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空位的人,从她坐下就一直盯着她看。
陶染感知到目光,抬头礼貌地冲那人笑了下,发现坐着的竟然是程离参。
贺南初最好的发小,C大校友。
萧橙捕捉到陶染睁大的眼睛,赶紧解释句:“程老板也帮了我大忙。”
所以,也在今天这场饭局上。
“哦,”原来如此。
“不是,你怎么自己来了,”萧橙看看门外,诧异地问:“贺神不来吗?”
“他公司有点事没忙完,晚点到,让我和你说声。”陶染一边解围巾一边随口说:“不用等他,我们先吃。”
“呦,一家之主代表了啊?”萧橙笑。
陶染弯弯唇角,和萧橙玩笑了几句。
一桌都是同龄人,七拐八拐都能攀上点关系,气氛倒是很热闹。
只不过,程离参总是打量她,一副有话说的样子。
陶染想了下,当初这个校友也是帮她不少忙的。
她举了举手里的啤酒,率先开口:“好久不见。”
程离参一愣,赶紧拿起杯子和陶染礼貌地碰了下:“好久不见。”
到这,两个人的关系才算拉进些。
寒暄几句后,程离参终于把话问出口:“你俩复合了啊?”
陶染没想到这事程离参竟然不知道,怪不得一直盯着她看。
她大大方方的点头:“嗯,我们又在一块了。”
“卧槽!这家伙!”程离参当即爆了出口,连杯子里的啤酒都洒在手上。
“一惊一乍干嘛?”这动静把萧橙也吸引过去,她和程离参很熟,递了张餐巾纸笑,总结了句:“这不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这段插曲过后,陶染以为程离参不会再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可没想到,他气愤地一直灌酒,很是反常。
陶染没太放在心上,接着和大家说笑。
几杯酒下肚,饭局的气氛渐热。
一个大圆桌的人,开始三三两两勾肩搭背地聊天。
萧橙也凑过来和揽着陶染的肩膀一派心酸的说:“九九,你看人在做天在看。我弟弟终于沉冤得雪啊!”
“现在想回国就能回国,”陶染举举杯子和她碰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说明什么,说明人贱自有天收!”萧橙愤愤不平地说:“好好做个人不香吗,干嘛当小三呢?”
陶染赞许的点点头。
旁边的程离参又瞄过来一眼,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大哥,你有话赶紧说,一晚上跟个贼一样。”萧橙越过陶染,把头探出去对程离参说。
“哼,没话说。”程离参仰头把杯子里的啤酒又喝掉了。
程离参小声嘟囔了句:“妈的,等他来了,看我怎么骂他。小三多招恨!什么人啊这是。”
萧橙把目光移回来,搭住陶染的肩膀,接着问:“你跟我说,闻姿后来难为你没?”
陶染差点忘了酒吧那件事,摇摇头说:“没。”
“哼,晾他也不敢!”萧橙豪迈地把啤酒灌下去:“她要是再找事,我……”
陶染从容地接了她后半句:“我已经找人找她麻烦了,她大概自顾不暇。”
萧橙愣了下:“哈?这么快。”
陶染放下杯子,昂着漂亮的下巴,一字一句高调捍卫主权:“当然,我不许任何人惦记我对象。”
萧橙看着闺蜜脸上挂着的明艳艳的笑,觉得当初那个明媚骄纵的女神又回来了。
大学文化课门门科目第一,连带着社团也做得风生水起。
追求她的男孩子可以排队两米。
回国后,一年内一跃成为业内顶级婚纱礼服设计师。
折断的尾翼慢慢长好,做回一只骄傲美丽的白孔雀。
谈恋爱可真好啊。
想起闻姿轰轰烈烈追了贺南初三个月都毫无进展,在第四个月头上,闺蜜一句话,两人就开始虐狗的丰功伟绩。
萧橙欣慰地仰头喝了一整杯酒,高兴地说:“别人惦记也没用。别说三个月,不合适的人就算追三年,也没意义。”
“不合适的人,追三年也没有意义。”那头,程离参复述了一遍。
陶染还没有什么反应,程离参拿起桌上一瓶啤酒仰头直接吹了下去。
“怎么?我说的没道理啊?”萧橙以为程离参不同意她的观点,补了句:“别说三年了。我一朋友,从小学就惦记我班班花,到现在都没结果。”
闻言,程离参喝的更凶。
萧橙看他状况不对,伸手去拦:“喂,干嘛啊?我这酒从我家酒窖拿出来的,你能不能好好品品。”
“唉,我们没结果……”程离参嘟囔一句。
“什么?谁?我们?”萧橙故意逗他。
“我们没结果……”程离参又说了一遍。
隔着个空位,陶染看到桌面上那个空酒瓶,好像明白了他受了什么刺激。
贺南初和她提过,程离参喜欢晏姝喜欢很多年。
但是两个人怼了那么多年,他怕直接表白,晏姝不信。
反正晏姝才刚20岁,他就想着慢慢渗透,然后再提。
可是程离参出国的半年时间,一时不察,小姑娘领回家一个男人,介绍给所有亲朋好友。
他们的进度像坐了火箭,恋爱仅谈了一个多月,那男人就求了婚。
程离参就这样沉默地吃完了整局饭。
贺南初也一直没到场。
喜欢热闹的萧橙又提议,转战去唱歌。
陶染也想带着贺南初给萧橙看看,附和了这个提议。
包房里,陶染一坐下就把KTV的地理位置发给贺南初。
过了会,她收到回复。
“还在忙,一会见。”
她把手机放回包里。
抬眼便看到那个总是喜欢开玩笑的程离参,沉默着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陶染于心不忍,走到他的边上,俯下身劝慰:“少喝点吧,伤身体。”
程离参慢慢地抬头,眼眸失神地盯着她。
过了好一会,才好像认出她是谁。
他失落地喃喃:“我喜欢的姑娘嫁人了。”
确实是事实。
她记得晏姝提起要领证的事。
鼻腔里充斥着,程离参身上传来的浓烈酒气 。
陶染顿了顿,温声说:“都会过去的。”
程离参偏头看着她,反问遍:“能过去吗?”
陶染坚定地回答:“能,时间长了就好了。”
想借此给他点力量。
“呵,能过去、能过去……”程离参重复一遍又一遍,像是听到什么大笑话。
“那什么,不是有句很火的话,时间是治愈良药。”陶染开导他。
程离参玩世不恭地笑,反问:“要是时间真是良药的话,他为什么一直忘不掉你。”
他为什么一直忘不掉你。
他为什么,一直忘不掉你。
陶染怔在沙发上。
在她的记忆里,她和贺南初分开后,像所有分道扬镳的情侣一样,各奔东西。
她出国,他留在国内。
她前脚回国,他后脚离开陆城,再不回来。
她甚至打听到,贺南初把名下所有的房产赠予或售卖。
他对她,可谓如避瘟神,不肯呼吸同一立方米的空气。
这决绝的态度,谈不上,有半点复合的可能性。
所以贺南初回陆城后,陶染半分不敢越界招惹,怕给人添堵。
但在此刻,有人告诉她,他这些年来一直在等着她。
“怎么,你不信啊?”程离参又问。
陶染张张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唉,难兄难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