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给点反应?”
“哦。”阮则继续低头写东西。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是不是也很好?”
“……”
“你觉得是我好,还是叶书萱好?”阮幸追问,“那会儿在餐厅里,叶书萱也从楼梯上摔下去了,你怎么不管她呀?”
“……”
“我给你说,这次可跟我没一点关系,是她主动找我麻烦的,我清清白白,无辜可怜。等回头她要是受伤比我更厉害,你可不能断定是我的错。”
“……”
阮幸小嘴叭叭叭,大有为阮则洗脑,把他拉入自方阵营的架势。
阮则嫌她聒噪,蹙了下眉,开口道,“阮幸,你要知道一个事实,只有你是我的妹妹。”所以不管你怎么样,做了什么,要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包容无条件付出,别人从来没有这个资格。
阮幸并未听出深层含义,但表面的表态,已足够她唇角翘起。
片刻,阮则整理好东西,合上笔盖,“爸那边我会解释的,你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或者和纪淮小叔说也行,他是你的医生,找他更方便一些。”
提到这个,阮则拿出手机,从通讯录里翻找出纪随与的联系方式,发送给阮幸,“我晚点会和他交代一声。”
因为方才的承诺,阮幸异常温顺,“好,你快去忙吧,不用管我了。”
阮则在病房绕了圈,确实没有需要他的地方,又叮嘱阮幸几句,让她间隔三小时之后再冰敷一次,这才离开。
……
从住院部出来,阮则注意到旁边路过的送饭家属,忽然想起阮幸到现在都还没吃饭,正准备打电话。
他看到迎面走来的纪随与,对方手里还提着外卖袋。
“准备回去?”纪随与打招呼。
“嗯。”阮则点头,拜托道,“我妹妹……有点任性……,随与哥有时间多照顾些,不用由着她性子。”
“会的。”
阮则感谢,他视线落在纪随与手上。
纪随与并未藏着掖着,手臂微抬,大大方方道,“阮幸不还没吃饭嘛,正巧我也没吃,顺便帮她订了。”
“?”阮则疑惑,他好像没提过这个。
纪随与:“她那会儿想吃红油抄手想哭了,不过养伤期间忌辛辣,我给她买的清汤。”
“……”阮则再次为阮幸感到糟心,在他面前闹闹就行了,怎么还闹到纪随与这边,都不嫌丢人的吗?
沉默后,阮则心情复杂,“麻烦随与哥了,这种事情可以不用理会。”
“顺手的,不要紧。”
因为是私人时间,纪随与从办公室离开时便把医生的白褂子脱了下来,这会儿里面的衣服露在外面,是一件白T。
交谈中,阮则的视线在不经意间掠过。
倏地,他觉得有一点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纪随与看了眼腕表:“店家忘了把抄手和汤分开放,我先过去了。”
“好。”
两人擦肩分开。
几秒后,阮则脚步突然停下来。
他想起来了,可不就是正挂在他家阳台上的那件衣服吗,那天阮幸穿回去的白T和纪随与身上这件是同牌子同系列的款式,而且尺码应该是一样的。
再联想到不久前在科室撞见的两次,那种怪异感。
阮则回头,若有所思。
……
第20章 20 你要不要原谅我啊
纪随与进去的时候, 阮幸正趴在床上玩手机,因为她一直在枕头上乱蹭,头发略有些毛躁, 暖黄色光晕斜射进来, 翘起的发丝裹着一圈光晕,呆萌可爱。
阮则是在两分钟前离开的。
听到门响, 阮幸以为是阮则又回来了, 头也不回地嘟哝道,“哥,怎么了?忘东西了?”
“是我。”纪随与淡声。
阮幸愣了瞬,随后啪叽将手机盖在枕头上,脑袋迅速转向靠墙那侧, 无声抗拒着。
纪随与走到床边, 把外卖袋放在床头桌上,“吃饭了, 吃完再闹。”这语气俨然是将对方当成不懂事的小朋友。
阮幸瘪着嘴挺不乐意的, 但折腾了一中午,她确实有点饿了。
纪随与把餐盒一一拿出来:“刚上楼的时候遇到阮则,他知道我订的有你那份, 应该不会给你送饭了。”
阮幸:“……”
行吧。
做人最不应该的就是为难自己。
阮幸认怂:“吃什么啊。”
纪随与:“清汤抄手。”
“?”阮幸微怔, 还以为自己没听清楚。
“你不是想吃?”
“噢……”
阮幸悻悻然,回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说过的话流过的泪闹过的别扭, 后知后觉挺丢人的。
而纪随与和她非亲非故,也不是那么的熟,非但没有和她生气,还因为她随口掩饰提了句‘红油抄手’,就特意给她订了抄手。
想到这些, 阮幸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有点感动还有点羞愧。
阮幸虽有些任性,但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迟疑了片刻,她主动道歉,“纪医生,对不起啊,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冲你乱发脾气,以后肯定不会了。”
“那个…….”
“你要不要原谅我啊……”
纪随与动作微顿,先不提他喜欢阮幸这件事,就两人的年龄差距而言,阮幸在他眼中还是一个不太成熟的小孩儿,有犯错的可能,他当然会包容。
小姑娘眸底清澈,一片真诚。
他相信阮幸是认真道歉,只是并未完全意识到真正需要道歉的地方。
而且这个错误的边界也需要规范一下。
思虑过后,纪随与看着阮幸的眸子,问她,“为什么不想让我下楼?”
“啊……”阮幸慌乱,她没想到纪随与竟然发现了,这种可耻的心思她不想让人知道,下意识便去掩饰,“没有,你在说什么?”
纪随与皱眉:“阮幸。”
声音平淡到没有任何情绪,但却又无比清晰地提醒着阮幸,阮幸似被浇头泼了盆冷水,渐渐沉默下来。
纪随与只是想和她讲道理,并不是要将她逼入绝境,片刻,他轻叹气,适时开口,“阮幸,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说出来,总会有人帮你实现,没必要玩那些小把戏,完全不必拿自己做赌约来涉险,这是下下策。”
“今天是你幸运,没有再摔到。”
“如果地点更危险一些,你旁边那个人的动作再慢一些,你有没有想过结果?相比你想到达成的目的,值得吗?”
阮幸垂着头,手指攥着衣摆,不安地揉捏着。
显然是已经听进去了。
纪随与话落,再次陷入沉默。
几秒后,阮幸抬头悄悄觑了眼纪随与,小声辩解,“我也不是那么没有脑子吧,我肯定会考虑一下其他因素。”
“……”反思了半天就想到这个?
纪随与:“那我是不是还要夸你一句‘聪明’?”
阮幸嘟哝:“这不是事实嘛。”
“……”
“我不太想让你下楼。”经过纠结和思考,阮幸坦白,只不过说出口时那种阴暗角落暴露在太阳下的感觉让她有一瞬的眩晕,她抿了下唇,“之前急诊室的那个病人,我好像认识……”
“就……在公司的时候,她和我说话,我们没有达成共识,她突然拽住我的手腕,我俩同时从楼梯上掉下去。”
剩下的内容,阮幸没再继续。
但纪随与已经可以猜到。
纪随与眉眼深邃,下颚线线条流畅,面无表示时凌厉冷漠感更甚。
阮幸觑着他的表情,心里忐忑,摸不准他现在什么情绪,可能是觉得她这个人太自私可恶了吧,思及此,心情沉了下来。
纪随与:“没有我,也会有别的医生给她看病。”
“不是的。”阮幸小声补充,“我没有这样想,我没有坏到那个地步,我只是不想让你给她看病……”
纪随与很少和女生相处,家中的小辈又大多是男孩子,皮到不行,挨揍后转头就能忘记。
他愣了几秒才想明白阮幸的意思,说到底不过是女孩子那点细腻的小心思——你和我关系稍近一些,所以你就必须站我这边,我讨厌的人,你也要和我同仇敌忾。
见小姑娘情绪挺低落的,纪随与摸了摸她发顶,安抚道,“没有觉得你坏,很可爱。”
阮幸惊诧,眼睛睁圆,她以为纪随与会特别讨厌她……
“不过,我作为医生,在我眼中首先是病人,之后才是私人恩怨。你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不能试图决定我的选择。”
“今天的情况算不上紧急,影响不大。但是下不为例。”
纪随与语气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