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记性好的人在考试月里可真是太讨厌了。
虞阮扫了眼剩下要背的这些小山似的内容,在内心小声逼逼,他哪里是在监督,分明就是在影响她才对。
沈时钦看着少女苦恼的小脸和白皙皮肤上挂着的黑眼圈,也有些无奈,他看看她的课本:“你们老师就没有给你们划个重点?”
有重点的话,他还能帮她拎一拎,总比她这样一页页从头背到尾的好。
“没有。”
小姑娘沮丧地摇了摇头,她拿过他手里这本课本,给他看上面划得满满当当的红笔,“我们老师的原话,哪有什么重点,以后病人又不会按照重点生病。”
“所以,这本书上有的和他上课提到过的点,全部都是重点。”
虞阮捧着脸盯着茶几上的课本,像朵接连好几天都没有太阳晒的向日葵,连原本嫩绿的枝叶都蔫了下来,无精打采地垂在地上。
她语气凝重:“我算是明白为什么,每年医学部大考,都会有救护车停在考场和寝室楼下了。”
沈时钦:“……”
背书这件事帮不到她,他只好站起身,转身去厨房给她冲了杯特制的爱心咖啡。
加糖加奶,上面还用奶泡画了个大大的爱心,喝起来入口醇香,没有劣质咖啡粉的酸涩,很值得就着这股劲儿,再多背上两本书。
虞阮伸了个懒腰,继续勤勤恳恳投入到背书的世界里。
等她终于把手头这本书过了个大概,一上午的时间也慢悠悠地从指尖溜走,虞阮将书整了整放到一边,刚想拿出手机点个外卖下午再战,忽然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
她吸了吸鼻子,发现这股味道好像是从厨房里飘出来的。
沈时钦正站在厨房里,把锅里的糖醋鱼倒出来,放进白瓷盘里。
虞阮踩着拖鞋放轻脚步溜进厨房,从背后抱住她英俊的男朋友,将头靠在他宽厚的肩背上:“你原来还会做饭呀!”
语气惊讶,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新大陆。
一边说,杏眼一边往盘子里张望,好奇地看他做了什么。
“嗯,小时候试着做过。”
他母亲过世后,沈遂安并不大管他,家里的佣人仗着年长的雇主不在,工作上也多有懈怠,做事情经常敷衍了事,时间久了,他总得学会自食其力。
沈时钦把锅子放下,拿筷子夹了一筷鱼肉给她。
糖醋鱼酸甜可口,鱼肉细嫩,虞阮吃得弯起了眼睛,笑盈盈地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她讨好地帮他捏捏手臂:“今天怎么会想到做鱼吃了?”
“吃鱼补脑。”
看她背得那么辛苦,总得想个办法来给她补一补。
沈时钦拿凉水冲了冲筷子,回头看向她道:“不好吃吗?”
当然不会啊。
虞阮连忙否认,只恨自己不是个文科生,不然她一定能当场说出一篇八百字的小作文来夸一夸男朋友做的糖醋鱼。
沈时钦由得她在厨房里当个尾巴,看他没过多久就又变出好几道菜来。
小姑娘止不住地惊叹,唇边扬起的梨涡里像是藏了一公升的蜜,糖醋鱼里放再多的糖都没有她甜。
她两只手放在他的腰上,嗓音糯糯的,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他听:“我忽然觉得,我好像捡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大宝贝。”
她见过最好的那种,拿什么东西来都不换。
沈时钦笑了笑。
他转身抱住她,亲吻落在她额头上:“不,你说错了。”
她才是他捡到最大的宝贝。
作者有话要说: 阮妹: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做鱼吃呢?
时哥:当然是要把时间更多的放在跟你相处上!(理直气壮脸)
第60章 、chapter 60
进入Q大的第一个期末, 复习最紧张的时候,虞阮收到了一个快递。
寄件人是沈爷爷的名字。
虞阮拿美工刀划开纸板盒上封着的胶带, 看见里面除了一些零碎的吃食以外,最上面放的就是两个正红色的福袋,福袋用明黄的绳子系着,正面绣了“逢考必过”, 反面则是“出入平安”。
房间里开了暖气,室内温暖如春,连门被支开时放进来的那道冷风都很快被融进了暖洋洋的空气里。
虞阮听见开门声抬头一看, 她扬起手里的逢考必过符朝他晃了晃:“沈爷爷寄过来的, 让我也拿一个给你戴上。”
其实她告诉他的已经是经过她润色后的版本了。
沈爷爷的原话是:【买一送一多给了一个, 你用不着就扔给那个臭小子,他要是不乐意带,你还带回来给我, 我往街上随便找条流浪狗给它系上去!】
字里行间都透着种口是心非。
老人家的关怀, 总是来得这么别扭又可爱。
冬天外面下了场下雪,伞面上挂满了半化的雪花。沈时钦脱了外套,抖落一身寒气,这才坐到她身边,接过她手里的福袋看了看, 半晌吐出一个字来评价:“丑。”
他一坐过来, 虞阮就自觉主动地靠到了他肩上,沈时钦自然地把她搂住,刚想将福袋丢回快递箱里, 就被她赶紧拦住:“别随便乱扔,我还要戴的。”
沈时钦手指拨弄着她的长发,闻言倒是愣了一下:“这么丑,你还真打算戴?”
“怎么说都是沈爷爷的一片心意嘛,”女孩子小心翼翼地把福袋收好放进口袋里,另一枚同样塞给他,她昧着良心道:“再说看得久了,其实也没你说的那么丑。”
她在心底小声补充,而且逢考必过什么的,听起来就很吉祥,正是她现在所需要的。
偶尔封建迷信一下,其实也没关系嘛。
她把福袋放好,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口袋,这才想起来问他:“不过为什么沈爷爷要把东西寄来给我,不是直接送到你手上呢?”
明明他们两个人就在同一个学校,直接给沈时钦,不是更方便。
“大概是他知道如果是给我的话,我根本不会用这个福袋吧。还有,”沈时钦似想起什么,唇角勾起笑容,他转头看似一本正经地对她道,“送给孙媳妇和送给他孙子,其实也差不多。”
可能还是送给孙媳妇更管用一些。
“……”
小姑娘默默从他肩头移开,往沙发的另一端挪去,她脸颊热热的,耳边无限循环着他那句低沉撩人的“孙媳妇”。
她再一次清晰地认识到,沈时钦这个人,真是什么骚话都说得出口。
小鸵鸟一头埋进沙堆里,过了一会儿才重新从沙子里钻出来,抖落了满地碎沙,一脸不可思议地问他:“这不对啊,沈爷爷怎么知道我跟你……是你告诉他了?”
沈时钦淡然回答:“没有。”
她缩到沙发的角落里,他也一并靠过去,唇边挂着的笑容愈发深邃:“我什么也没说。”
“那他怎么会……”
“好歹也是看着我长大的,就你去家里那几次,看我对你的态度,很难察觉吗?”
虞阮:“……”
亏她一直以为,那是正常同学上门会有的态度。
最多……也就是再稍微亲切那么一点点。
沈时钦你还不反省一下,你平时到底是怎么对待你上门来玩的同学的啊!
—
或许是沈爷爷的逢考必过符真起了作用,虞阮这次考试顺利,就连考场上仅有那几个不确定的点,从考场出来一翻书,居然也恰好给她蒙对了。
期末考完放假,所有学生都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虞阮早前跟爸妈视频,江昔笑着告诉她,他们在海外的工作还差个收尾就能完工,今年可以早一点回家,陪她跟外公外婆过年了。
虞阮眨了眨眼睛,对着屏幕前的江昔轻声道:“妈,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什么事,说来听听。”
“就是,我们今年能不能把外公外婆接到我们这儿来过年啊,”她说完了开头,接下来的部分就容易出口多了,“外公外婆一直住在老家,还没来我们南市的家里看过呢,这次把他们接过来,不仅能一起过年,还能让他们在南市旅个游,好好放松放松。”
其实还有一点小私心,她没有说给江昔听。
这样的话,即使是在过年期间,她也能找到机会溜出去跟沈时钦碰面啦。
她想起去年的时候,她回了老家,沈时钦留在南市,孤零零地在她家门口给她堆雪人,还像她之前手机上养过的旅行青蛙似的,每天寄明信片给她看,就觉得她男朋友好像有点儿……可怜。
江昔听她这么说,觉得也有道理:“那行吧,我跟你爸回国的时候先去老家一趟,把你外公外婆接到南市,跟咱们一块儿过年。”
虞阮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儿,面上偏偏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直到挂了电话,还对着黑漆漆的屏幕笑了好久。
她强压住内心的喜悦,在沈时钦拉着她让她答应今年早点回来的时候不住地点头,直到他准备买回家车票的那一刻,才假装不经意地提起:“呀,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今年我们一家都要在南市过年来着?”
沈时钦查车票的手一顿。
“……你没说过。”
“哦哦,那可能是我忘了。”小姑娘抱着抱枕歪坐在沙发上,笑容明媚灿烂,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
“忘了?”青年半眯着眼,一手把她从沙发上拉过来,他摊开她一只手,在她掌心上轻轻打了一下,“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小姑娘眼神飘忽,打定主意死不认账。
他打她那一下轻得连只蚊子都拍不死,奈何少女偏偏装出被他打疼了的小模样,黑白分明的眼睛委屈巴巴地望向他,吃准了他拿她没办法。
沈时钦静静地看着她,他忽然低下头,干燥温暖的唇贴在她掌心上。
下一秒,她被他拉近怀里,他无奈地在她耳边叹了口气:“算了,这次先放过你。”
毕竟……
她能陪他过年,他是真的很高兴。
—
回家后没过多久就到了春节,年末这几天,过年的气氛总是格外浓烈,大街小巷里都透着股喜庆的氛围。
虞阮外公外婆来南市没住两天,就嫌家里的房子空落落的,一点儿都不像过年的人家,二老懒得带上江昔和虞竞择,就拉上虞阮一个跑了趟超市,年货买了整整一车,还附带着好几幅春联和贴画。
外公满意地看看选购的春联,把家里的门框上都给贴了,这才露出一个畅快的笑脸:“这就对了嘛,这样才像是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