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又停掉,然后继续输入,最后发过来:[那下周再说。]
颜非松了口气,放下手机,把剩下的红酒一口气喝光,滚去卧室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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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两天,基本在家宅,除了做运动,就是看书学习,准备考产品经理NPDP的证书。
空闲时刷刷微博,消息面却意外地很平静。
颜非本以为,赵嘉意和靳承屿的事儿会上一波热搜,新晋小花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炒作素材。
然而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做了什么。
颜非不得而知,也无心纠结这样的事。
周一上午是产品部的双周例行会议,主要是几个产品经理向总监苏玲玉汇报工作。
颜非抱着电脑,提前五分钟进了会议室。片刻后,其余几个经理也来了。
十点整,苏玲玉挺着个大肚子,掐着点儿走进来,艰难地在她惯用的位子上坐下。大家开始逐个汇报过去两周的工作进度,以及未来两周的工作安排。
最后轮到颜非,她先陈述了已经完成的工作,接着提出一个请求:“苏总,有件事需要您帮忙跟研发那边协调一下。”
苏玲玉下巴一点:“说。”
“上周客户来了个紧急功能需求,想要赶在春节后那次设备升级中上线使用。但我们和研发一部做planning时,他们已经没有富余的人力,加上临近春节,有些外地同事要请假,所以这个需求研发一部接不下来。”
苏玲玉挑着眉:“你的想法是?”
“我想能不能请研发总监协调一下他手下的其他研发部,看有没有富余人力可以接这个需求。”
苏玲玉点了点头:“这事儿我会去问一下。但如果协调不下来呢?”
“如果不行,我就只有把接下来一个月的工作重新排优先级,重要但不紧急的功能可以往后挪,把客户的紧急需求先上了。”
话音一落,就听见李霖哼了声:“既然不是没有解决办法,你干嘛要麻烦苏总去找研发协调?自己把工作往后排不就行了?”
“……” 颜非看向李霖。
自从上次在家办公事件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针对过她,今儿倒是蹊跷,怎么突然跳出来。
她勾了勾嘴角:“如果研发有富余人力,capacity没满,我为什么不能协调来用?”
眼见这两个素来不和的人又要起冲突,其余几个经理都屏住呼吸准备看好戏。苏玲玉这时咳了一嗓子,李霖刚张开的嘴就默默闭上了。
“还有别的事儿没有?” 苏玲玉视线横扫会议室一圈。
大家纷纷摇头。
“那就散会。”
颜非抱着电脑出了会议室,走了一会儿,才想起手机忘拿,又折了回去。
门半掩着,里面隐隐透出说话声,是李霖和另一个产品经理,对方问他:“你今天吃错药?怎么又针对颜非。你不知道她和靳总关系好?”
李霖呵了声:“你没看年会上靳总对赵嘉意的反应?你觉得颜非还得宠?恐怕已经是过去式。”
颜非默了默,抬手推门走进去,里面两人顿时一愣,一脸不知道她听到多少的表情,李霖更是瞬间进入嘴炮的战斗状态。
哪知道颜非只是安静地拿了手机就走,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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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去Friday喝酒?] 颜非给沈媚发微信。
对方很快回过来:[咋的啦?这才周一就约酒。]
颜非只回了短短两个字:[想喝。]
沈媚发了个笑脸给她:[舍命陪君子。]
约完酒,颜非继续工作,晚饭随便点了个外卖对付,差不多到八点时,她在微信上叫沈媚出发,然后关掉电脑,走出办公室。
搭电梯下楼,到负一层停车场,两人边走边闲聊。路过某个车位时,颜非视线顿住。
沈媚顺着她目光看过去。一辆连号的黑色奔驰安静地停在那儿,正是靳承屿那辆。她意外地:“靳总还没下班啊?”
颜非没说什么,收回视线,继续朝前走。印象里,他总是很忙,虽然和他已经认识几个月,但见面次数并不多,不够了解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沈媚一时感叹:“大佬都还在上班,我们这样的小社畜竟然溜去喝酒,想一想都有点负罪感,比你有钱的人还比你努力。”
颜非只是笑了笑。
沈媚见谈起靳承屿,她看起来竟然兴致不高,顿时觉得事有蹊跷,手肘拐了她一下:“怎么啦?”
颜非淡淡地:“到酒吧跟你说。”
两人分别开车过去。周一的Friday,人并不多,暖黄色灯光伴随轻音乐流淌,令人放松。
她们找了个僻静的卡座。
点完酒,沈媚便迫不及待地:“你跟靳总怎么了,难道因为赵嘉意的事儿闹矛盾了?”
颜非摇了摇头:“他有跟我解释,我也信他和赵嘉意没什么。是我的问题。”
沈媚不是太明白:“你怎么了?”
颜非抬起头,秋水般的眼里难得出现迷茫:“我只是,忽然觉得我还不够了解他。虽然他现在没结婚没女朋友,但是过去呢?他那个圈子那么复杂,过去会不会也有乱七八糟的情史?”
颜非说着顿了顿:“我现在过得很好,有房有车有钱,一个人自由自在,要拿这样舒服平静的生活去跟他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得想清楚值不值。”
沈媚盯着她,手中的红酒杯轻轻晃呀晃:“我明白你的顾虑。恋爱有风险,入场需谨慎。可这么多年,他是唯一一个让你破防的男人,如果就这么放过,不会觉得可惜吗?倒不如去赌一把,你也不见得会输。”
“退一万步,就算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你看我现在不也挺好?爱过,失去过,还是可以做自由的自己,只要兜里有钱。”
颜非沉默,思考她的话,良久才开口:“可我现在不确定,他是不是那个值得我上赌桌的人。虽然我也没想太长远的事,但总归希望他能是个值得的人。可我对他过去的感情状况,一无所知。”
沈媚轻轻叹了口气:“过去的就过去了嘛,成年人谁没有点儿过去,又不代表什么,只看现在就好。”
颜非不认同地摇头:“不行。万一他过去像颜修那样,是个不折不扣的浪子,换女人比换车还勤,那我就不赌了。狗改不了吃屎,我不信他会为我收心。”
沈媚耸了耸肩:“但他今年该满三十一了吧,你总不能指望他的感情状况像你一样空白。”
“……” 颜非仔细地想了想,向现实妥协道:“只要他不是浪子,没有乱七八糟的情史,如果以前认真地谈过一两个女朋友,因为合理的原因分手,那我能接受。”
沈媚见她有了决断,抬手捏了捏她软软的脸颊:“你呀,就是对什么都太认真了,有些时候还是随性点好。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呀。”
颜非揉着自己的脸,吃痛地:“要是这把赌输了,我就再也不认真了,以后也学你泡小狼狗。”
“可以呀,姐姐这儿资源很多,到时候有需求找我。”
“好的呀。”
两人再聊了会儿,沈媚忽然朝一个方向点了点头,视线妖娆,媚眼如丝。
她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描绘精致的妆容,不笑时就很高冷,让她整个人看上去A爆了,可是一旦笑起来,浑身就散发出一种熟女的魅惑。
颜非顺着她视线看过去,吧台那边坐了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模样不错,正微笑地望着她们,手中的酒杯冲着沈媚举了举。
沈媚施施然站起身,对颜非道:“是认识的人,我过去打个招呼。”
颜非会意地笑了笑:“好。”
沈媚走后,她一个人坐了会儿,觉着有些无聊,便起身去了卫生间。
上完出来,在水池前洗手,门忽然被推开。
颜非抬眼从镜子里看过去,一个身穿白色外套,打扮朴素的小姑娘走进来,像是在哪里见过。
不期然地,对方也朝她看过来。
两人视线在镜中相遇,小姑娘明显一愣,跟着快走几步过来,急切地:“颜非?”
颜非回头,细看她的脸,然后想起来,这不是跟在颜修屁股后头那小姑娘,之前见过两次。
第一次是在这间酒吧偶遇,第二次是颜修给她介绍相亲对象,当时她也在场。
颜非友好地笑了笑:“你也来玩?”
小姑娘神色有些尴尬,嗫嚅了下嘴唇,掐着掌心,鼓起勇气问出口:“请问……你知道颜修在哪儿吗?”
“……” 颜非察觉情况有些不对,轻轻摇了摇头:“你要找颜修,给他打电话就是。”
小姑娘落寞地垂下眼:“我给他打过,他不接。”
颜非平静地扯了张纸擦手,已经猜到她和颜修之间发生了什么,这种事儿她也不是头一回遇到:“他提了分手?”
小姑娘犹豫片刻,咬着下唇点头。
颜非秀气的眉梢轻轻挑起:“既然分手了,还找他做什么?”
小姑娘抬起头,素净的脸上神情倔强:“那是他单方面决定分手,我不同意。”
“所以你就来这儿找他?” 颜非再次打量小姑娘一遍。她穿得朴素自然,看起来不像玩咖,估计是对颜修动了真心。
颜非微微叹了口气:“你该知道,他从不让一个女人在他身边超过半年。既然他已经提了分手,这事儿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颜修渣是渣,但渣得明明白白,对每个跟他在一起的女孩儿,他都会提前把半年原则说清楚,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但小姑娘不信,倔强地:“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没有转圜余地?我跟其他女孩儿不一样,我不图他的钱,只喜欢他这个人。”
“我倒是宁愿你图他的钱,这样就不会受伤。” 颜非安静须臾,决定戳破她幻想的肥皂泡:“在颜修那儿,你并没有不一样,我以前见过你两次,颜修从没介绍过你,因为给不了你身份。”
小姑娘愣了愣,用力捏紧拳头:“但他肯带我去见他的朋友,见你,说明他不把我当外人。”
颜非勾了勾唇角:“我见过他身边很多女孩儿,什么类型都有,但和你一样,他从不介绍,我连她们的名字都不知道,也不必知道,因为以后不会再见。”
闻言,小姑娘慢慢红了眼睛,嗫嚅着嘴唇:“可他对我很好……”
颜非生硬地打断她:“他对你好不过是泡妞的技巧罢了。他要真喜欢你,不会睡了你这么久还不给身份,他要真在意你,不会提分手,不会让你找不到他。这样你还要自欺欺人?”
小姑娘被她说懵了,愣愣地望着她。
颜非见她不过二十出头,稚嫩的样子,不忍心再凶,口气软下来:“你回去吧,别再找他了。”
小姑娘咬了下嘴唇:“颜修他……是不是以前受过很大的创伤,所以才变成这样,没办法爱上一个人?”
“哈?” 颜非愣了愣,重新打量眼前的小姑娘:“你别脑补。颜修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苦受过伤,他就只是单纯地渣,跟他玩玩可以,但不能动感情,也别想征服他。”
小姑娘噙着眼泪:“为什么?难道他永远都不会爱上一个人?”
颜非安静片刻:“我不知道,也许等他玩累了,会爱上谁也说不定。”
“既然他有可能爱上一个人,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他对我应该是有感情的……”
“……” 颜非决定放弃与她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