖真跟前,她输得一败涂地。
“想想要怎么跟棠棠道歉,直到她满意为止。”
肖真站直,临走前又对着樊玉道:“这几年你对棠棠做了什么,不是我不知道,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我也不希望她在娱乐圈待着,你现在竟然敢动她,我看你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一行人离开了病房。
樊玉望着紧闭的病房门,像大梦一场。
--
下午的海棠村,起风了,格外凉快。
第二场戏是沈棠和顾恒的感情戏,两人在剧里刚表白心意,第一次接吻。
今天片场人多,蒋城聿和赵驰意都在。
影响的人不是沈棠,是顾恒。
对台词时,顾恒小声问沈棠:“一会儿我真要亲了你,你说我能不能活到明天早上?”
沈棠笑笑,“你怕他们不成?”
顾恒开玩笑,“单挑不怕,他们两个人要是一起上我打不过。”他余光扫监视器前,蒋城聿和赵驰意正目不转睛看他这边。
“他们两个人肯定自恋自己的长相,对其他人都没眼看,今天估计连我长了多少根眉毛都恨不得数数。”
沈棠没忍住,笑出来。
不远处的助理拿手机在拍小视频,她已经很久没看到沈棠这样的笑容。
顾恒跟沈棠这对CP,她嗑了很久。
两人颜值绝配,身高也搭。
当初官宣了顾恒和沈棠主演,CP粉差点喜极而泣。
私心上,她更喜欢顾恒这样的男人跟沈棠在一起,温暖又绅士。
不像蒋城聿和赵驰意,因为家世显赫,两人骨子里天生的优越感,无形中就在沈棠身前划了一道轻易无法跨越的沟壑。
打板声响了。
助理安静站到一边看沈棠跟顾恒接下来的吻戏。
四十年前的感情戏,克制又隐忍。
顾恒拿捏好脸上的紧张表情,低下头亲吻时结喉不断滑动,连呼吸都快停止。
是个慢镜头,于他而言也是煎熬。
就快要碰到沈棠的唇时,两人同时笑场。
顾恒感觉身后有一万只箭准备向他开射。
周明谦往椅子里一靠,瞅瞅蒋城聿又看看赵驰意,“我说你们俩是不是有自虐倾向?”
他吩咐助理,“清场拍。”
于是三分钟后,蒋城聿和赵驰意被清到场外。
赵驰意递一支烟给蒋城聿,情敌之间,这点风度还是有的。
蒋城聿没客气,接过来。
两个本来就不算很熟悉的人,现在更无话可说。
青色的烟雾陪着沉默散开来。
情敌之间,总会暗中比较彼此的优劣势,蒋城聿如今也加入了这个行列。
赵驰意这个情敌,无法掉以轻心。
在时间上,他输给了赵驰意。
常青集团有赵驰意父亲坐镇,赵驰意只是深耕常青娱乐这一个上市公司,有的是时间陪伴沈棠。
而他,还要操心京旭集团。
出差是家常便饭,到了有时差的国家,连打电话都得算时间。
一支烟抽完。
蒋城聿指指海边,“我过去了。”
赵驰意点头,知道他要去哪,去看沈棠的爷爷。
下午四五点钟的太阳落在海面上,幽蓝的海面似镀了一层金。
海风正好,门口的花随风摇着。
爷爷精神头不错,在整理民宿门口的开放式小花园。
“爷爷,我帮您。”
蒋城聿摘了袖扣,挽起衣袖。
爷爷笑着,“看过棠棠了?”
“看过了,在拍戏,在那会影响她。”说着,他蹲下来,将薅下来的杂草收拾堆到一边。
爷爷不好问他,怎么还没追上,问了伤自尊。
能两次追到海棠村来,坚持追了半年,一看也不是闹着玩。
考虑再三,“小蒋,爷爷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爷爷您说。”蒋城聿认真听着。
爷爷有些累,脱下干活的手套,“棠棠应该没跟你提过她爸爸妈妈吧?”
“没,”蒋城聿又改口,“也算说过,只说他们离婚后又各自有家,不在深圳,别的没说。”
爷爷说出来时喉咙发涩:“棠棠她爸妈不要她了,她跟着我长大,二十多年都没见过她爸爸。”
蒋城聿一愣,“叔叔过年都不回来的吗?”
爷爷摇头:“谁都不认她。”
他一直以为,就算是父母离婚,就算不经常联系,一年也总要联系几次,过年总要回家团聚。
顶多是跟父母不亲近而已。
“棠棠是个好孩子,就是什么话都闷在心里,她要是脾气不好,你担待着一些。”本来他不想跟蒋城聿说这些,棠棠交代过他,跟谁都不要提,人心隔肚皮。他瞅着蒋城聿是个好孩子。
至于棠棠亲生父母是谁,他就不多嘴了,等棠棠自己跟蒋城聿说。
爷爷从裤子口袋里掏出药瓶,“你看看这个,这是我吃的药,做过手术后一直在吃药,隔段时间就要去医院,这是医生上个月新给我换的。其实就算他们瞒着我,我也猜到我日子应该没多少了,就盼着能多活一年。我不知道棠棠不接受你,是不是她现在没心情谈恋爱,那你能不能再等等她,算是爷爷的一个请求吧。”
“爷爷您别这么说。”蒋城聿握着药瓶,那么多话突然梗在喉间。
风里都是海的咸味。
--
“卡!”
没有蒋城聿和赵驰意在片场,拍什么都顺利。
傍晚时,今天下午的第六场戏结束。
还有两场夜戏要拍。
助理趁休息时间给沈棠拿来水果,两个餐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