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起头的林菲儿,都暗暗后悔——不应该出于显摆心理,把这个消息共享的。
裴奚若跟简星然逼逼完,再注意到她们,就发现有些不太对,“怎么忽然都不说话了?”
林菲儿刚要开口,身形却忽然一僵。
她直直地望着某个方向,表情呆愣,裴奚若也跟着看过去。
领头过来的是晚宴主办方,他抬臂引路,侧身而行,是略谦卑的姿态,这意味着,他身后的男人,必定身处高位。
只见那男人走得不徐不疾,给人一种清净淡然的感觉。他个子挺高,身材轮廓极好,面容隐匿在暗淡光线中,是好是坏,就不清楚了。光线落在他脚边,随着步伐,将影子斜斜拉动。
那锃亮的皮鞋,看着质感极佳。
这几个零碎画面,足以在人脑海中勾勒出一副美男图。
近了,更让人惊艳。
眼前的男人生就一副清寂无欲的好相貌,浅褐色眼珠,让他看人的目光淡了些许,手腕上戴了串直径不小的佛珠,披一身月光,傲岸清俊。
裴奚若在心里吹了声口哨。好帅。
许是心灵感应,他走过这边,停住,脚尖稍转,朝她走过来。
裴奚若愣了下,对上他的视线。
他垂着眼皮,就这么看着她。
她不明所以,眨了眨眼。
简星然不着痕迹地拽了她一下,手指屈起,在她掌心写字。
撇,横折弯……
九?
不等最后一笔落下,裴奚若已有了答案,瞬间绽出盛大笑意,“傅先生,你怎么也来啦?”
对于她的热情,傅展行有几分意外。
不过他没在意这细枝末节,答道:“见个朋友。”
裴奚若长长地“噢”了一声。
这时,他身后秘书沈鸣低声询问,“裴小姐,您聚会大概几点结束?”
“十一点?十二点?我也说不准呢。”她像是在拿乔。
“好的,那您随时叫我,傅总送您回家。”
裴奚若朝傅展行看了眼,他神色自若,像是默认了这个安排。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没领教过她的可怕之处呢。
裴奚若眼梢弯出一抹弧度。“好呀,那就麻烦傅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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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展行一行人走后,剩下个无所事事的裴奚若,习以为常的简星然,以及仿佛被雷劈过一般集体呆滞的林菲儿几人。
“所以,仙仙你和傅总……”半晌,林菲儿才艰难地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在交往?”
“算是吧。”裴奚若思索了下。相亲么,彼此带有目的性的相识,见过一面,就可以算交往了。
虽然,她这任男朋友,注定在岗不了太久。
林菲儿一晚上接连被打击,现下更是一瞬间气血上涌,直接厥了过去。
“菲儿!”一群人手忙脚乱,掐人中的掐人中,拍背的拍背。
在这阵闹哄哄的背景中,裴奚若托腮思考,渐渐露出微笑。
“别笑了,”简星然看不下去,推了她一下,“你这样笑起来跟狐狸精似的,好像装了一肚子的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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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宾利低调地停在宅邸外梧桐树下,车牌很好认。
裴奚若款款走过去,拉开车门。
“等很久了吗?傅先生?”
她今晚穿了条露背黑色晚礼裙,肩线和脊背极为性感,坐进来时,刻意朝他亮了个相。
傅展行却清心寡欲,视若不见,“还好。”
“和她们聊得太开心,不小心就聊过头了。”裴奚若声调绵绵地解释,轻顿又道,“对了,我刚才听她们说了件八卦。”
副驾上,秘书沈鸣示意司机开车,宾利打着转向灯,平稳驶向主路。
傅展行不搭腔,显然是不感兴趣。
裴奚若却很擅长一头热:“就是说,有个女孩子,马上要举办婚礼,小三却突然带着私生子找上门来,最后,她只好退出了。”
说完还颇为感叹,“这年头,做小三的反而成了人生赢家。傅先生,你会出轨吗?”
傅展行眼皮也不抬,“不会。”
“真是道德高尚。”她赞道。
“彼此彼此。”
“傅先生,”短暂的安静过后,裴奚若撑住下巴,直勾勾看着他,“你今晚特别帅。谢谢你来接我回家。不然这月黑风高的,路上也不知有没有坏人。”
听她一口一个傅先生叫的甜,前排的沈鸣松了一口气。
要说这位裴小姐,外边传闻那是非常恐怖,什么性格古怪,不安于室,妖里妖气……总之很不适合他们家洁身自好的傅总。
这样看来也还好啊,就是个被傅总迷住的乖顺小女人。
“不客气,”傅展行淡然作答,“毕竟裴小姐天生丽质,我要看紧点才行。”
裴奚若弯起一抹笑,“自然。”笑完,又有些许落寞的意味,“傅先生,我拜托你个事。”
“嗯?”
“我之前的八任未婚夫,不知为什么个个都跑了。你可千万要撑住,不然突破两位数,我更嫁不出去了。”
第2章 难缠
#02
“???”
刚松一口气的沈鸣差点被自己呛死。
与此同时,车技向来稳如老狗的司机不知怎的也突然发挥失常,猝不及防来了一记急刹车。
“抱歉傅总,前面有人横穿马路。”司机冒着冷汗,小心地跟沈鸣对视了眼,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出了某种窒息。
“八个前任”这种事,绝对不是什么愉快话题吧?
这裴小姐可真会聊天!
但出乎意料,傅展行并不见愠色,语气如常,“我尽量。”
“实在撑不住,也不强求,毕竟我还年轻,可以再去寻找第十春。”裴奚若眼波柔柔,往他身上绕。
他目不斜视,“裴小姐,如果你真的感谢我,就安静一点。”
“噢,”裴奚若从善如流,从他身上移开目光,眼梢却弯出了小狐狸般的狡黠,“那我听听歌吧。”
没人反对——或者说,没人理她。
裴奚若自顾自打开手机,连上车载蓝牙,没几秒,一曲重金属摇滚乐直接从音箱中炸了出来。
“Unseen and deadly!
Phantom of the skies!
Tool of massdestuction!
Child of an insane mind!”
前奏就是雷声轰鸣般的鼓点,紧跟着男声嘶吼,震得人心脏狂跳,前排沈鸣差点被吓得直接原地去世。
而傅展行,只很轻地皱了下眉,随即便恢复了无波无澜的表情。
裴奚若有些佩服了。
还真应了手腕上那串佛珠啊,无论眼前发生什么,这男人都是一副清心淡定的模样,仿佛随时可以入定。
搞得她有一瞬间,都不好意思作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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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司机也欣赏不了重金属摇滚之美,一路上将车开得飞快,没用十分钟,便将裴奚若送到了住处楼下。
裴奚若朝身旁男人漾出笑意,“那我走了,拜拜,傅先生。”
“裴小姐慢走。”他微微颔首。终于正眼看了她一眼。
车门砰地关上,女人窈窈窕窕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被重金属乐吵了一路,沈鸣瘫在副驾,有种虚脱之感,这会儿脑海里还是疯狂作响的回声。
“傅总,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傅展行淡道:“别讲。”
沈鸣:“……”
不知怎的,他从傅总这两个字中,听出了“已上贼船,多说无益”的无奈和复杂。
不讲就不讲吧,他估计傅总也懂——这裴小姐时而娇柔,时而狂野,属实让人摸不清路数。普通男人,根本招架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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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你觉得他最多能撑几天?”
裴奚若走进家门,简星然敷着白色面膜,从沙发后边探出头来。
“不好说,感觉是史上最难缠的对手。”她给了极高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