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迟姿态松散,倚着栏杆笑:“还能更小气。”
“姐!电话!”
其实电话响了好一会儿,小助理看着那两人,实在不想上前受苦,但偏偏打电话来的人是李疾匀,不接他不会罢休。
盛星接过手机,当着江予迟的面接起。
她纳闷:“怎么这时候找我?”
李疾匀的声音比海面还冷上一点儿:“收到你工作室那边的消息,你接了试镜。我来通知你,第二次试镜取消了。”
盛星一愣:“又取消”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取消了,以后也不会再有试镜。”李疾匀快速地说着,并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盛星,三年过去,我的想法一直没变。如果你愿意,上岸后我们把合同签了,电影九月开机。当然,这份合同有条件,是我私人对你提出的条件。”
盛星缓了好一会儿,问:“什么条件?”
李疾匀顿了顿,冷硬道:“你的感情问题,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得听我的。我需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江予迟表白。”
“...什么?”盛星怔怔地看向江予迟,对上他漆黑柔和的眼眸,重复问,“你刚刚说什么?”
“对他表白,对你喜欢的人。”
“盛星,告诉他。”
第27章 见星27 礼物
夕阳的余晖如金箔洒落, 游船近岸。
江予迟侧头,低眸看着盛星。从挂了电话,她就一副受到出神游离的模样, 半天没缓过神来, 船靠岸了都无知无觉。
“下船了。”江予迟抬手敲了敲她的脑门,自然地问, “谁的电话?”
盛星纠结半晌, 忽而道:“三哥, 今晚我不能和你一块儿吃饭了。李疾匀找我,谈电影的事。”
江予迟挑眉:“《钟》?”
盛星应:“嗯,具体的我回家告诉你。”
江予迟反应平静, 似乎一点儿都没“约会”被打断的情绪,如常问:“我送你过去, 结束来接你?”
盛星点点脑袋:“好。”
昨晚的车还停靠在港口。
下了船, 江予迟将盛星送到约定地点, 将她送到门口,静静在车边站了好一会儿才开车离开。
他也不是没情绪的圣人,干脆找鲨鱼喝酒去。
盛星进了私房菜馆, 服务员直接把她带到顶楼露天层。
这地方她不是第一回 来了,李疾匀这人吃饭没有一点儿新意,来来回回就这么些地方, 怪没劲的。
冷漠的男人坐在栏杆一侧, 桌上放着几份文件。
听见声儿,他仍一动不动, 直到盛星在对面坐下,才掀开眼皮瞧她一眼,直接问:“考虑得怎么样了?”
盛星双手环胸, 下巴微抬,冷声问:“李疾匀,你是不是有病?”
李疾匀也不管她,把合同和剧本往她面前一推:“话我说的很清楚了,你不愿意可以拒绝我。”
盛星简直匪夷所思:“你怎么想的?”
“我私人感情问题,怎么还能影响工作了?”
李疾匀的身体微微向后倾,眸光平静,视线落在盛星脸上,道:“盛星,十六岁以后,你一直在原地踏步,甚至不如那时候。这些年你接了多少戏?三年就接了一部电视剧和电影。你对演戏的热情一直在退却,你能糊弄过别人,糊弄不过我。”
“我需要你完全的投入,不压抑,完全释放。你的演技对别人来说够,在我这儿不够。有些事、有的话,你需要一个宣泄口。”
停顿片刻,李疾匀放缓声音:“上过微博了吗?”
盛星被李疾匀这一番话打得措手不及,好半晌才生硬道:“没,干什么?”
李疾匀将几份文件收在一起,喊服务员上菜,说:“你该看看。先吃饭,边说边谈,这件事你有时间考虑。”
四月中,天气回暖。
藤蔓上卷着栏杆,花苞初绽微微摇晃,蕴着夕阳浅淡的光。晚风里带着一丝凉意,拂过盛星微烫的脸颊。
被人戳破秘密的羞愤让她无所适从。
盛星别开头,不去看李疾匀。
他的话像是落在龟壳外的震动,硬生生把她扯出来,面对这些年摆在她面前的现实。她情绪翻涌,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实话。
十六岁之后,她失去了演戏的意义。
“喝口茶。”
李疾匀也知道自己把人惹恼了,亲手将瓷白的茶盏放在她手边。
情绪起伏过后,盛星喝了口茶,上小号看看微博上又出什么大事儿了。一晚上过去,盛星的名字还挂在热搜上。
这次的词条还挺别致。
#魂穿盛星#
盛星:“?”
她点进词条:[假如你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拥有了恩赐般的美貌,可望不可及的成就,数不清的财产,以及一个绝世大帅比老公,你会____]
热评第一:[那我岂不是魂穿盛星?]
底下有人问:[我2G上网了吗,盛星老公是?]
回复:[你这儿刚通网?指路@江氏官微第一条微博]
盛星:“......”
她怔怔地盯着那条三周年快乐的微博,后知后觉自己在和江予迟三周年纪念日这一天,放了他鸽子。
今天是他们公开的日子。
盛星更生气了,瞪着李疾匀:“你明知道我周年纪念日,还约我出来?”
李疾匀讶然:“你们两个人在一块儿过纪念日?能干什么?我看街上随便哪对情侣都比你们亲密。”
盛星:“......”
李疾匀也不管盛星,自顾自地说:“他这么大张旗鼓的,你们之间约莫是有了进展。他说喜欢你?”
盛星纳闷:“...你在我床头安摄像头了?”
李疾匀冷哼:“我只是了解你。从探班那天我见到他就知道了,盛星,你自己演戏演了那么多年,到哪儿都机灵,偏偏栽在自己的感情上。”
“你喜欢他多久了?”
李疾匀直接问。
盛星喜欢江予迟这件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她一个人的秘密。她藏了整整四年,直到他们结婚,才透露给了旁人。
但旁人实在有限,只有经纪人和盛掬月。
少女时期的那些心思,她至今都藏着。
盛星捏着茶盏,清透的瓷壁触感温热,她坐在夕阳下、晚风中,半晌没说话。直到服务员上完菜离开,才轻声道:“不久,七年。”
李疾匀蹙眉:“你十六岁。”
“那年很不同?”
那几年李疾匀在忙项目的事,很少和盛星见面,她也鲜少联系他。因为他并不清楚那几年她发生了什么。
盛星轻舒一口气,低声道:“那年我家里出了点事,我...我从家里跑出去,他从西北赶回来。他们都找不到我,只有他能找到我。他时间有限,找到我就走了,但我却因此念念不忘那么久。”
接下来,不等李疾匀问。
盛星主动提起以前:“因为一些事,我六岁才回到家里。周围的环境和人都是陌生的,哥哥姐姐虽然喜欢我,但他们也是小孩儿,并不能察觉我所有心思。我极少袒露心扉,但却奢望有很多人爱我,这是我开始演戏的原因,也是一直支撑我的动力。”
“后来...十六岁,那年我忽然发现,即便没有爱、身边空无一人,我也能活下去。那之后,我似乎忽然失去了演戏的意义。”
十六岁以前的盛星,渴望被爱,渴望家庭。
十六岁以后的盛星,她不再渴望任何东西。
李疾匀慢条斯理地剔着鱼骨,听到这儿,抬眼看向盛星:“直到你和他结婚。盛星,这些话为什么不能和他说?”
盛星托着腮,回忆道:“我十三岁他离开洛京,二十岁我们结婚,现在我二十三岁。这近十年里,我们就见过三次,第一次他来找我,第二次商量婚事,第三次我们结婚。他去年才回来,你知道岁月能改变什么。我们虽说从小一块儿长大,但中间有太多时间,我们对彼此一无所知。”
“我总不能直接说,我暗恋你很久了。”
“但其实...”
她顿了顿,丧气道:“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最重要的是,我曾渴求过爱,但下场惨烈。我没被爱过,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爱人,因而小心翼翼。”
李疾匀挑了挑眉:“这样也敢嫁给他?”
盛星幽幽地叹气:“你没听说过一句俗语吗,强扭的瓜不甜,但我不管它甜不甜,扭下来我就开心。也就是说,我不管他喜欢谁,我就要嫁给他。”
李疾匀:“?”
“哪来这样的俗语?”
盛星轻哼:“沙雕网友们的俗语。”
这个话题过后,盛星轻松不少,这么多年压在她心底的秘密和情绪,总算往外悄悄冒了个角。
李疾匀问:“电影的事你怎么想?条件不会变。”
盛星绷着脸,严肃地提问:“我感情的事儿听你的,请问你是有什么计划吗?表白只是第一步吗?后面还有什么?”
李疾匀无情地回答:“有计划,不便透露。”
盛星开始讨价还价:“我本来就是要表白的,就是时间不适合。你看第一步能不能换换?换个简单点儿的?”
李疾匀一顿:“你确定?”
盛星很警觉:“你说来听听?”
李疾匀垂眸,语气平静:“我希望你能和他试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