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奚若索性坐起来,清了清嗓子,“我等着问你问题呢。”
“嗯,什么问题?”
“就赵先生说那副画,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说,是他送给我赔礼道歉的吗?”
傅展行道,“他说要给你赔礼道歉,问我你喜欢什么。”
她更奇怪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那副画?”
“监控。”那晚她落水,为了弄清始末,他去看了大厅监控。就看到她站在那副《Dragon》前,驻足了好几分钟。
哦?裴奚若听懂了,一下眼梢弯起来。
想不到,和尚还挺有心的啊。也不是那么无情嘛。
正这样想着,忽然看到他站起来。
她连忙问,“你去哪?”
“沙发。”傅展行朝窗下示意。时间不早了,明日,还有场硬仗要打。
看来他是做出了选择,裴奚若本该顺其自然,可一句话到了嘴边,下意识便溜了出来,“其实,你也可以睡床啊。”
说出口,她竟然觉得轻松雀跃。
于是这才明白,原来今晚自己睡不着,就是因为,想看他选择睡床。
她对和尚的美色,好像不止于欣赏了。
话音落下,傅展行稍顿,朝她看去。两人目光在空中相碰,一个淡静如湖泊,一个妖媚如繁花。
殊不知湖泊底下,才是惊涛骇浪。
几秒的沉默,裴奚若也有点心虚了。好歹,自己也是个女人,傅展行是不是不喜欢主动的这款?
毕竟,以前他曾经把不少美女赶出房间。
大意了。
正想着要不要用缓兵之计放松一下和尚的警惕,就听他笑了声道,“你睡中间,我睡哪?”
裴奚若心下一松,立即把床让出半边,拍拍床垫笑得灿烂,“请。”
第44章 表白
#44
窗外冰天雪地, 房间内暖似春日。
裴奚若抱着被子躺在床上,一边看手机一边打发时间,可等她把一篇天雷滚滚的狗血故事看完, 也没等到和尚。
这洗澡速度,都快比她还慢了。
她打了个呵欠继续等, 等着等着, 眼皮越来越沉, 轻轻一阖, 便进入了梦乡。
许久之后,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停止。
傅展行擦干头发,穿上睡衣走进来。
一眼看见, 她早就睡熟,比起先前独占一床的霸道,这次, 倒是很乖地给他留了半边。
从她装睡, 到邀他共眠。
他仿佛看到,经过这么些天, 一只小狐狸,已经放心大胆地钻入了他的圈套。
也许, 收网的一天,就快到了。
窗外的湖水冻住,映了雪色,很浅地亮在窗边。
傅展行走过去, 从她手中抽出手机, 放在床头柜。
大概是察觉到动静,她微微皱眉,“嗯”了声, 翻身换了个睡姿,整个人顺势滑进被窝里。
他动作稍顿。
方才分明已在浴室里纾解了一轮,但这会儿,只听到她这睡意朦胧的这一声,欲/念便又卷土重来,引得嗓子发干。
他深深呼吸,掀开被子。
她睡意沉沉,自动滚了过来,距他只有几寸。
傅展行眸色暗了暗,将人揽进怀里。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足够理性的人,此刻却发现,原来他也贪图这一时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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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奚若并不知道,和自己同床共眠的和尚,其实已经偷偷抱过自己了。
她还有点说不上来的气馁。
接连几天,他们都睡在同一张床上,可什么也没有发生。
主要是因为,傅展行每天都回来得很晚,加上洗澡又慢,她困到直接失去色心,去梦里会周公了。
早晨,他又起得很早,只给她留半边空荡荡的床垫。
她想勾引他一下,都找不到时机。
几天后,恰是平安夜,傅展行终于结束了在赫尔辛基的公事,带她去北边看极光。因是私人行程,便没带闲杂人等,只让沈鸣安排了司机。
从赫尔辛基乘飞机去罗瓦涅米,再有几小时车程,便到了目的地。
是片拉普兰区的密林,人烟稀少,林子边有湖,有一栋蓝色小木屋,还有一辆黑色古董奔驰车。
裴奚若眼前一亮,“真的一模一样诶!”
傅展行替她拿下行李,看她雀跃的样子,也是一笑。
这几天,他被沈郁的事占去大半注意力,难得有可以与她共处的时刻。
夜里抱着她时,不知有多想占为己有。
好在,等极光的这些日子,他有足够时间。
司机很快返回,雪地上,只剩几条交错的轮胎印,一路延伸到空旷的天边。
这里的光线亮也亮不彻底,天空好像总带着颗粒感,旷野尽头是连绵的森林,很有北欧童话的感觉。
裴奚若很快换好衣服,支起三脚架拍了几组照片。
又问傅展行,“极光什么时候来呀?”
他答,“这几天应该会有。再等等。”
“好吧。”裴奚若也不着急。反正,没有极光,有他陪着也是很好的。
今夜,两人住在小木屋旁的二层尖顶木房子中。
也跟林区管理人员打了个照面,对方很热情,不仅说他的车可以随便用,还带他们去附近的湖面冰钓。
“最近气温高,最适合冰钓。”护林员是个五六十岁的大爷,拎着水桶,凿冰器,还有钓竿,笑得眼睛眯成一道缝。
裴奚若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冷风,觉得他关于“气温高”的定义,肯定出了问题。
傅展行今天没有穿西装大衣,穿的是件黑色防寒服,站在雪夜里,身形挺拔。
他是人衬衣服的典型,无论什么款式,给他穿,都能穿出一种不问世事的淡泊气质。
她走在他身边,深一脚浅一脚的雪里,一个没站稳,差点摔跤。
他眼疾手快,将她拉起。
回去的路上,裴奚若故技重施。
他看她一眼,然后,将她背起来。
看来对付和尚,扮柔弱是最有效的。
裴奚若唇线一扬,默默在心里记下这招。
殊不知,她连笑起来的细微气声,都落进了他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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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白昼短暂,天色很快暗下来。
护林员很热情,送了吃的过来。
湖里钓上来的鱼和奶酪烤苹果,吃多了各式精致讲究的料理,偶尔尝一尝质朴的食物,感觉也很好。
裴奚若拍了几张照,发在朋友圈。
一大波点赞评论中,夹杂着裴母私发的一条消息:「又出去乱跑?大冬天的,去那么冷的地方,想干什么!」
她瞄瞄对面,佯装拍食物,把傅展行的手一并拍了进去。
这比什么都有效,裴母风向立转:「哎呀,那我不打扰你们度蜜月了。」
裴奚若放下手机,莞尔一笑。
度蜜月啊,她喜欢这个词。
可惜,对面和尚是块木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蜜得起来。
唉。
她托腮望着他,叹气。
倒是很快被他发现,“怎么了?”
“没什么。”裴奚若眨了眨眼,“烤苹果不够甜。”
这一晚,等到睡前,极光都没有来。
有过心理准备,倒也不是那么失望。
卧室在二楼,有一面是厚实的大玻璃窗,望出去,可以径直看见广袤的针叶林,夜空蒙着层雾,格外深邃,旷远。
室内的暖气片效果极佳,很热。晚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裴奚若穿着睡衣,早早地躺在床上。
等傅展行坐上来,她才一下惊觉,今晚大概是两人度过的,第一个、彼此意识清醒的共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