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棉望着他宽大的手心,眨眨眼睛,而后就听见身后响起邱香幽幽的声音,说:“窝……擦……你竟然早就在这边等着了?好家伙,是我错了!骚还是你骚。”
第十章 辛苦你了,宝贝。
小姑娘刚朝外面爬到一半,两只胳膊还拄在座椅上。
背着的小包斜斜的跨在身上,整个人都团成了一个小团子。
这会儿望着贺怀,呆呆愣愣的。
还没反应过来,面前就响起一声无奈的“啧”,而后两只胳膊被男人双手拉过,轻柔地拖了出去。
贺怀两只手拖在她的腋窝,举起来又落下去。
而文棉就像是被封印了一样,全程乖乖,一下都没敢动。
等到终于双脚落到地上了,这才解除了封印。
她揉揉挎包的袋子,又不安地蹭蹭鼻尖儿,然后噗嗤一声,就打了个喷嚏。
一旁看热闹的邱香,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小师妹怎么会这么可爱啊,好想rua!”
说着,手就朝着文棉的脑袋伸来。
文棉还没有反应,就先被她师哥给按住了胳膊。
“别闹,今天没接单子?怎么和文棉联系上了。”
邱香嘿嘿一声笑,指着文棉得意地介绍:“你家小师妹就是我今天的单子呀。她妈妈前两天联系的我,说如果小师妹和我相处的来,以后就让我陪她做治疗。我们已经谈好了,要是能变成长期的,就给她们打8折。”
贺怀一声嗤笑:“就打8折?我记得你那广告,宣传的是可做公益,顺便养活自己。这会儿给人打起折来,可一点都没看出公益的样子。”
邱香被他说的急了脸:“那也不能让自己活不下去啊!我已经是白菜价了好么,包我一天才要300块,一对一服务,一整天呢!你见过这么便宜的吗?现在VIP的私教课,光一个小时就得四百往上呢。再说,要不是听说了她家的情况,我也不会打八折做长期。我weibo粉丝那么多,又不缺客户。这本来就是做公益好吧,我警告你啊,不要侮辱我工作的性质!”
贺怀啧了两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weibo单是接广告,一个月就能赚大几万。再加上你公众号的广告、文章打赏,你月薪早过十万了,缺这一天三百块钱?”
邱香:“拜托,我weibo和公众号运营,也是要给人开工资的好吧!你这就是典型的文人大少爷,不了解人间疾苦!”
他们两个你来我往,讲话很快。看起来都骂骂咧咧的,但难掩眼睛里的笑意。
文棉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勉强强跟上他们的对话。
他们一同往前走着,文棉和小小就像小尾巴似的在后面跟着。
身穿白大褂的职员们,来来往往,见到贺怀都礼貌地叫一声“贺老师”,之后又熟稔地和邱香打招呼。
“这不是咱们的金陵网红么,来找贺老师的?”
“来就来了,连点东西都不带,好意思吗?”
“中午要不要一块儿吃个饭,咱们员工食堂聚聚。”
邱香笑着朝他们摆手回应:
“呵呵,都说我是网红了,哪有这个闲心看他,忙的很。”
“我能来一趟就不错了,还给你们带东西?怎么不说给我点儿东西呢。”
“没空和你们吃饭,干单子呢,别打扰我工作啊。”
贺怀的办公室并不远,就在三楼,出了电梯之后左转就到了。
文棉一路闷闷地跟在他们身后,像极了一只没有存在感的蜗牛。
等到贺怀推开门,说:“进来吧”。
她这才把头抬起来。
却看见,从刚才起就喋喋不丢、一直念叨的女生,忽然抬了胳膊肘戳在贺怀身上。
“哎,当初我从你团队请辞,你那么反对,没想到我能做这么好吧?”
女生一边说着,自然而然地进了办公室。
看样子,应该已经来过这里无数次。
贺怀跟在她身后迈步进去,齿间“啧”了一声,说:“得瑟。”
文棉脚尖抵在门框上,忽的停了步子。
小姑娘目光在屋子里徘徊片刻,最后微微垂了眸子,静静地望着自己的脚尖,不动了。
“怎么不走了,棉棉?”鹿小小从她身后探出来,不解地问。
见文棉没有反应,又忍不住拍拍她:“怎么不说话?是不想进去吗,还是在想事情啊……”
贺怀进门之后就一直低头,拿着手机给人发消息。
这会儿听见鹿小小的声音,才终于回过神来,看向门口的小丫头。
小姑娘脑袋低低地垂着,半长的刘海落下来,遮住了。
这会儿两只脚都顶到了门楣边上,严丝合缝的。
手指紧紧地扣着挎包袋子,看起来就像个做错事被罚站的小学生。
“怎么了?”贺怀放下手机匆匆过来。
鹿小小无奈摊手:“不知道,突然就站这儿不动了,问她也不答话。”
贺怀眉头蹙了蹙,弯膝半蹲到她面前。
“棉棉。”他轻柔地叫了一声,掌心覆在她紧扣的手指,一点点掰开:“在想什么呢,和师哥说说?”
依旧没有应答。
“棉棉。”
他轻声叫着,手指在文棉面前晃了晃。
文棉“啪”一声,打在他手背:“我已经好了,你不要把我当病人!”
声音很响,震的文棉都愣住了。
她没想到自己随手一个动作,会出来这么大动静。
她条件反射地挪着步子往后退。
退着退着,突然转身就跑:“我……我要回去了。”
*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怔住。
大家还没来得及反应,贺怀已经跟着冲了出去。
文棉是在楼梯的小平台被贺怀捉住的。
小姑娘常年宅在家里画画,几乎没有运动过。才跑了几下,就已经气喘吁吁。
打湿的刘海黏在汗涔涔的额头上,两颊也是红红的。
“我要回去了。”
她人还喘着,说出来的话都带着颤音。
明明是打人的那个,却好像受了很大委屈似的,连眼眶都是红的。
“为什么要回去了,棉棉?不是已经答应妈妈要过来么。”
贺怀把声音放得柔柔的,生怕稍大一点就会把人吓跑一样。
文棉被他抵在楼梯口的墙壁,脊背紧紧地贴在墙面上,连脚后跟都退得不能再退了,捏着挎包带子的手,更用力了。
鼻子和喉咙都酸酸涨涨的,让她不想说话。
她眼睛,落在贺怀撑在栏杆上的手背,看见那里还有她打出来的红痕。
男人顺着她的目光也看见了,笑着把手背递到她面前打趣:“看看,让你打红了都,就说你天天欺负师哥,现在证据确凿了吧。”
文棉怯怯地往身后缩了缩,几乎要把整个人团成一团给塞进墙角里。
“对……对不起……”她细声说。
下一刻,睫毛颤颤地一眨,就“啪嗒”一下,掉出一颗眼泪来。
这一滴眼泪掉下来,就好像是解开了什么封印似的,眼泪源源不断地落了出来。
不过一小会儿,小姑娘低低的啜泣声,就变成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呜咽。
贺怀顿时手忙脚乱。
向来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意的糙男人,这会儿脸色都变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和你开玩笑,没有真让你道歉的意思。棉棉别哭了,乖……师哥皮糙肉厚,怎么打都没事,不信你再打几下试试!”
他说着,就把整条胳膊往前杵,一边说着,还提起文棉的手,使劲儿往他胳膊上打。
文棉被他握着,胳膊止不住地往后缩,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摇头。
贺怀又忙掏出纸巾来,帮她擦:“擦干净了就不哭了,嗯?”
她哭得鼻涕都出来了,贺怀却没有丝毫嫌弃地帮她擦干净。
男人手掌那么大,纸巾被他捏在手里,小小的一团。动作轻柔地在她鼻子周围擦着,目光认真又温和。
淡淡的烟草味自他指尖飘出,文棉鼻尖动动,“噗”一下就吹出一个小鼻涕泡。
贺怀手上动作一顿。
文棉也跟着僵住。
她呆呆地眨眨眼,一时都忘了哭。
下一刻,耳边就响起好几声气音的笑。
他们离得太近,甚至能感觉到这声音响在男人的胸腔,传出的阵阵震颤。
文棉上手便捂住了他的嘴,急的嘴巴和眼睛都鼓起来,像只小金鱼一样地看着他:“你……你不要笑了!”
贺怀连忙闭了嘴:“好好,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