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秦朝夕,汤圆立马软了,屁颠屁颠跑来要给花甜捏肩膀,被后者一巴掌拍开。
汤圆往左,花甜往右,汤圆往右,花甜往左,左左右右,右右左左,两人跟对牌似的堵大门口,半响花甜烦了,一巴掌把汤胖子扇到一旁,跨步准备进去。谁曾想汤胖子死不要脸抱住胳膊不撒手,硬给花甜拖隔壁凉亭石凳上,按摩。
别说胖子人瞅着虚,手劲怪好,没一会,便花甜给按舒服了。
“左边,用力,右边,再右点。”
汤圆舔着脸问:“到底是左还是右啊。”
花甜想了想:“中间吧。”
汤圆……我呸。
他举起胳膊,真想不管不顾对着某人毛绒绒的小脑袋瓜抡一棍,半响,投鼠忌器,咬咬牙又放下。毕竟现在发配边疆,近水楼台的门路只剩下花甜一根独苗,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媳妇,忍吧。
汤圆从裤兜里掏掏,扒拉出四张皱皱巴巴电影票,递给花甜。后者眯着眼一瞅,乐了。
“恐怖片?”
汤圆一愣,虚心求教道:“怎么不对吗?”
花甜笑得阳光灿烂像花一样,她越笑汤圆越心虚,冷汗涔涔,大冬天的后背都汗湿了,连连追问道:“我的好姑奶奶,你大发慈悲告诉我吧,到底哪不对。”
花甜捂唇,乐不可支:“你确定请一个学犯罪心理学的妹子看国产恐怖片,先不说你约不约的出来,就算你走狗屎运约出来了,她在电影院不得笑死,顺道还鄙视鄙视你的审美品位。我说汤胖子,平时见你说话做事一套一套的,怎么到了自己身上,整个一银杆镴枪头。请秦朝夕看恐怖片,亏你想得出来!”
汤圆一拍脑门,恍然大悟,赶紧请教道:“那你说我该怎么接近她。”
花甜斜眼瞄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亲兄弟明说话,胖爷。”花甜啧啧两声,摇头如摆钟,“你跟朝夕的理想型,差太远了。”
汤圆急了:“她理想型啥样,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喜欢上一姑娘,我容易吗我!”
花甜拍拍他愁眉苦脸的大肥脸,努力挤出安慰的表情:“别说,我懂,我都懂!”
汤圆一巴掌拍掉她的手,“你懂啥懂,从我瞅见朝夕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我媳妇。你这种死鸭子嘴硬的,懂个毛!”
“哎呦,我这小暴脾气。”花甜撸起袖子,才站起身,被汤圆一屁股怼一旁,差点摔个屁墩,后者稳稳当当坐石凳上,臀部还多出一轮圆圈。
瞅某人唉声叹气小模样,花甜也不忍心太打击他,但长痛不如短痛,越陷越深,越拖越痛。
“你知道朝夕喜欢什么吗?”
汤圆揪手:“你不说她喜欢看书。”
花甜挑眉,继续问道:“你知道她喜欢看什么书吗?”
“什么书?”
花甜掰着手指一根一根数给他看,“历史、哲学、天文、经济等等等等。”
汤圆嗤了一声,大义凛然道:“那又怎么样,我也喜欢。”
花甜伸出食指搁他眼前晃晃,解释道:“NO,NO,我指的不是通俗演义,更不是什么科普读物,而是比砖头还大还厚的专业书!那书厚的。”
花甜指指汤圆屁股下的石凳,叹了口气:“两三本摞起来就这么高,秦朝夕床底下码满了这种书,我瞅一眼两眼发晕,第二眼瞌睡连连,你确定比我好?”
汤圆一震,不可置信望着花甜,眼中布满绝望,天知道,汤某人最厌读书,从小到大看过的纸质书屈指可数,别说堆满床底,背篓都装不满。若非运气好,他警校都考不上,即便如此,也只是吊车尾读了个专科。
秦朝夕是硕士,据说还要读博,难道他们真的有缘无分,不,汤某人从不相信有缘无分,只信人定胜天。
“她都看哪些书,把名字报给我!”
花甜瞪大眼睛,下巴掉了一地,结结巴巴问道:“你来真的?”
汤圆沉痛点点头,“废话少说,你当我吃饱了闲的慌,逗你玩啊。”
花甜被汤圆态度怔住,又不相信他真能坚持看完N本大砖头,但好歹同意今晚下班回宿舍帮他瞅瞅。
得到花甜同意后,汤圆松了口气,花甜还真没见过他这幅认真的模样,好奇问道:“胖爷,你为什么喜欢朝夕,我觉得你两。”
汤圆扯扯嘴角,自嘲道:“驴唇不对马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吧。”
花甜擂了他一拳,“别这么说自己,你不是癞蛤蟆,她也不是天鹅。”
汤圆挥挥手,掏根烟搁嘴里叼着:“你不用安慰我,自从我放出风声说要追朝夕,不知道被他们明里暗里嘲笑多少遍,比这难听的话多了去了。我知道自己学历不高,小市民家庭出生,没权没势,混了这么多年才一个二级警司,连个科长都不是。
甜甜,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档案有污点,当初要不是孟队力保,早特么被开除警籍了。我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纯粹的人,我当警察的原因很简单,就会这门手艺,其他活干不了。况且我这人,偷奸耍滑又没原则,若非这身制服罩着,早晚那天落警察手里,与其自个搁监狱里蹲着,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把别人送进去。”
一时间,花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理解汤圆,因为她从警的目的也不纯粹,她最开始选择当警察,一是羡慕小时候那帮警察可以耀武扬威撵她爹妈跟兔子似的,二是她从小混迹街头,看惯世态炎凉,知道这世道官面上没人活不了。她希望自己有一天能成为为花家遮风挡雨的巨树,让爸妈不用交罚款,就能从派出所大门走出去。
现在想来愿望未免过于直白,但确实是花甜从警的初心。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从刁美凤被丈夫尸解时的愤怒,到遭权势碾压仍选择至死方休俞青凡的同情,亦或在鸡飞狗跳狮所里打击犯罪守护城市的认同,不知不觉中,她就变了,也许是为了功德,也许是为了正义,她开始变得主动,主动去找寻线索,主动去化解矛盾,主动去帮助他人。一个全新的花甜,她很喜欢现在的自己。
花甜拍拍汤圆的肩膀,眼神里闪着异样的光,也许她不该反对汤圆的主动,只要不影响他人,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花甜拔腿就跑,汤圆搁后面着追。
“甜甜你去干吗?”
“帮你查书!”
第54章 狮所警事11 遗产纠纷(二合一)……
星疏月薄, 栖霞区狮子山派出所。
宋子杰拧着打包盒进来,一张圆脸喜气洋洋, 亲切可亲,谁也讨厌不起来。宋子杰在狮所,人送外号宋妈,对内贴心对外稳妥,辖区内人气一骑绝尘,深受人民群众喜爱。
“对不住了,各位,本来准备欢迎会的,孟所死活不同意, 点了点宵夜聊表寸心, 欢迎二位加盟咱们狮子山, 以后一个锅里吃饭, 互相帮助。”
瞅瞅人家这话说的,那叫一妥帖, 同样是领导,孟旭跟人宋指导,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云泥之别。
“瞧您话说的, 我们初来乍到,应该先请宋指导吃饭才对,你搁这客气,不臊我们吗, 你说是不是,甜甜。”汤圆麻利接过宋子杰手里的打包盒,顺势放公共办公桌上, 杵杵奋笔疾书花甜,后者连连附和。
“对啊,宋指导,您太客气,哪能让您请我们吃宵夜。”花甜放下笔,展颜一笑。
宋子杰脸刷地一下红了,书生红面,显得十分羞耻,早听说重案组有位相貌出众的女同志,没想到颜值如此之高,比电视上的女明星还漂亮。微微一笑,人心都化了。宋子杰心里深呼吸,避开花甜的眼睛。
“没客气,没客气,你们先吃着,我等会还要出现场。”
“这会出现场?”花甜抬头看下墙上挂钟,已经晚上十点半了。
宋子杰淡然一笑,眼角鱼尾纹很深,声音爽朗:“狮子山辖区上百家酒吧KTV这会真闹着,我们警察哪能歇,过段时间你们也会习惯的,夜色酒吧有人打架斗殴,我带人先过去,所里有事给我打电话。”
“得嘞,宋指导,我两看家,您放一百个心。”汤圆又开始吹。
宋子杰微微一笑,也不戳穿他,温和道:“别叫宋指导了,我三十三,应该比你两都大,叫宋哥。”
花甜拿起抽屉里的面包递给宋子杰,“宋哥,有事给你打电话,面包拿路上垫垫,下午就没见您好好吃饭。”
宋子杰一愣,没想到花甜如此细心,连他晚饭没扒几口饭都注意到了。他接过面包,心骤然一暖,挥挥手:“谢啦,看好家,有事给我电话。”
宋子杰走后,汤圆围着花甜转了几圈,打趣目光瞅得后者浑身不自在,花甜一文件夹扔过去,汤圆一闪,夹子哐当一声砸在柜子上。
“啧啧。”汤圆凑近花甜,打趣道:“甜甜,我告诉你,始乱终弃要不得,宋哥虽然人暖心善耐心足,长得也不错,是现在小女生最喜欢的暖男款,但他结婚了呀,娃都两岁了。”
哐当!又一个文件夹,正正好好砸汤圆肚子,后者弓腰,夸张地哎呦一声,表情浮夸到不忍直视。
“你胡说八道什么,宋指导结没结婚生没生娃,跟我有什么关系。”花甜莫名其妙,汤圆自己发春,觉得周围所有人发春,别说宋子杰结婚了,他没结婚,她对人家也没想法,她根本不喜欢中央空调暖男款,好吧!
汤圆摸摸肚子,一脸委屈:“我这不关系你和孟队嘛。”
花甜已经无力吐槽,反正无论她说什么,汤圆都认定她喜欢孟旭,索性,她什么也不说。
“书单还要不要?”
“要!”汤圆秒变脸,一堆宵夜全堆花甜面前,表情极尽谄媚,拇指食指笔芯:“甜甜,艾老虎油。”
花甜表示嫌弃:“别介,你的老虎油还是留给别人吧。”她揭开打包盒,鸭血粉丝汤,鸡汁汤包,牛肉锅贴,热腾腾的,还冒着气,都不用微波加热。
“哎呦喂,宋哥,敞亮人!以前搁重案组,累死累活熬通宵,除了泡面还泡面,红烧牛肉面吃吐了都,还是治安上好。” 花甜由衷感叹。
汤圆接过一碗鸭血粉丝,筷子一掰,捞起粉条嗦得哼哧哼哧,额上全细汗,啧啧称赞道:“领导,领导好,孟队那人指望他给我们带宵夜,天塌地陷宇宙重启都不可能。”
花甜喝一口汤,感觉从头到脚像泡在温泉里一样,从里到外暖洋洋的,无比舒坦,外面寒风萧瑟,屋里空调热风吹着,粉嗦着,要多畅快又多畅快,这会要在给张暖床给床棉被,真是拿个皇帝都不换。
叮咚!有新的警情请查收!
派出所大厅突然响起甜美的电子音,办公室里的花甜汤圆对视一眼,一排无形乌鸦从上空嘎嘎飞过,汤圆皱成八字眉,花甜放下筷子。
“不会这么倒霉吧。”汤圆习惯性想偷奸耍滑。
花甜跑出去一瞅,接警处必须有人,情报支援不能少,其他人同事都出现场了,偌大的狮子山,机动部队竟然只剩她和汤圆!
汤圆眼珠子骨碌一转:“辅警那有人没?”
花甜满头黑线,“你觉得呢,这会辅警要么下班,要么出现场,警情处理至少两名警察,走吧,胖爷。”
汤圆握着碗,不想动,他的鸭血粉丝,鸡汁汤包,牛肉锅贴,宵夜呀!!!
花甜扯了两下胳膊,没扯动,干脆利索撸起袖子,拧起汤圆胖耳朵,像拔萝卜似的把他整个人揪起来。
“哎呦!姑奶奶,放手!我去还不行!最后一口!最后一口!”
汤圆被花甜拖走了,跟拖死狗似的,身后没喝两口的粉丝汤还冒着热气。
*
桃园小区,某栋301,熙熙攘攘挤了一屋子人,花甜两人刚走近,便听见里面传来震耳欲聋的争吵声和撕心裂肺哭声,那哭声凄厉,充满了苦涩与辛酸,让人无端酸涩起来。
汤圆仗着身形,简单说粗暴扒拉开人群挤进去,花甜紧随其后。
“狮子山派出所的,怎么回事,谁报的警!”
现场一位四十来岁顶着细卷狮子头的中年阿姨,从门边窜出来,连忙举手喊道:“警察同志,我,我报的警!”
汤圆狐疑瞅她一眼,现场男男女女数十人,就这位穿着棉睡衣,难道是她家。
“什么事?”
狮子头阿姨,指着客厅中央的另外三名中年男女,气得直哆嗦:“他们,他们欺人太甚!”
客厅西南角,一位头发花白满脸沟壑的老奶奶神色悲恸,满脸泪痕,手里拽着花手帕,边哭边擦。花甜上前,把老奶奶扶坐到沙发上,她余光瞅见电视柜上的硝酸甘油舌下片,默默记下位置,从饮水机上倒了杯热水,放老奶奶手里,手心温度传来,她脸上总算多些血色。
那边,汤圆还在继续问,“为什么报警?”
狮子头阿姨怒气腾腾,“警察同志,本来这事不该我们这些街坊邻居管,但他们,他们实在太过分了。”
汤圆诧异:“街坊邻居?”
狮子头阿姨点头:“我住谈婆婆对门,我们都是谈婆婆的邻居。”
现场其他人纷纷附和,他们都是老街坊,相处十几年,平日感情深厚,若非如此,也不会夜半三更帮老人家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