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后, 做出了送人飞机票的举措。
“哎, 贺神, 你可终于来了。”
一旁,刚唱完歌的萧橙终于抽出空来, 抄起桌上的饮料笑着举了举:“萧岚的事,多谢你和九九, 我以饮料代酒敬二位一杯。”
陶染静默。
一想到自己可能是萧岚受苦的源头,她都不好意思拿自己面前的水。
眼前晃过一片暗红色衣角。
贺南初伸手抄起面前的杯, 隔空碰了下,仰头喝了口。
萧橙仰头干了半瓶饮料,然后看着无动于衷的陶染,关怀地问:“九九,你不喝吗?”
陶染咬了下唇,结巴地说:“我……我刚喝的有点多, 实在喝不下了。”
心里有万千歉意。
“我替她。”贺南初抬抬胳膊, 又灌了下去。
诚心实意地,把一瓶水都喝完。
萧橙在两个人之间打量一圈, 放下饮料暧昧地笑:“你们两个慢慢聊。”
而后,去招呼其他客人。
陶染的目光随着贺南初喝水的动作,直直地盯着他,唇线拉平。
“这么嫉恶如仇看着我?”贺南初把空瓶放到桌上, 偏头凑到她耳边哄:“我有让那小子回来, 是他不愿意。”
不知道海外有什么感染力。
虽然萧岚现在乐不思蜀是事实。
但是, 在陶染的印象里, 萧岚当初确实是被忽然派走。
她看着不远处张罗大家唱歌的萧橙非常内疚,辩驳道:“那你不该送他出去,他没有离开过爸妈,他甚至没有自己出过陆城。他才二十岁,你怎么能以大欺小。”
贺南初揽着陶染笑:“九九,真是他自己要出去。再说了,我欺负他,哪有欺负你有意思。”
“……”陶染伸手去推他的胸口:“那问题先搁置,我们一起想办法,怎么道歉和补偿他。”
“说什么你才信,真是他先来找我的。”
平白无故地,萧岚怎么会去找他。
“这几年,萧橙大大小小事都陪着我挺过去。萧岚也一直帮了我很多。你能明白吗?当然,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我愿意和你一起解决。”
像是被“这几年”三个字刺到。
贺南初的心口一滞。
笑意渐渐退去,他闭了闭眼,看着她问:“你愿意跟我站一块解决问题,我很高兴。但是,我脸上烙着坏人两个字吗?”
“不……不是。”
“九九,你该学会信我。”
看着这样的贺南初,陶染多了分心虚。
在此之前,她的回忆里全是他们两个美好的片段。
仿佛不去想,那些隔阂就不存在。
“喂,贺神,来唱一首呗?!记得你当年毕晚,你可是一曲成名,千古流芳啊!”
“来点一首呗,我们多少年没听到了。”
不远处,几个人朝这边招呼,用了KTV的音响特效。
陶染顺着声音看过去,是在C大时,和贺南初相处的不错的几个校友。
贺南初:“我过去一趟,你要点歌吗?”
陶染摇头。
他系上西服外套的扣子,站起来,越过陶染走向包房的左侧。
身侧空荡荡。
有贺南初在包房里,也没人再坐到这空位。
KTV里空气不大流通,陶染散了散临位飘到面前的烟雾。
站在点歌台前的人留下一个凌厉的侧影。
她从没见过他发火,但刚刚那语调,大概是有些许心烦了。
看着远处微冷的面色,她想起第一次见他抽烟的情形。
大四的一个周五,两个人刚约会分开不久。
陶染给贺南初打了个电话。
顺着话筒,陶染听到他声音里的难以抑制的喜悦:“才分开不到三个小时,这么快就想我?”
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她说:“我们分手吧。”
她没有再多说一句别的,在那样一句话后,就立刻挂断了电话。
关机。
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卧室里,躲了一整个周末。
周一,开机后,她把所有消息删掉,照常去了学校。
晚上照常去水房打水的时候。
水房外,在一片黑暗里,她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影子。
夜色里,那一点猩红,异常刺目。
尽管看不清他的五官,隔着好远,她好像都能感受到他的难过。
因为,她也难过。
陶染把头别过去,强迫自己的双腿迈进水房。
她打开水龙头,在滚烫热水的蒸气里,忍不住湿了眼框。
她出神的想事情。
热水漫过壶口,飞溅起滚烫的水花。
旁边几个同学迅速躲避开。
陶染被人一下子拽开。
男人上前,在迸射的开水水花里,一把把水龙头关注。
陶染愣愣地站在水房中央。
想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一言不发。
贺南初先开了口,声音有点哑:“九九,为什么?”
陶染低着脑袋,一句话也说不出,心情差到极点。
那天白天,他带她见了母亲,于是这会,他小心翼翼地问:“是我母亲让你觉得不自在了吗?”
没有,一点也没有。
贺南初的母亲是极好相处的人,人很温柔又有涵养。
看破她的拘谨,直截了当地说,她从来都支持孩子的喜好。
相处的时候,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的情绪,生怕她一丁点不适。
陶染摇头。
贺南初迟疑了下,又问:“那是,我让你不高兴了?”
陶染继续摇头。
连连问了几个问题,都没有一丁点答复。
对着沉默的陶染,贺南初一点突破口都找不到。
忽然,连他也不说话了。
余光里,陶染看到贺南初被烫得通红的手,忍不住拉起来:“你被烫到了?”
意料之外的,她被猛地扯到他怀里。
在水房,当着人来人往的同学。
她使劲挣脱下。
可还是贺南初的力气更大些。
“不分手,我都听你的。”
因着这句话,她打转的眼泪还是掉出来。
“别哭了。你要是实在不想……”贺南初的声音发涩:“我不想借着喜欢你的名头,逼迫你。你要是不喜欢我了,分手我……我……”
等了好半天,陶染都没有等到后面的话。
明明她能预料到他要说什么。
因为贺南初说不出的话。
陶染的眼泪掉的更凶。
可只消片刻,那搂着她的手收的更紧。
陶染伏在他的怀里,嗅到了他身上的烟草味。
他从来不吸烟的,他不喜欢那个味,也因为影响心肺功能,影响赛场发挥。
他的声音低哑。
“我做不到啊,不分手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