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发现傅言真给她打了很多电话。
一通通的,要把她电话打爆一样。
还有一条短信。
【等着,我现在就去你家找你。】
曾如初慌的不行,赶紧打了个电话过去。
没打通。
她又打了一通。
这回被拒接了。
她想了想,赶紧发了短信过去,[我舅妈今天做手术,我在医院陪她。]
又发了个[对不起]过去。
隔了没多久,对方倒是回了:[哪个医院?]
曾如初以为他在确认真实度,老实回话:【在人民医院。】
傅言真又发了条消息过来:【情况怎么样?】
【不知道,还没结束。】她如是回复。
傅言真后面没再问了。
曾如初拿着手机跟到手术室外,尽管医生护士都很温和地跟她说了很多声“放心”,“小手术”之类的话,但她还是抑制不住的紧张。
紧张到腿软,靠墙都站不住,最后只能蹲在地上。
过了二十分钟,她的心慌的不成形状。
心一直揪着,反复想着怎么还没出来。
曾繁清请来的护工阿姨让她出去待会,也有其他病人的家属在关心她,这些长辈言辞温和友善,俨然是把她当成孩子,却不知道她曾经历过最惨烈的生死离别,所以对生命更加敬畏谨慎。
在手术室外,她实在心慌的厉害,到底还是出去走了走。
江城这会又下了雨,雨势倒不大,还应了些景。
这绵绵无期不知下到什么时候的样子,像极了她此刻没有着落的心情。
曾如初撑伞走了些路,总觉得有丝不对劲。
她顿下脚步,侧过身,视线扫了眼四周,最后看到那棵长势最好的榕树。
树下,傅言真正两手插兜站在那里。
作者有话说:
感谢“我是胖胖”和“50049100” 两位小天使灌溉的营养液!鞠躬感谢!
有二更!
第19章 (二更) [VIP]
高处路灯已被点亮, 光束从树叶缝隙间斜插而过,漏下一隅昏黄,他周身没入其中。
黯淡处一掬明亮, 不用赘述的显眼。
走过路过的, 没人不看他, 但又不敢看多,匆匆一瞥就赶紧收回视线。
他没带伞, 额角碎发被风雨刮湿紧贴皮肤,此时脸上没零星半点的情绪, 眸子里锋芒和阴郁交错,给人很重的压迫感。
曾如初心一凉, 条件反射以为他这是来捉她算账的。
拔腿想跑之际,又琢磨琢磨,想到这跑得了和尚哪跑得了庙呢,明早上学不还是要见他。
细雨顺她伞沿没个节奏的坠落,一滴两滴落在她鞋边,心情像那裁切不妥帖的书页边沿, 毛毛躁躁的很不舒服。
视线在濛濛雨雾里汇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 目光相遇的一刹那,她觉得他神情好像温和了点。
曾如初吸了口气, 硬着头皮朝他走过去。
在近处停下脚步,她唇微张,开口即是废话,“你怎么来了?”
傅言真嗤了声, 也确实懒得回她这句没话找话。
不是来找她难道还是来看病的么。
曾如初用眼角余光窥伺了一下他此时神情, 感觉他这时情绪看起来好像不算太恶劣。
于是悻悻开口替自己辩解:“我不是故意不去的, 我舅妈做了手术……”
“你舅妈她, 还好吧。”傅言真问了句。
语气跟郑重扯不上关系,但也没多散漫。
真正熟悉他的人知道,要他开口问候一句,那是真的难得。
他这人根本懒得费心思去敷衍任何东西,开口必然是他心里所思所想所关切的。
但在形式上还是有些复杂难辨,因为他总吊儿郎当没个正经样子,所以说什么话听着都像是在扯淡闹着玩,少了点真诚。
“还没出来呢。”曾如初低下眸,小声说了句。
傅言真看出她脸上的紧张,唇线抿直,没再这个话题上多做追问。
两人在雨中沉默许久。
直到曾如初想到“礼尚往来”,觉得自己也该对他聊表一下关切。
“你比赛怎么样?”她开口问了句,打破僵持。
傅言真居高临下地看她一眼,手抄进兜,摸了个东西出来撂在她头顶。
东西倒是不重,曾如初抬过手,把它拿下来看了眼。
是块奖牌。
金的。
金属器物上还沾着他的温度,温暖结实的触感。
曾如初将奖牌翻了个面,细看了好几遍。
“你是冠军!”她抬起眼来看他,说话时语气有一丝欢快。
风里夹着细雨,从他眼皮处打马而过,触感冰凉,浓密眼睫跟着微微一颤。
但合眼之前,并未错过她脸上那一抹喜悦。
曾如初是挺为他高兴的,她给他念了两晚上的诗文,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像也有点功劳一样,脑子一热,抬手拍了下他的肩,“可以啊,小伙子。”
曾忆昔以前老这样拍她,跟她说:“可以啊,小姑娘。”
这一般是在她还嘴之后干的事,他说这话是阴阳嘲讽。
但她这次说的确实出自真心。
拍完之后,她在傅言真这饶有兴味的打量下一时有些窘迫。
手在半空僵了一下,她在干什么呢……
她赶紧把奖牌往他手里塞。
但傅言真没接。
他手机响了,接了个电话。
压根也没想着避讳什么,他就站她旁边接电话。
隔着这么近,好话丑话旁边的人肯定都能听的清。
更别提他电话那边的人被他气的肝疼,嗓门大的能冲破屋顶。
“傅言真,你又给我死哪儿去了,这么多人等你吃饭,”言知玉肝火得有三丈高,“你知不知道你姑姑和姑父都特意来了?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一声不哼地走了我怎么跟他们说?我现在一点都管不住你了是吧……”
言知玉越说越气,呼吸都有些局促,一旁的左昕晗忙替他打圆场,说了句,“阿真他应该有事吧。”
人来救场,他还偏不领情。
傅言真哂了声,“我这一不务正业的败家玩意儿,能有屁的事。”
在骂自己的时候,他声音还沾着笑。
一听,更气人了。
替他说话的左昕晗:“……”
傅缜也在旁边,接过电话就骂他,“兔崽子你到底干什么去了?马上给我死回来!听到没有……”
“我找一姑娘去了。”傅言真开了口,一开口就是股不着调子的味,而且说这话时还一直盯着曾如初那张脸。他找的这姑娘,小脸白白净净的,眼神透亮且无辜,刚见他时的那抹不安紧张不见了,此时透着点恼意,好像他把人怎么欺负了一样。
被他看的不好意思,曾如初偏过脸不让他看,想了想,还往边上走远了些。
傅言真视线跟着她跑,看她背影笑了笑,转过头继续去气他那不知道造什么孽生了他这儿子的双亲,“这不才刚见到人,怎么能回来呢,那我不是白跑一趟了。”
“不能做亏本生意啊。”心情一好,又颇有闲情地,跟人多扯了两句淡。
曾如初听的傻眼,但傻眼的也不只是她。
傅言真说话没个正经德行,说什么都像在鬼扯。
说真话也像。
虽然他这回是真的去找一小姑娘,也坦坦荡荡没半分遮掩地告诉了他父母。
可他爹妈没一个信的,都以为他们生的这缺心少肺的混账玩意在恶心人。
左昕晗就在他们旁边,他能听到左昕晗的,左昕晗当然也能听到他说话。
他说去找姑娘时,傅缜看到左昕晗神情明显变了。
“我在你们跟前呢,你们还不一定吃的下,”傅言真把人气死自己还能笑的出来,“我这不在,你们就多吃点。”
“算儿子孝敬你们的。”他还又说了句风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