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前辈。”尤莲却拒绝了，“我抽不惯那个牌子。”
其实是被宋湘耳提面命的提醒过，在外头不接陌生人递过来的烟。
尤莲先前还觉得宋湘有点小题大做。
她是为了角色学抽烟没错, 可哪会在外头还抽烟啊，并不喜欢这个呛人的味道。
也是没想到这个提醒这么快就用上了。
叶昂把她想法看的透透的。
小姑娘懂得保护自己, 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所以他也没往心里去。
尤莲拒绝了前辈, 为做补偿, 上前去给前辈点烟。
叶昂点点头, 提起烟吸了一口，烟雾袅袅中看漂亮的小姑娘给她自己也点上。
这股子清冷的味，有那么点她的角色的味道了。
“你是不是想知道……”他也不废话, 开门见山道, “为什么李名籍拍的那么顺，你的镜头却半天也过不了。”
尤莲夹着烟的手指微微一僵。
她没有想到, 前辈竟然这么直接。
“是。”她于是也没有扭捏, 干脆的点了点头, “我达不到导演的要求……不，应该说, 我根本不知道他的要求是什么……”
从她进组到现在，王执根本就没有跟她好好的交流过。
他一直在说他不想要的，没有说过他想要的。
她猜测，他否定。就一直在这样的过程中来回煎熬。
尤莲说这话的时候微微皱起了眉。
她不是想要抱怨，就只是，十分不解。
“你是不是觉得导演讨厌你？”叶昂又问。
尤莲朝他看去。
她眼睛很大，黑白分明，黝黑的眸子此刻十分平静。
“是。”她回答。
内心中还是在质疑前辈的用意，不过……就坦诚吧。
叶昂就又笑了起来。
他一边摇头一边说道：“你想错了……导演不仅没有讨厌你，相反还很欣赏你。”
尤莲：“？”
这句话再一次超出理解范畴。
叶昂哈哈一笑：“那你觉得，导演他欣赏李名籍吗？”
“当然了。”尤莲点头。
何止是欣赏，刚才她甚至做过更离谱的猜测呢。
“没错啊。”叶昂微微扬起下巴，高深莫测的看了她一眼，“李名籍他的确有天赋，但更重要的是，他是王执一手□□出来的。”
□□？
这两个字让尤莲又皱起眉来。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听着有点不舒服。
“李名籍他完完全全就是王执想要的角色，王执当然对他的表现完完全全的满意。”叶昂接着说道。
因为……尤莲心里有了答案，对王执来说，李名籍身就是那个角色，所以当然，他做什么都是合理的。
“所以现在，”叶昂也在问她，“你明白了吧。”
“嗯……”尤莲点了一下头，“等我也完全变成那个角色……”
说到了这里，又有点不确定。
昨天的时候导演其实跟她说了类似的话。
他说她还没有投入到角色。
“完全变成那个角色。”叶昂问道，“你可以吗？”
尤莲想说，我可以的。
在镜头前，她可以做到，她就是阿婵。
可是对上他的眼睛，她又觉得，好像不是这么简单……
“阿婵是赵印的投影。”叶昂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收了笑，看向了她的目光有些发冷，“而赵印……他的背景是生活在一个冷暴力的家庭里。”
尤莲：“……”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手指间的烟点燃了许久都没有去吸，烟灰燃了一截，轻轻一抖就散落下来。
想法慢慢的，慢慢的穿成了一条线。
所以她要怎么样才能完全投入角色呢……
像她一样……感受冷暴力吗？
尤莲木然抬起手指，吸了口手中的烟。
“所以……”冷静思索片刻，她问，“李名籍前辈的原生家庭……”
她想要问，李名籍的原生家庭是不是也不幸，他是不是也像赵印一样遭受过冷暴力。
“怎么可能呢……”烟雾袅袅之后叶昂又笑了起来，“李名籍家有钱，父母也恩爱，出了名的好家世，所以说，他得了抑郁症，大家都很想不通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没有再明白的了。
尤莲掐了烟，认认真真的朝叶昂鞠了一躬：“谢谢前辈。”
“怎么了怎么了。”叶昂哈哈笑起来，“一起抽根烟而已，不用这么严肃吧。”
尤莲也笑起来：“今天前辈请我抽烟，改天我请前辈吃饭！”
其实算不上请抽烟，但谁也不在意这些。
叶昂点点头：“行，我记下了。”
下午的时候有叶昂几个镜头。
尤莲也依旧在一旁围观。
叶昂的镜头也是挺顺利的，除开导演精益求精的部分，其他谁也没有像她一样一直被卡，一天只能过四个镜头。
尤莲观察到叶昂剧里那个角色的性格跟他本身差不多。
当然镜头前的他要更浪荡，更玩世不恭些。
在拍摄的间隙，尤莲看到叶昂跟工作人员说话，他脸上的表情也是有些玩世不恭的。
他们之间有一根烟的情谊，但叶昂没有再跟尤莲有什么交流，甚至这一个下午都没有再往她的这个方向看。
尤莲福至心灵，也很默契的跟他装不熟。
隔天又到尤莲的拍摄。
并没有什么进展，甚至更糟，在这一天，她甚至只过了三个镜头。
第三天，第四天……
尤莲在剧组里好像成了瘟疫。因为镜头总是过不去，导演不爱搭理她，其他工作人员也避着她。
他们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无声的表达着不满。
不断重复着做一模一样的事情，不单尤莲，他们也是一样，他们也很心烦。
宋湘肉眼可见尤莲一天一天的消沉下去，她急的快要上火。
然后五天，六天……半个月……
“不拍了！”宋湘怒道。
她不是说说而已，到了尤莲的房间里，她真的动手，开始给她收拾行李。
原本认为自己的内心还算是强大，可是现在……
“你没有问题，”她对尤莲说，“只是合不来。”
合不来就没必要硬合，她不想看到她的艺人……她的才华横溢的，有着大好前程的艺人折在这里。
后续不管会有什么问题，会有什么评价，会带来什么影响，那都没有关系，她会去想办法摆平的。
她就不信，得罪了一个王执，他们在这个圈子里就混不下去了。
可是尤莲拒绝了。
“不用。”她对她说，“我不走。”
看着宋湘冒出了火气的嘴角，她又解释：“你不用担心，我没有事。”
“你没有事？”宋湘拔高了音量，“就这么几天，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这样还叫没事？”
“嗯。”尤莲扯了扯嘴角，“我真的没事。”
她看上去不像是在开玩笑。
宋湘强迫自己冷静，努力的冷静着跟她说道理：“这个角色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喜欢的话我以后再帮你接歌类似的。”
“你。”尤莲摇头，罕见的固执，“就是这个角色，我可以做的到。”
“就……”宋湘很无奈，“没有必要。”
“我知道。”尤莲走上前去，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安慰她，“我知道没有必要，但我也非常清楚自己现在正在做什么，你放心。”
她的声音很平静，语气很笃定，宋湘不由的就镇定下来。
“真的？”她问。
“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