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闻宣不出她所料地说:“没有食材。”
紧接着他又出乎她预料道:“不过半个小时前我到附近全天营业的麦当劳和便利店都买了点食物,你先将就着挑你喜欢的吃,怎么样?”
“你还出去过?”章遇宁意外。
“不是家里什么也没有,怕你饿醒了没的吃?”瞿闻宣圈着她的腰,臭屁至极地邀功求夸奖,“你就说我是不是个体贴周到的好丈夫?”
“老公老婆”“妻子丈夫”“我太太”类似的字眼,章遇宁每听一次,心就仿佛被烫一下,热热的,充|盈且沉甸。
从一大早领完证到现在,尚不满二十四个小时,她接连完成人生的几件大事。她其实特别感觉像在做梦。当下三更半夜她又正处于飘忽的状态,一瞬间愈发感到不真实。
抚上他的脸,章遇宁一言不发注视他。
瞿闻宣往她嘴唇上轻啄一口:“怎么了?”
章遇宁鲜妍的面容上眉目微弯,话里透着脆利劲儿:“第一门考试是语文,你的分数无功无过属于正常发挥,现在第二门考数学,你要拿不到高分,就说不过去了。”
瞿闻宣愣了愣。
章遇宁攀着他的肩,眼里扑闪笑意:“暂时还没准备好考第二门的话,可以申请延期。”
“谁**说要延期?”她T恤里没穿其他,鼓|月长|的胸|月甫|贴紧他的胸膛起伏,瞿闻宣险些飙脏话,“你知不知道你的题型比高考的复杂多了?这绝对是我遇到过最难的考试。如果不是怕你不高兴,春宵一刻可值千金,我舍得浪费?”
第二门数学被瞿闻宣直接搁这预备书房里作为考试地点。
一开始章遇宁以为瞿闻宣只是先在这张书桌上连几道模拟题热身,等瞿闻宣从抽屉里取出文具,章遇宁回过味儿:“为什么这里也备了?”
依旧是没拆封的整盒新文具,看起来并非他从卧室带过来的。
瞿闻宣倒没隐瞒,坦诚相告:“我买了很多,在能放的地方都放了。以后总会用到。等这几天我们添置了新家具,还得再补几处。”
“……”
那本同学录,其实的确可以算作她给瞿闻宣的情书,不仅因为她作为第一句话写在笔记本最后的那行字,是经典的情话、含蓄的表白。也因为她写的内容,虽然看起来只是简单的、流水账一样的生活记录,但不失为她的暗恋日记——如果当初从悄悄喜欢他开始,她就写日记的话,一定差不多像这样:
2014年6月8日,天气晴
瞿闻宣,我刚刚睡了小二十分钟起来,现在继续给你写同学录(不好意思,又拿你的同学录当日记本了)。
很难想象,高考的两天就这样平淡无奇地结束了,好像今年夏天还没开始,也伴随高考的落幕悄无声息地到此为止。
一年四个季节里,你最喜欢哪个季节?
我最喜欢夏天,因为美好的事物好像和夏天联系得最为紧密。比如西瓜和冰淇淋、被风鼓起的校服白衬衣、薄荷味洗衣粉、大汗淋漓后的第一口碳酸汽水、晚自习下课回家路上重叠的树叶的清香、徜徉的风湿润又燥热。还有,最重要的,是在夏天里,认识了炽热如火的人。
从上交理综卷子那一刻起,考多少分,已经是定下来无法改变的事实了,那么接下来按照流程,我们是不是该开始思考志愿的填报?你对大学的专业有了解吗?你心里已经有倾向的选择了没?
还记得一把给我们做思想教育时曾苦口婆心强调:我们这个年纪的喜欢往往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来得快,去得也快,非常短暂,也对我们没有任何帮助,所以不要留恋,更不要将一时的喜欢当作永远;学业和前途才是我们的首位。
喜欢真的都短暂吗?
比起这个问题,我更愿意思考:为什么总要将喜欢和我们的学业、前途对立起来?
明明它们也可以站在同一阵线。
瞿闻宣,我相信:喜欢可迎万难。
无论对人、对事、对物,皆如此。
高老师在我的同学录上给我留了一句话,我也转送给你共勉:“遇难不弃,久胜得来,则功到自然成[注]。”
希望我们都能考到理想的成绩。
暂落笔19:13分。
该吃晚饭了,雎雎在催我。我们也饭桌上见。
“……”
考卷翻面的时候,章遇宁双手艰难地撑着桌面,同学录就近于咫尺,摊开在她先前停留的那一面。
那个年纪的喜欢真的都短暂吗?
对她和瞿闻宣而言,现如今有了答案。而答案是否定的。
章遇宁转头,反手抱住他的颈子,瞿闻宣捧住她的脸。
他们细密地接着吻,燃烧全部热情,做快乐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注]:不知道这句话最早的出处在哪里,也忘记我是看什么东西的记下来的,在这本书里借三班班主任高琼老师分享给更多的人。
啾啾,看完记得留爪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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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番外④:坠吊的
饶是和瞿闻宣七荤八素地胡闹了大半宿, 次日因为生物钟的作用,章遇宁依旧七点钟就醒了。
而瞿闻宣又不睡在她身边了。
其实春节在清荣那十来天,章遇宁已发现瞿闻宣这几年似乎终于养出了早起的习惯, 应该是托了他学校半军事化管理的福。
章遇宁也不犯懒, 爬起来。很奇怪,明明她应该比第一场考试结束后要更累才对,可现在她并没了空落落的感觉。仔细回想,似乎是从第二场考试, 瞿闻宣杵进她身体里开始消失的。那点不自在其实也尚残留, 但她的精气神回来了。
昨晚她尚未来得及打开的行李箱,里头的东西不知何时被拿出来了, 衣物整齐地挂进衣柜、护肤品规矩地出现在卫生间,均分门别类。
从卧室出来,她又在隔壁屋里看到组装完毕的书架, 她的笔记本电脑和几本资料书则摆放在擦拭干净了的书桌上。
循着热油噼里啪啦的煎炒声, 章遇宁找去厨房。
瞿闻宣正手忙脚乱地下锅切好的西红柿。
见她进来,瞿闻宣立刻轰她出去:“你随便干点什么先等着,早饭很快能好。里头油烟味重, 小心熏你一身。”
章遇宁没出去,只是把隔开厨房和客厅的这扇门关上:“你什么时候会做饭的?”
“也就回来北京等着被安排的这两个月吧。不是得提前准备成为一个让你无可挑剔的丈夫?”瞿闻宣嘚瑟,“不用对我刮目相看, 做个饭小意思。”
章遇宁笑着上前旁观,心道她可不至于因为他做个饭就刮目。
瞿闻宣这时加着盐的手倏地一抖,当即一大勺掉进锅里, 迅速融进西红柿的汤汁,他下意识“卧槽”,马上倒点水尝试挽救。
转头他又一次轰章遇宁:“快出去, 别站这儿,感觉像在考场被老师监督写卷子,我会紧张。”
章遇宁打趣:“我不盯着看,怎么知道你等下给我吃的东西究竟能不能入口?”
“章遇宁,你差不多嘚嘞,有你这么打压自己老公的?瞿正民现在都成军霞小炒的掌勺,我难不成连他也比不过。”瞿闻宣不服气,“别双标。怎么夸瞿正民的,你起码得照着双倍的份也夸夸我。”
章遇宁:“……没搞错吧,瞿叔叔的醋你也吃?”
瞿闻宣:“反正在你这里就是不能有其他男人比我优秀。我必须是宇宙无敌坠吊的——记住这是知识点,等会儿往你手机里存我的新号码,要备注‘宇-宙-无-敌-坠-吊-老-公’。”
最后几个字他特地一字一顿彰显强调。
章遇宁强忍笑意,很不捧场地:“噢。”
瞿闻宣忙着翻炒西红柿也能腾出手弹她额头一记爆栗:“没和你开玩笑。你现在就出去备注,我要检查的。”
为免自己之后继续成为他烧不好菜的借口,章遇宁决定遂他的愿。临离开厨房前,她走到他身后抱了抱他,当作鼓励。
怎料这一抱,瞿闻宣改变主意了,栓住她的两条手臂在他腰上不让她走。
章遇宁:“你不是才嫌弃我会让你紧张?”
“你这样又不是跟监考老师一样站在我旁边的?”瞿闻宣头头是道,“如果你保持这样的姿势,我一百个乐意你留在厨房里。”
说着他冷不防飞快转头过来啾她一口。
章遇宁啼笑皆非,收紧手臂,同时将脸贴在他宽厚的背上——她也想留着,不想出去。
有人说,“和爱人讲话、拥抱都像充电,任何人之间那种微弱但不间断的电流缓缓地把内心蓄满,储藏起来,用以抵抗所有没有见面的时间”。她和瞿闻宣之前没有见面的时间太久了,她的能量还没完全补回来,得多补会儿。
前面瞿闻宣正在试味道,因为她愈加亲密的贴身而岔神,不小心被西红柿烫了嘴,他连呼两口气,脸上却是停不下来的乐呵。
等从厨房出来客厅,首先摆在章遇宁面前的盘子里,放有一根火腿肠和两颗鸡蛋。
瞿闻宣殷切切帮她剥蛋壳,撺掇她吃。
章遇宁福至心灵,读懂他的意思。所以他亲自做早餐还不允许她旁观其实也蛰着这方面的心思吧?这分明间接提醒她要给他的数学考试打满分。
她把鸡蛋从盘子里拿掉一颗:“太多了,吃不完。”
瞿闻宣放回来:“你可以的。”
章遇宁又拿出去:“不行。”
瞿闻宣一激灵,快速重新放回盘子里:“……这俩字不合适。”
反应过来他约莫是被戳中曾经大受打击的敏感点,章遇宁到底没忍住,公然笑开。
她这一笑,简直兵不见血刃,杀得瞿闻宣眼角直蹦:“章遇宁你快适可而止,成我一辈子污点洗不掉了是吧?”
章遇宁认认真真再次将鸡蛋拿出去一颗:“你是想要采用高考数学满分一百五?还是想要采用我的评分系统,十分制?”
瞿闻宣原本快崩开碎裂的表情瞬间整合成眉花眼笑:“章遇宁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干什么吗?”
“干什么?”章遇宁预感是个危险的提问。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整个人被瞿闻宣从饭桌前抱起来:“想再考一场满分的考试。”
章遇宁忙不迭浇灭他妄想的火苗:“瞿闻宣我说了考试时间由我规定。”
瞿闻宣满眼促狭:“我知道我知道。所以你这不是还站在这儿?”
“那还不快放我下去?”章遇宁蹬了蹬腿。
瞿闻宣和她谈判:“你得先夸我。你还没夸我。”
章遇宁:“……不是给你打了分?”
瞿闻宣:“打分是打分,夸我是夸我。”
“行,夸你夸你夸你。”章遇宁气笑,勾住他脖子,往上仰头主动亲他一口。
瞿闻宣却要求:“你还得配合着说:老公你是宇宙无敌坠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