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着的脖颈沁着薄薄的汗。
湿漉漉的黑发贴着。
他现在力道虚着,握着水杯的手指都有些颤。
木笙只好托住,看着他张开口,热水滑进口中。
过了一两秒,路息又偏头,木笙就把水杯重新放回去。
路息喝完后就支撑不住要倒下去。
木笙连忙扶好他,让他躺好别歪,接着盖好被子。
掖好。
不让一丝凉风透进去。
路息缓缓眨着眼睫,看着她问了句:“你要走了吗?”
木笙一愣,然后开口:“我不走,等你退烧了再走,你好好睡一觉吧。”
听了这话的路息像是吃了蜜糖的蜂蜜,苍白的面颊上扯出一抹轻轻浅浅的透着点满足的笑来,说了句:“你忘放书包了。”
木笙怔楞,扭回头,才发现自己还背着书包。
书包后面有些湿,于是轻轻脱下放到了地板上。
再回头,看到路息已经没力气再说话闭上了眼。
陷入了睡眠。
木笙暂时松一口气。
她在房间内的转椅上坐下,打开书包翻出本书。
蛋蛋在她的脚边喵叫着。
木笙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它别出声,然后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
蛋蛋发出一声享受的呼噜声,而后便趴下盘到她脚边。
静心看了会书后,忽的想到什么,放下书起身轻轻出了厨房。
蛋蛋也立马起身,喵的一声跟了上去。
木笙在路息家里的厨房找了找,发现冰箱里塞满了水果跟饮料,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东西。
木笙有点发愁,想了想,拿了伞跑去楼下。
这种小区周边的设施都很完备,一出门不远处就有大型超市,木笙撑着伞冒着雨进了超市,买了点蔬菜跟米。
回来后,木笙犹豫了下,按了密码进入。
房间里依旧静悄悄的,路息还睡着,木笙拿着东西走到厨房里,开火烧水。
木笙煮了稀饭,给里面加了点蔬菜,没有放多余的调料,很清淡。
煮好之后,木笙见路息还睡着,就没打扰,把粥温着,想着等他醒了再吃。
自己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边看书边观察情况。
窗外雨声不断,房间内拉着窗帘,静静的,莫名有种安宁的意味。
路息是六点多才醒的。
醒来时房间昏暗,客厅里却亮着光。
木笙正趴在客厅里看着书,头顶忽然感到有团温热的气息落下,接着响起一个略微哑的,带着笑意的笑声。
“看什么呢?”
木笙立马抬头,只见路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正微微低着头,凌乱头发下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的书。
身上的外套已经脱了,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长袖。
木笙站了起来,看着他这样:“你怎么起来了,你舒服点了吗?”
路息的脸依旧白,衬得那张脸五官愈发深刻,抬起的视线落在她脸上,殷红的唇角翘了翘,看起来莫名有些可爱,懒洋洋地回她:“好多了,谢谢你的药。”
“那是你的药啊。”木笙回他。
路息笑笑,问她:“你饿不饿,我去洗个澡然后带你出去吃饭。”
他身上出了汗,这会黏的很,受不了,正要转身,木笙赶紧喊住他:“先等等。”
路息扭头看她。
木笙说:“你还感冒着,先别洗澡,容易受凉。”
“有点黏啊可是。”
路息说着,伸手扯了下身上的衣服,然后漆黑的眼睛又重新看向她,看起来有些可怜巴巴。
“你会感冒的,忍一忍好不好?”木笙怕他坚持,赶忙转移话题:“你饿了吗,我煮了点粥蔬菜粥你想喝吗?”
路息没说话,先是看了她一会,而后才缓慢开口:“你煮了粥?”
“嗯。”木笙点头:“煮好了,这会在炉子里温着。”
路息转头看向厨房,两三秒后,笑了下:“好啊。”
蔬菜粥煮的很软烂。
糯糯的,温温的,也不烫,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吞咽,吃在嘴里还泛着浓浓的米香。
“还行吗?”
木笙坐在对面,不禁问。
唇齿间有糯糯的米香在蔓延开,路息捏着勺子轻笑了声,眼神懒懒的又带点戏谑,勺子轻轻敲了下碗边,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同桌还这么全能啊。”
木笙知道他精神又回来了,没多说让他继续调侃,低下头喝粥。
路息将一整碗粥都喝光了,看样子精神是好了不少,木笙有点不放心,让他量了下体温。
路息倒是听话,抬了下手将温度计夹进腋下。
他身体还有些虚,衣领有些敞,抬起的时候另一侧衣领滑到了肩,露出一截白皙的肤色。
可他毫不在意的样子,可能是真没什么力气去管。
木笙默默移开眼,脸颊微热。
“好了。”
等听到这句话,木笙转回眼去,低头去看温度计。
36.7度。
还算正常。
木笙松了口气,说:“你再躺会,出出汗应该就能好了。”
路息哦了声,掀开被子躺进去。
不过这回许是来了精神,没有立刻闭上眼。
木笙见他差不多了,今晚再睡一觉明天应该就会好很多,于是贮备收拾东西。
路息偏头看她:“你要走了?”
木笙回身,说:“嗯,时间不早了。”
“那我送你。”
路息又掀开被子下了床。
木笙吓了跳,赶忙要拦他:“你睡着吧,你感冒还没好,我自己……”
“没事。”路息做什么都说一不二很有效率的那种,说送她就送她了,直接起身进了衣帽间去找衣服。
木笙在原地站着,有点仓惶。
路息的动作很快,他换了一件更厚一些黑色外套,拿了把伞出来,脸色依旧不太好,但还是朝她偏了偏脑袋:“走吧。”
木笙背起书包,跟到他身后。
蛋蛋以为他俩要出去玩,在木笙开门的时候便跳下了猫爬架,跑过来喵喵地仰头叫着。
路息挡在鞋柜那挡住木笙不让它看到,低垂眼,唇角勾着,有些鼻音的语调缓缓道:“你爸爸我现在要出门,回来再陪你玩。”
路息已经自动将爸爸这个身份带入的非常顺嘴了。
蛋蛋:谁认你爸爸!
蛋蛋于是扭头就走。
外面雨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斜风裹挟着雨,浓云层叠,还伴着几道雷电。
街上亮着路灯。
过了差不多十来分钟才打到了车。
路息替她拉开了车后座让她坐进去,接着偏头轻咳了声,然后拉副驾驶座。
一坐进来,他就先问司机他那边的窗户能不能开点缝。
司机哟了声:“小伙子不怕冷啊?”
木笙收好雨伞抬眸,看到路息跟司机说着话。
尽量压着的嗓音里还是能略微地听出点哑声。
“没事,我热。”
“行。”
司机很热情,应他的要求开了点。
然后路息就坐靠近车门,想咳的时候偏头咳一声。
下着雨,路上的车十分的拥挤,在红灯处拥挤了不下半个小时。
司机在等待的过程中偶然向旁边一看,提高了嗓音:“小伙子,你别不是晕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