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天晚上起他就打了她的电话,虽然从没存过他的号码,她早已烂熟于心,虽这段时间都刻意避开了所有能与他不期而遇的场合,却又期盼再次见到他。
寒冷的风裹挟着为电影动容过的眼眶,她的眼圈不禁就红了,曾千方百计不想见到他,却还是无法克制自己的步伐。
走向他。
怀礼靠着车身,左手一点猩红捻灭了。
她穿着昨天那件红色毛衣外套,整张脸娇嫩白皙,盈盈笑着看他,没了那天斩钉截铁“不想再见他”的固执,而是问他。
“你怎么在这里。”
怀礼眼底卷着笑意,反问她。
“你呢。”
“看电影啊,”南烟眼角挑了挑,觉得他问的奇怪,“你不会也来看电影吧?”
还是只是经过这里?
偶然碰见她?
她心底又有个声音期盼,也许他是来找她的,他不结婚了。
毕竟肖阳把她的新号码给他了。
虽然他打过来她一个也没接。
“是,”怀礼唇角轻弯,“我也来看电影。”
“——真的?”南烟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
南烟没问他是不是一个人来看,也不想问是否他在这里等别的女人。她眸光莹莹,笑着同他攀谈:“那,你来这儿看什么了啊。”
“有点无聊,也挺俗套的,”怀礼笑了笑,温柔地直视她,“就讲了一个男人爱上了一个女人,然后,他决定来见她。”
“……”
南烟浑身一震,微微睁大了眼睛。
眼泪忽然就从脸颊滚落。
南烟的视线模糊了。
他眼中自己的轮廓也愈发地柔和,他的眼中毫无疑问全都是她。她强牵了下唇,眼泪却与这些日子的忍耐一齐汹涌落下。
她看着他,破涕为笑。
“确实很俗套,俗套到我们看的都是同一场。”
雪还在下。
等她再反应过来来,他已经紧紧地将她拥在了怀里,他干净的下颌贴在她额顶,柔热呼吸落下来。
怀礼的指背去拭她眼角脸颊的莹凉,低声温柔地道:“别哭了宝贝,刚才就想给你擦眼泪了。”
南烟就是一直哭,一直哭到停不下来。
她好一阵才从他怀中抬头。
“你没有在等别人?”
“我在等你,”怀礼看着她,“你呢,一个人?”
南烟点点头。
怀礼微微一愣, “你和他,没有结婚?”
“你也没有?”
“当然没有了,”他鼻息轻动,笑道,“不然怎么能来找你,你也不会见我。”
她也许真不一定不会见他。
“我还以为你来找我,是要说什么‘和我试试’的话。”南烟从他怀抱出来,有些贪恋地拽了拽他的袖子。
怀礼却很快反牵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触感温热。
很温柔。
“我是想来试试的,”怀礼微微一笑,郑重地看着她,“试试运气,如果你没有结婚,我们就在一起。”
“如果我结婚了呢?”
“那就想想办法好了,”他眉眼扬了扬,“找机会把你抢过来。”
南烟又想哭又想笑。
他们好似从始至终都是如此,从来未相恋过,却早已热恋过。
“和我在一起吧南烟,”
怀礼抬手,指腹抚她泛红的眼角,语气温和,一字一顿地说。
“我不在乎你的小孩是谁的,我想跟你试试,试试在一起,试试去谈一场很久的恋爱,试试去走远一点的路,我从没有这么想跟谁这样过。”
“我想给你一个家,南烟。”
“我想和你有一个家。”
他的目光深沉又温柔。
南烟不曾见过他这样的表情,以至于她回想起最开始到现在,她好像都不是被这样的他吸引的。
但这一刻,她的心却无法控制地着了迷,不计后果地沉沦。
一如过往。
她不禁又红了眼眶,“你不在乎我骗过你?”
怀礼微笑着反问:“重要吗?”
“也不在意我肚子里的小孩是谁的?”
“很重要吗?”怀礼又笑着重复,捧住她的脸颊,她潋滟的眸撞上他深沉的眼,“重要的,不是我和你,有一个家吗。”
此时,长而久之的那种无所适从,无所依傍的孤独感,好像在这一刻都消弭殆尽了。
南烟再次伸出手臂。
怀礼便拥抱住了她,吻了吻她的额。
南烟牵着他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腹部,轻轻呵气在他耳旁,“她6周大了,我昨天做过检查,很确定。”
怀礼的掌心贴住她尚平摊的小腹,顿了顿,有点震惊。
“不是10周?”
“——6周啊,为了确定是不是你的,我去医院做了两次检查,”南烟突然推开他一下,娇嗔道,“喂,你跟踪我啊?”
“对不起,我太想见你,太想你了。”怀礼又笑着揽她回去,吻她的额头,热切又激动。
他嗓音很低。
“南烟,是我太想你。”
“太想要你了。”
终于将所有的期待,所有积压已久的,那些晦涩的,不可说的情感告诉了她。
他呢喃着。
“对不起,是我太想要你,太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小孩了。”
雪越下越大,满目洁白。
她的孤独,他的孤独,在这样毫无距离的相拥中,也毫无隔阂地碰撞。如簌簌而落的雪花相融,交汇。
变成温柔的潮水与河流。
这一刻荡漾在彼此心中的声音。
他们一定都听见了。
“我也太想要一个家了,怀礼。”
.
“——对了,我把那张画布改成了一幅画。”
“是给我的?”
“当然啦。”
“画的名字呢,起好了吗。”
“现在不告诉你,到俄罗斯你就知道了。”
.
她没有告诉他的是。
画布背面还有她用俄文写下的一首短诗。
My Dear Lance
如果有机会
我要去摘一束花
插在你心口
告诉你采花时露水的触感
温度
潮意
像银河一样泡湿了我
如同我第一次见到你
.
——《惹火》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