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起,你觉得祁俨这个人怎么样?”
“公子指哪方面?”
“你觉得他对梵声怎么样?”
“我不了解祁总,不好评价。”
“那你觉得梵声看得上祁俨吗?”
“公子, 您多虑了,梵声小姐不可能看上别人,她的眼里只有您。”
“是么?”谢予安露出一抹苦笑,呢喃低语,“可刚刚她为什么不解释呢?”
“公子,恕我直言,您不该怀疑梵声小姐,你们十年的感情,您不该对她产生任何的猜忌。”
“这就开始替未来大姨子说话了?”
“公子,我只是实话实说。”
谢予安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静默数秒,吴起继续说:“您现在需要好好睡一觉,您太累了,精神状态也非常糟糕。这样会影响到您最基本的判断。等您睡醒了,精神变好了,您再来好好思考您和梵声小姐的这段感情。到时候您一定会得到真正的答案的。”
***
南方的雪一向就是下着玩的,除夕夜下了几个小时,还是雨夹雪,过后立刻就停了。
大年初一,天色阴沉不定,无雪也无雨。
闻梵音早早就起床做好了早餐——开年的第一碗阳春面。她还特意卧了两个鸡蛋。
梵声一晚上都没睡好。一来有些认床,二来心绪不佳,一直睡不安稳。
六点不到她就醒了。不过她没起来,而是一直在床上窝着。
听见梵音喊她起床吃早餐,她这才爬起来洗漱。
时光好像一下子回溯到过去,那段姐妹俩相依为命的日子。梵音自小就能干,总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
梵音厨艺不错,面条顺滑Q弹,口感极佳。
梵声一整晚都没吃多少东西,眼下也饿了,胃口大开。
梵音说:“现在疫情严重,出入都要通行证,哪里也去不了。不然都该出去走走。”
梵声转头看了一眼窗外阴沉的天空,“天这么冷,在家待着吧。”
梵音:“姐我吃完饭就去给你拿行李。”
疫情刚爆发,现在出门也不安全。只是她的药还留在谢予安那儿,不去拿又不行。她这个病不能停药。
梵声想了想说:“音音,还是我自己去吧,你是生面孔,保安可能不会让你进去。”
梵音:“你那不是有通行证么?有通行证应该就能进吧!”
“你就搁家里吧,我自己的东西我去拿更好。”
梵音觉得这两人应该再谈谈,就没坚持。只叮嘱道:“口罩戴好,注意安全。”
“等我拿了行李,我再去趟超市,多屯点食物。眼下疫情这么严重,到处都封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吃完面,梵声就开车出门了。
梵音的车,一辆红色的现代,她公司给配的车。
梵声挺长时间没开车了,刚开始还有点手生。
不过很快就找回感觉了。
街道前所未有的空旷,行人几乎看不到两个,只有外外卖小哥和快递小哥穿行于这座城市。
一路畅通无阻。
在车上闺蜜白伊澜给梵声打来了语音电话,两姑娘随意聊了几句。
因为疫情,白伊澜暂时被困北京,连过年都回不来。
到了松原一号,梵声悄悄进了家门。
家里空荡荡的,客厅的灯还亮着。估摸着亮了一整夜。
梵声走到墙边,伸手摁灭开关。
主卧里,某人还睡着,只盖了个被角,大半个身子都暴露在空气里。
她蹑手蹑脚走到床边,赶紧替他把被子盖好。
不过一夜,他的样子却明显沧桑了,脸色疲惫不说,连下巴的胡渣都长出来了。
他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皱,甚至显得有些痛苦。
看到他这样,梵声鼻头泛酸,眼眶饱胀,几欲落泪。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满腔酸楚,然后开了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那几盒薄荷糖,全部放进包里。
做完这些她去了衣帽间。
拿了只21寸的小箱子,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几套换洗衣服。护肤品也不落下,全都塞进箱子。
以目前的情形来看,她暂时是要在妹妹家住一段时间了。
收拾完,拉上行李箱出门。
正好碰到从外面买早餐回来的吴起。
吴起见到梵声手里的箱子,当即一愣,忙问:“梵声小姐,您这是?”
梵声压低声音说:“我过来拿几件衣服,要在音音那住几天。”
吴起面露难色,“您和公子,你们?”
梵声:“我们没事,就是需要冷静几天,你不用担心。”
事实上吴起哪能不担心呢!以前这两人不管闹得多凶,最多一个星期就能和好,从来不会闹分手的。如今不但闹分手,连分居都安排上了。这明摆着问题就很严重啊!
“公子昨晚喝了不少酒,他特别难过。”
想起谢予安昨晚的样子,梵声内心一阵刺痛,哑声说:“你替我照顾好他。”
——
梵声走后没过多久,谢予安就醒了。
宿醉过后,头痛欲裂。他愣是缓了好久。
吴起仔细观察着他的脸色,小声说:“刚梵声小姐来了,她来拿几件换洗衣服。”
“哦。”
“公子,分居伤感情。”
“她都要跟我分手了,还怕什么!”
吴起:“……”
“有什么误会趁早解释清楚,不然越拖越严重。”
谢予安脸一拉,语气不悦,“你能不能让我安静的喝碗粥?”
吴助理立马闭嘴。
和记的紫薯粥,他平日里还挺喜欢的,此刻吃到嘴里,只觉得甜腻得要死,他喝了几口就不愿喝了。
他把勺子一丢,往沙发上慵懒地一靠,不紧不慢开口:“回想这十年,一直都是我在为梵声打点这打点那,替她将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帖帖的。表面上看好像是她离不开我,事实上是我离不开她。十年了,我们之间早已不是爱情那么简单了,更有亲情。我们彼此耗了这么多年,盘根错节,千丝万缕,不是她简单说一句分手就可以结束的。她要分手可以,但总要给出一个能让我信服的理由,不然她走不了。”
——
从松原一号离开,梵声径直去了超市。
疫情当头,超市里大妈大爷疯狂抢购。
梵声被人流推搡着几乎站不稳,勉强从大妈大爷手下抢了点食物。
随后又麻木地往推车里丢了一大堆东西,光洗手液和消毒液都好几瓶。
结完账出来,发现外面又飘起了细小的雪花。
雪沫子洋洋洒洒,成串乱舞。
梵声提着一大袋东西往停车场走去。
短短五十米的距离,她却碰到了好几户三口之家,年轻的父母带着孩子,一家人说说笑笑。
其中有个两岁多的小女孩,穿着喜庆的红色马甲,手里拿一只粉色气球,奶声奶气地说:“爸爸,我想吃棉花糖。”
小女孩的妈妈当即板起脸,“小孩不能吃糖,当心长蛀牙。”
年轻的父亲却好脾气地说:“大过年的,让孩子高兴高兴。”
说完便温柔地看向怀里的女儿,“爸爸等下就给你买棉花糖。”
小家伙高兴地直拍手,“爸爸最好了,我爱爸爸!”
梵声在一旁看着,心思莫名地跑到了遥远的时空,身旁的一切落入她眼中早已变得虚无一片。
恍惚的走动间,耳旁传来“哗啦”一声响,手中的购物袋突然就破了。购物袋里的东西应声落地,杂七杂八散落四处。
梵声呆滞片刻。再回神只看到满地狼藉,蔬菜和肉类在潮湿的地上打滚,洗手液和消毒液的瓶身被砸出了一个凹凸。
她脑子里的那根弦猛地断裂了。
一时间汹涌而至的坏情绪,排山倒海,她麻木地僵站着,眼泪犹如脱线的珍珠掉个不停。
一地的东西,她不知该从哪里捡起。
就算捡了,购物袋破了,她也不知道拿什么来装。
她还要回超市再买个购物袋回来装。不然就得一样样搬回车里,她要搬好几趟。
好累啊!
她为什么要做这么多的事情?
她的运气为什么总是这么差?一个好好的购物袋在没有超重的情况下说破就破了。
为什么这些小概率事件都要发生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