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业的人提前得知消息,已经等在门口了。她下车,从物业那里拿到钥匙,独自开门入内。
这栋两层小楼看得出很久没住人了,但门口草坪却修建的整整齐齐,也有刚刚打扫过的痕迹。楼下楼下转了一转,面积目测两三百平的样子,在这个别墅群落里,不算是特别大,中等,却带个漂亮的庭院。
别墅依山而建,庭院外面是真山真水的自然,而在庭院里面,有寂静幽深的鹅卵石小径,院中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有花草,也有果树,还有绑在树上的一架秋千。把庭院灯串的开关打开,树木啦,花朵啦,小草啦瞬间温柔了起来,再看自己一身衣衫,都觉得好美好仙。
她在秋千上坐了坐,又上二楼。房间衣橱里有准备好的衣服,从内到外,全都是她的尺寸,其余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洗完澡出来喝水,打开冰箱,意料之外,里面除了烧饭煮菜的一堆食材,还有很多她爱吃的零食和饮料。她从冷冻室取出一盒草莓味冰淇淋,特地看了下生产日期,很新鲜,就在这几天。
重新回到卧室,床头放着一本产证一样的小本子,她翻开来看了看,果然是产证,上面是她的名字,看了一眼日期,挺早了,是他带着她刚刚跳槽到C司,她还在四处相亲的那会儿。
看清楚日期,噗的一乐,说了一声变态,随即丢到一边去,坐在床边,开了电视,喝了一瓶牛奶,这时他又来电话,仍然听得到他身边声音嘈杂,聚会应该还没有结束。
他问:“院子去看了吗?喜欢吗?”
“嗯,喜欢的,像唐顿庄园。”
他觉她说话可爱,笑了笑,说:“起初想买在市区,但是看了这个院子后,我觉得比起市区公寓房间,你可能会喜欢这里。现在天冷,有些花草没办法栽种,本来想在你生日那天送你的,但是你们家现在人太多了,以后回杭州,不要回去和他们挤,就直接去那边吧。”
“不华哥,谢谢你。”接下来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口,终究没有说。
她的情绪变化,他察觉到了,走到一个稍微安静点的地方:“怎么了?”
“不华哥,我突然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在往奇怪的方向发展。”
“二,不要把事情和人往坏处想,买下这里,是一时冲动,当时看到这个院子时,觉得你会喜欢,没多想,就买了。”
“可是,你以后还是会和我们公司的董事长,会和罗小开,和他们变成一样的人吧。”
他语调仍然温柔,可是声音却明显严肃了起来:“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说:“因为男女朋友交往的正确流程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那你告诉我,正确的流程应该是什么样的?”
她不出声。
他说:“我所有的人生大事,以及在什么年龄做什么事情,我很早就有明确规划。现在这个时间段,我需要做的事情,是把自己所有的重心都放在工作上。这几年我暂时还没余力去考虑其他,也不想被琐事牵扯太多时间和精力。”
“嗯,我知道了。很不好意思,牵扯你那么多时间和精力,不过我应该不会在你身上浪费太多时间的。”
“你认为和我在一起是浪费时间?你这是在给我下最后通牒?”他捋了捋头发,在电话那端笑了起来,笑完,走到一边,重新开口说话,“我这阵子已经在周边考察工厂了,为公司服务满三年之后,我会独立出来自己做。如果说前面两次跳槽是为了追求更高的薪水,更好的平台的话,那么这一次,将是我真正实现自我的时候,这条道路可能会很凶险,但是,二,陪我一起去走走看吧。”
“不用了。不用我陪,你都会成为你想成为的任何人。而我自己,就呆在哪个角落里,安安心心做我自己的燕雀就好了,你们鸿鹄的精彩,我并不是很想去体会。”
“好的,知道了,早点睡吧。”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冷,有些意兴阑珊。然后电话很快挂掉。
***
二瑞认床,又想了很久的事情,大概在深夜十一点多,十二点不到的样子,终于有了睡意,脸埋在枕头里,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房间门忽然被人推开,有人悄无声息地进入到房间内。
黑暗中,她重新睁开眼睛,却没有出声,静静听他将房门钥匙丢到梳妆台上的声音,然后是拉开风衣外套拉链的清脆声响,接下来解皮带,又脱踢掉拖鞋,再接下来,她身上羽绒被被他掀起,下一瞬,感觉床被压下去,她侧躺的身体被翻过来,他健壮滚烫的身体随之压了下来。
他在聚会上又喝酒了,呼吸间有浓浓酒气,搞不好又醉了。回来澡都不洗,就这么不管不顾地亲上来,她嫌弃死了,推他的胸膛,偏开脸去:“走开,没心情。”
他把她的脸扳过来:“可是我今天特别有心情,大半夜的,这么远跑过来。”
“为此还跟亲爱的妈咪撒了谎,说是去同学家里打游戏对不对。”
“让你猜,不华哥是怎么向妈咪请假的。”他伸手捏住她脸蛋儿,往嘴上亲了一口,看她皱着鼻子,故意又亲一大口,“小傻瓜,不要乱想,别人也不必去理会,是我自己还没准备好,你再给我几年时间。”
“你说的几年是几年?”
“三到五年。”听见她的冷笑声,沉默了一瞬,重新订正自己的说法,“三年之内吧。”
“都说了我三十岁要结婚。”
他伸手捏她两边脸蛋,一脸不快地看着她。
她用力推他,没推开,肩上睡裙细带子被他轻松扯断,在床上拉扯推搡,纠缠很久,被他吻着吻着,身上没了力气,三招两式,就被他攥住了手,完完全全覆了上来,整个人被他雄厚宽阔身躯密实地压住。
因为他较之往常更为温柔的亲吻,以及格外激烈的动作,她莫名不安,一边推他,一边伸手去床头,在他一堆衣服里摸索,他说:“别找了,没带。”
她说:“今天不是安全期。”
“嗯,我知道。”
“知道你还乱来?”
他懒洋洋笑说:“不是想马上结婚吗,那给我生个女儿吧,和你一样可爱的,有了女儿,不华哥放下一切,优先和你去领证。”
她没说话,抄起枕头往他脸上狠狠丢了出去。
***
一个元旦假期,二瑞和瓜少过得都有点糟心。因为家里狗屁倒灶的那些事情,两个人的心情多少都受到了影响。二瑞情绪变化尤其大,回上海后,变得易怒,爱哭,动辄发脾气。到了春节前面几天,和瓜少又吵一大架。
二瑞以前每每抱怨瓜少休息时间太少,他都会说,自己过完年便可正常双休,可抽出时间去陪她,实际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
元旦假期结束,重回上海开工,新年伊始,他就一天天的忙了起来,重新变回一周工作七天的状态,极少有时间去外面碰头约会。二瑞说他是满口空话的骗子,他耐着性子解释:“去年一年,创新药开发以及业务转型相对顺利,公司已逐步完成转型,所以原定下半年度实施的业务扩张计划提前到了上半年。对于转型期的企业来说,哪怕领先一天,一步,都可以占据有利赛道。”
春节放假前面几天,瓜少说:“今年不要回杭州了,不如去香港待几天吧,正好有两家药企要去考察,除了两天我要工作,其余时间都可以用来陪你。”
二瑞拒绝了:“我已经有约了,没办法陪你去了。”
约二瑞的就是上回杭州同学聚会上为弟弟找工作的系花学姐。学姐的弟弟最近如愿入职C司,当然他自己学历能力也说得过去,有了瓜少的关照,面试非常顺利,他是学工商管理的,被塞进了市场部。
学姐这个人很有意思的,一方面说非常感激瓜少的帮助,一方面微信上频频劝说二瑞分手。说她与瓜少差距过大,是不对等的感情,在一起会很辛苦。又说差距太大的婚姻很难长久,门当户对的爱情才是最好的,还说虚荣的女人是得不到真爱的。云云。
二瑞读书时挺倾慕她的,曾经都不拿正眼看自己的系花学姐认真给自己提供情感建议,起初难免有些受宠若惊,但对于学姐过分的热心,二瑞又有些困惑。她现在和瓜少时好时坏,时冷时热,动辄吵架,有时候自己都不愿去多想,又怎么会愿意和别人人去讨论?
所以每当学姐一提起感情的事情,二瑞就故意不接她的茬。可不论聊什么,学姐总有本事把话题带到她和瓜少的感情上,苦口婆心劝她分手,直到后来说出那句“虚荣的女人是得不到真爱”的话后,二瑞心里开始不舒服了,就不高兴再理睬她了,不论对方再发什么过来,二瑞要么微笑连发,要么干脆无视了。
作者有话要说:举报本章者诸事不顺,干啥啥不成,倒霉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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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梦想屁吃=白日梦
我的理解。
第79章
就在春节放假前面一段时间,好不容易安静了几天的学姐又微信联系二瑞,说弟弟工作搞定,一家人都很满意,也很开心,所以她要到上海来请二瑞和瓜少吃饭。二瑞应了下来。因为和学姐同来的,还有她大学时期几个最要好的女同学,这几个女同学也是舍友,大家同一间宿舍里住了几年,读书时关系好到无话不谈,二瑞过年又不太想回杭州家里去,所以和她们约定,春节放假时好好聚一聚,泡泡酒店,逛逛田子坊,然后同游迪士尼。
瓜少叫二瑞取消和同学的行程,陪他去香港出差,二瑞不愿意,瓜少却一定要她过去,两个人较上了劲,谁都说服不了谁,冷战了几天后又吵架,最后还是瓜少妥协:“要不把你几个同学都带上,一起去好了。”
二瑞一问学姐和众小伙伴,大家兴高采烈,无一人反对。有霸总买单的高规格免费豪华香港游,为什么不去?客气拒绝才是傻瓜咧。
学姐是空乘服务员,即空姐,和二瑞这些上班族不同,她春节也有排班,很忙,本来说是到上海请吃一顿饭,另外和大家逛一天街就结束的,听闻二瑞行程有变,干脆请了假,也报名成为香港豪华旅游团的一员。
其他同学也是,纷纷调整日程。本来还对上海的酒店和行程安排有意见和要求的,现在什么问题都没有了。二瑞看大家这么起劲,遂取消上海所有安排,在春节放假前面两天,带着学姐与同学们随着瓜少去了香港。
到香港最初的两天,二瑞与女同学们结伴出去观光兼吃逛,瓜少则按计划与公司几个部门负责人汇合,前往药企考察。大家各有去处,各得其所,都挺开心。
香港第三天,瓜少去沙田跑马场,当天有赛马,他和一家药企负责人约在这里看马赛,顺便谈事情。二瑞这天的安排是逛街购物吃饭,她们今天的目的地商场和跑马场方向大致相同,便随他一同出发,到地方,再分开各自行动。
商场购物出来,二瑞和女同学打算去附近网红茶餐厅吃中饭,离开商场时,学姐忽然说忘记给朋友带手信,要重回商场采购,叫她们几个先去吃饭,不必等自己。
茶餐厅距离商场不远,二瑞微信告知餐厅地址,边吃边等,一顿饭结束,到结账时,都不见学姐回来,发消息也被无视,遂作罢,随她去了。
外面逛吃一天结束,二瑞和小伙伴们拎上各自购买的胜利品聚集在一个房间内一件件试穿试戴,互相欣赏点评,然后叫了room service送餐服务,大家坐在床上,喝着小酒,举行了一场卧谈会。小伙伴们叽叽喳喳的,像是回到了曾经大学时住宿舍的时光,好开心的。
大约在晚上九点多的样子,卧谈会开到尾声时,学姐才姗姗来迟。女生们两人一间房,她就住这间。
学姐开了门,入内和学妹们打了声招呼,蹬掉高跟鞋,丢掉外套,往床上一倒。
“你一去一天,发消息也不回,害我们担心你走失和迷路。”和她同住的女同学笑着埋怨,朝她空空两手以及肩上小包看看,“这么晚回来,也没见你给朋友带什么手信呀。”
学姐好像喝醉了,脸蛋红扑扑的,笑说:“哎呀,我都给忘了。回商场时,偶遇一个朋友,就一起喝酒聊天,又陪他见了客户,不知不觉,大半天时间就过去了。”
女同学们扎劲死了,一起追问:“看你蛮开心的,想必是个男人吧,要是女的,你才不会这么热心。”
学姐笑而不语,半响,才慢吞吞说:“是一个很帅很有魅力的男人啦。”
小学妹们被勾起了兴趣,好奇死了,一齐问学姐:“怎么样,怎么样,一天下来,有什么进展没有,战果如何?”
学姐略有些迷茫与犹豫:“不知道呀,很深沉的一个男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呀。”
学姐做空姐的,外形条件自不必说,又聪明,且是这山望着那山高的心性,这些年凭着心计与手段,在情场上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下至小鲜肉,上至老土豪,被她拿下一个又一个,只是一直未遇到令她百分百满意的那个真命天子,所以上手一个,马上又分掉一个,多年来始终在寻寻觅觅。
小学妹们和学姐有共同的圈子,对她的花边新闻多少有所耳闻,纷纷开玩笑:“还有你花一天时间都攻克不下的男人?不可能吧。”
学姐幽幽道:“他们这种男人,最大的特色就是低调,理智,自控力强。又是做生意的,很会逢场作戏,心思猜不透的。不过怎么说呢,真有心的话,总有希望的吧,再怎么样,也还是男人嘛。”回想起这些年自己的辉煌战绩,以及今天一起喝酒时他在酒吧柜台上用便签纸为自己随手描绘的小像,还有他望向自己似笑又非笑的目光,想着想着,内心自信又油然而生,眉梢眼角不自觉浮现出笑意,与一抹春色来。
二瑞觉得学姐今晚无论是说话还是神态都特别的有趣,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有趣,就坐在一边,和其他两个小伙伴一起听她说话,直到一个女同学从地板上帮她捡起她刚刚进房间时丢的外套,不小心抖落口袋中的一张赛马场买马下注的小纸片。
女同学捡起,看清楚这张下注纸片后,下意识去瞄了一眼二瑞,然后才去问学姐:“你不是回商场买手信了嘛,怎么一个人跑去赛马场了?学姐,你一个人跑去那里干嘛啊?”
学姐从窘迫到横竖横,再由横竖横到理直气壮,整个过程只用了两秒,两秒过后,神色自若说:“我当然是去看赛马啊,今天运气也蛮好,朋友帮我挑的马,随随便便下了一百的注,最后中了五百块,早知道多买点了。”
二瑞从同学手中把学姐下注那张小纸片拿过来看了看,笑问:“学姐,你说的那个朋友,不会是我们家不华哥吧?”
学姐感受到了来自学渣小学妹的明显的敌意,亦以挑衅的眼神直视她:“你为何不回去问问你的不华哥呢?”
***
瓜少是更晚一点回的酒店,他回来时,差不多十点钟了。他开门入内时,二瑞正在房间整理她的行李,他放下公文包,丢下西装外套,先扳过她的脸亲一口:“小可爱。”然后递给她一只礼品袋,“给你的。”不过一错眼,那只她昨天想买却又因为价格辣手而没舍得下手的包包就Biu地飞到了房间另一头的地板上,他皱眉:“明天我不工作,一天都陪你。”
二瑞不出声,继续整理自己的行李箱,他进浴室冲凉,发现又忘带浴巾,喊二瑞给他递条浴巾,二瑞没听见,他自己出来找,经过她面前,往她脸上甩一脸水。
过一会儿,二瑞行李整理完毕,去浴室,站在镜子前往脸上拍水,瓜少过来擦头发,侧头亲了亲她的耳朵:“招风耳,好可爱。”
她哪哪都好,就是一对耳朵,招风,如不用头发遮住,就非常惹眼,像小狐狸,往常他这么说,她肯定会生气,反正谁说她招风耳她跟谁急,但他偏偏天天说,故意招惹她,有时搞不好她还要跟他捉对儿厮打,但是今天她没出声,像是没听见似的,他笑,又亲昵问:“今天买了些什么,想我了吗?”
二瑞反问他:“你今天过得怎么样,开心吗?”
“还行吧,开心说不上,事情谈得还算顺利。”
“你昨天前天不是去考察过了吗,为什么还要再人家约去看赛马?”
他弹了一记她的脑门儿,笑她天真:“人情世故何时何地都不可少,有时候一个简单饭局,酒吧里几杯酒的交际,比工作时间开一百个会都有用。”
“嗯。”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问,“今天买马下注了吗?”
他这时朝她看了一眼,慢慢笑了:“我自己没买,但帮别人挑了个号,赢了几百块。”
“挺好的。”停顿片刻,二瑞忽然说,“今天学姐夸你了。”
他又朝她看了看,面色未变:“哦,她夸我什么?”
“你猜。”
他一哂:“这个女孩子很有点小聪明,和你不是一路人,回去以后不要再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