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璃隐约有不好的预感,她想起走前恍惚间看见他家空荡的客厅。
池璃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机械的女声回应她,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停机。】
池璃这下是真慌了。
她给池熠打电话,也没人接。
楼道安静又燥热,无数个细小的蚂蚁在她心口啃来啃去。
直到手机上有一个陌生号码打过来。
池璃接了起来。
盛婉宁的声线温柔, “是池璃吗?”
池璃应了一声, 听她在电话那头慢慢说完。
她起身,打车去了之前盛清然带她去的办公室。
盛婉宁的肚子比上次直接大了一圈,行动有些缓慢, “小姑娘, 过来。”
盛婉宁笑眯眯给了她两个盒子,“清然给你的,打开看看, 我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呢?”
池璃不知道她打开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他出国了。
甚至可以在离开前几天平平静静送她去上学,告别都没有。
她再过分一点,都可以做梦梦到盛清然给她表白了。
池璃眼睛有些酸涩,她缓慢的拆开了礼盒上巨大的蝴蝶结。
盛婉宁半倚着办公桌。
她知道盛清然临走前对着一张设计稿修修改改,但成品她都没有见过。
小姑娘拆了一个,天空浅蓝的礼服,静静躺在盒子里,上面放了张烫金卡片。
只简单写了几个字。
【池璃十七岁生辰快乐】
标点符号都没有,盛婉宁摇了摇头,不解风情。
小姑娘低着头,没有要把礼裙拿出来的打算。
盛婉宁等了一会,把另一个盒子递给她,“这是今天早上才送过来的。”
要说上一个盒子,盛婉宁还能隐约猜到,这个就真的猜不到了。
池璃不发一言,只闷着脑袋拆盒子。
她拆到一双银色的高跟鞋,放在一束向日葵花束旁边。
里面同样别着一张卡片。
【池璃十八岁生辰快乐】
盛婉宁惊叹一声,“呀,这次还算走心。”
明黄花瓣静静躺在嫩绿的叶子中间,用香槟色的卡纸包裹着,系着黑色滚金丝带。
庄重又精致。
“池璃18岁那年要高考吧?”
池璃点了点头。
她抱起那束向日葵,里面突然滚出来一个圆滚滚的橙子。
夏目漱石一句“今晚月色很美”道尽东方男人的含蓄,所有话不一定要明说出来。
男人送礼,是像女人明白他未言出口的深情用意。
但面前这个到底是个高中的小姑娘。
盛婉宁拿起盒子的橙子给小姑娘放进花束,“清然的意思应该是,前程似锦,所向无敌,一举夺魁。”
池璃缓慢地点了点头。盛婉宁看她不说话,心里只觉得这个盛清然不懂事,都送人家礼物了,再怎么也要给小姑娘说一声。
盛婉宁有意逗她:“其实向日葵有个隐秘的花语。”
小姑娘脑袋动了动,还是没有抬起来。
盛婉宁用她那温柔的声音缓缓告诉她,“入目无人,四下皆你。”
向日葵只会对着太阳的方向,而我眼里只有很重要的你。
盛婉宁说完。
办公室突然响起几声抽泣,面前的小姑娘毫无预兆的抱着花束哭了起来。
声音软软的,小身子蹲在地上一抖一抖,滴滴晶莹的眼泪掉在花束上。
池璃带着满腔的热血,一身诚挚的喜欢,却吃了闭门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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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璃后来告诉盛婉宁她没有考好,觉得愧对了盛清然的一番心意。
盛婉宁看着应该是相信了,坐在她身边好好地安慰她了一下午,末了,给了她一串号码,又让助理抱着两个盒子把人送了回去。
她后来搬去学校住了,因为再也没有让她眷恋的邻居。
她拿到了想要的竞赛奖牌,让夏珺汎成功闭了嘴。
她去了想去的大学,因为不再偏科,成绩直线上升。
最开始的开始。池璃问过池熠,他为什么会突然不告而别。
池熠当时摸了摸她的脑袋,告诉她,盛清然怕她难过分神。
至于离开的理由,池熠说地含含糊糊,只说他非离开不可的理由。
问完以后,池璃便没有打过那串号码,即使那几个数字已经深深刻在了脑海。
她后来也换了号码,说不出来是为什么,好像是怕接不到他的电话,她会失望。
他们好像处于不同的世界。
明明只是差了六岁,步调却如此不一致。
池璃就是这样,如果一开始承担不起后果,她连碰都不会碰。
可现在,似乎有些失控了。
盛清然回来了。
还在公交车上吻了她。
池璃抚了抚唇角,听见客厅的响声,池璃辨别了一下,接着面无表情拆着面前的白粥外卖餐盒。
咕咚一声,应该是池熠滚了了沙发。
池璃将早餐摆好,出去了客厅。
“狗,狗,快来扶哥哥一下。”池熠捧着晕乎乎的脑袋,整个人都要废了,眼冒金星,胃里翻江倒海。
池璃听话地走了过去。
等池熠搭胳膊上来,整个重心压着后,她准确无误地把人再次扔了回去。
客厅响起美妙的惨叫声。
“我去,你没有心。”池熠尾巴骨都在疼。
客厅的动静终于折腾醒了卧室的男人。
池熠捂着眩晕的脑袋看着出来的人,精致的睡衣,从柔软的床上起来。
他问池璃,“为什么,我就只配躺在沙发上?”
盛清然本就皮肤白皙,他宿醉一晚,唇色都有些淡白。
池璃冷笑了一声,指着池熠说了几个字,“因为你……”
她又指了指盛清然,“想跟他睡。”
“被拒绝了,就一脸生无可恋滚在了沙发上,怎么也叫不起来。”
池熠一下子就炸了,“盛清然,你有没有心?”
盛清然冷冷淡淡瞥了他一眼。
池熠呵呵冷笑拆台,“忘了,你喝醉会断片。”
盛清然闭了闭眼,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同样不淡定的还有池璃,她背对着客厅,把手里的纸巾捏成了一团。
怎么就有个这个坏毛病!
吃饭的时候,饭桌格外沉默。
池熠是头疼不能说话,池璃是不想说。
盛清然,是话少。
池璃喝了一口面前的甜粥,这么一想,他其实大学的时候,话还属于多的,还会时不时逗她。远没有现在这样,说两句话就有压迫感。
池璃偷偷看他一眼,比起几年前,他变得更成熟了。
沉稳又沉默。
不巧,盛清然正好看了过来。
她当即便移开目光。
三番两次下来,盛清然就不跟她玩这种猫抓老鼠的游戏了,“怎么了?”
池璃将银色的勺子轻轻放回碗里,问盛清然:“哥哥,你说有人做了坏事,自己忘了怎么办?”
池熠:“他喝醉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