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不再有什么声音,阮映仿佛定格了似的。
明明头顶的阳光那么温暖,阮映却觉得自己手脚都冰冷。她在心里默默地背着各种公式,企图让自己能够平静一些。
不该这样的,她不应该为了这种事情去心神不宁。得淡然一些,不要去在意。
阮映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砰砰砰”难以平静。
可情感这种东西,似乎不由人控制。当她想要努力走出这个沼泽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深陷其中。
有些挫败,有些难过,有些无助。
阮映低头看了眼睡着的向凝安,好想伸手将她推醒,想把自己心里的郁闷都告诉她。可到底还是不忍心打扰。
她得自己默默消化,排解。就像这墙壁上蔓延的爬山虎,不是一天两天形成,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死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向凝安睡醒,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问阮映:“几点了呀?”
阮映有些机械地抬起手看了眼腕表:“十二点半了。”
“不是说二十分钟就叫我嘛,都超时十分钟了。”
“看你睡得那么香,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走吧,咱们回教室。”
向凝安这一觉睡得是真香,半个小时的时间她还做了个一个梦,说梦到有个女孩子在哭。
阮映勾了勾唇,说:“刚才是有个女孩子在哭。”
“真的假的?”
“假的吧。”
两个人手挽着手回教室,在楼梯口的时候迎面撞见了周乐怡。
周乐怡眼睛还有点红,看到阮映的时候却笑嘻嘻的,主动和她打招呼:“映映子,你这两天都不理我,是不喜欢我吗?”
阮映努力勾起笑容,说:“你哭过了?”
周乐怡有些意外:“这都让你看出来。”
向凝安插了一句:“为什么哭啊?怎么了吗?”
周乐怡摇摇头:“没什么啦,想哭就哭呗。”
阮映意识到,她刚才所听到的,都是真的。
第42章 不理我?
蒲驯然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只不过是每次去见阮映的路上,感觉连穿过的风都透着一股香甜。
可是阮映的那句“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是烦着我”,让蒲驯然这几天的生活都莫名多了一些苦味。
静下心来想想, 蒲驯然觉得自己也的确得成熟一点,总不能一直这样吊儿郎当的。再过几个月就满十八周岁了, 是个成年人了。
所以只能尽量克制着自己。克制着自己想要去靠近她的心。
这两天,难得那个有着一脉血缘的亲姑姑给蒲驯然打了个电话,咬牙切齿地说:“我要被周乐怡给气疯了!她居然联合她爸背着我转学!蒲驯然, 我要不是不能回国,现在就过来狠狠把她揍一顿。你给我看着她!”
蒲驯然接到电话的时候人正坐在地下室的游戏桌前,他嘴里咬着一块棒棒糖顶着腮帮, 百无聊赖。
他开了免提,漫不经心地说:“关老子什么事?怎么一个两个都来烦着我?”
那头顿了一下, 继而嚎啕:“蒲驯然!你这个白眼狼!你看我回来不打断连你的腿一起打断!”
“周乐怡发什么神经要转学?”
“我怎么知道她为什么要转学啊!”
蒲驯然嗤了一声:“你这个妈是怎么当的?”
那头说:“那你这个哥是怎么当的?”
蒲驯然的姑姑名叫蒲蜀椒,人如其名,就好比四川的辣椒, 处事作风十分泼辣。
其实从某个方面来说, 周乐怡的行为和蒲蜀椒也有几分相似。从小到大,周乐怡做了多少的蠢事?又有多少是蒲驯然帮着善后的。他们两个人都是独生子女,又都是蒲家人,关系和亲兄妹没有什么两样。
那天蒲驯然在学校里见到周乐怡的时候也觉得这丫头实属有点疯癫。
都已经高三了, 说转学就转学。而且转学的原因也让人啼笑皆非。
周大小姐说自己失恋了。
蒲驯然问她:“你跟谁恋上了?怎么又失的?”
周乐怡冷不丁说了三个字:“霍修廷。”
蒲驯然的惊讶程度无疑是碰上火星撞彗星:“什么?霍修廷!?”
“我看到霍修廷和谢妤茼接吻了。”周乐怡大声哭起来。
蒲驯然吓了一跳:“我就说,霍修廷怎么可能会喜欢你。”
“蒲驯然!”周乐怡大吼起来,“你觉得嘲笑我很好玩吗。”
蒲驯然投降,“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这话自然不是嘲笑周乐怡的意思,而是他了解霍修廷这个家伙,明白那人的性格喜好。要是霍修廷背着他跟他妹好上了, 蒲驯然才真的觉得自己三观要被颠覆。
周乐怡哭得伤心又绝望:“霍修廷和谢妤茼两个人在一起了,我的心彻底碎掉了。我必须转学,我不能再看着他们两个人在我面前秀恩爱。蒲驯然,你是我哥哥,我跟你最亲了,你救救我吧。”
这事让蒲驯然怎么管呢。
要放在一年前,他大概会大骂周乐怡是个神经病再将她从家里赶出去。然而现在他似乎有点能够感同身受。感情这种事情真的没有任何道理可言。那边阮映虐他千百遍,他还把她当成个宝贝,深怕又惹她不高兴。
于是蒲驯然自己双手抱着臂,冷眼旁观,放任周乐怡先哭个痛快。
安慰人这种事情蒲驯然也不擅长。
蒲驯然这是两头都不怎么好说话。
一个是自己的好哥们儿,一个是自己一起长大的妹妹。
霍修廷是什么样的人蒲驯然自然再清楚不过,骨子里他们两个人都是很相似的人。霍修廷会和谢妤茼在一起,那是必定是真的喜欢谢妤茼。
而周乐怡,从小到大在象牙塔里被保护得像个公主,这是她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
蒲驯然问周乐怡:“你什么时候看上霍修廷的?”
“这件事得怪你。”周乐怡瞪着一双红肿的大眼睛控诉,“要不是你经常和他在一起,我就不会认识他!不会认识他,我就不会喜欢他!不会喜欢他,我就不会失恋!”
蒲驯然眯了眯眼。
周乐怡瘪着嘴巴说:“我从初二就喜欢上霍修廷了。”
蒲驯然感慨:“你厉害。”
等周乐怡哭够了,蒲驯然又说:“喂,你总不会一直要赖在我这里吧?”
周乐怡撒泼:“我就要在这里!这是我舅舅家,你凭什么赶我!凭什么凭什么!”
“我什么时候赶你了?”蒲驯然说,“你要住就住,反正我一个人也挺无聊。”
“你无聊?那是你自找的吧!还说我疯,你当初不是说转学就转学了?”
兄妹两个人也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蒲驯然忍不住又问:“阮映这两天有提到我吗?”
*
平安夜的那天,阮映到教室的时候,她的桌子上已经放了一个包装精美的苹果。
后排的瞿展鹏见阮映来了,挤眉弄眼地朝她说:“蒲驯然送你的。”
阮映的桌子上原本还有几个别人放的苹果,但都被蒲驯然给拿走了。
蒲驯然只留自己的那个放在她的桌子上,霸道又野蛮。
阮映拿起苹果放在瞿展鹏的桌上,说:“给你。”
瞿展鹏连忙像烫手山芋似的把苹果还给阮映:“开什么玩笑,这是蒲驯然给你的,我怎么敢收。”
阮映也不再强人所难,她把这个苹果塞进了抽屉里,就当做没有看到。
上完今天的课,明天就是周日,明天也是圣诞节。
晚上没有晚自习,放学的时候阮映就回了家。
到家拿起手机一看,才知道蒲驯然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X..:【平安夜快乐。】
阮映已经尽量去忽略蒲驯然,却难免还是会想到那天中午他和周乐怡之间的对话。
她不知道蒲驯然和周乐怡之间是什么关系,但确定的是他们两个人关系并不简单。
如果正如她所想的那样,蒲驯然这种行为又算是什么呢?
她突然又不敢继续自己的猜想。
阮映将蒲驯然的对话删除,没有理会他的短消息。她戴上耳机,随便播放了一首歌曲,企图赶走这一切的胡思乱想。却仍悸动难消,怅然若失。
*
周日中午一过,向凝安就来找阮映,两个人准备一起去陶瓷馆做杯子。
一路上向凝安难掩兴奋:“不知道今天做好能不能就拿到诶,估计今天是送不成了,要过几天才能送。”
陶瓷杯做好的当下并不能取走,因为还要高温烧制。
阮映安慰向凝安:“好礼物不怕晚,就当新年礼物送给严阳也一样有意义的。”
向凝安点点头:“嗯!”
他们来的这家手工陶瓷馆位于商场三楼,四周都是卖一些精致东西的。今天是圣诞节,来逛商场的情侣特别多。自然,来陶瓷馆体验制作陶瓷的情侣也很多。相较而言,阮映和向凝安两个女孩子来还有点另类。
阮映都有点后悔,对向凝安说:“应该你和严阳一起来的,这样你们做一对情侣杯子,意义更好。”
向凝安轻哼了一声说:“他这个人那么古板的,圣诞节今天还在做兼职呢!兼职都比跟我一起重要。”
阮映:“他其实很有上进心,不然也不会特地给他做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