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秘诀?”Aggie饶有兴致地问。
“你要特别乖巧、特别听话,”奚楉努力在脑中搜索着从前和景西辞相处的诀窍,“他说黑你不能说白,千万不能和他对着干,也不能和他争辩;他出去玩你就乖乖在家等他,做点他爱吃的好东西;你最好别做模特了,他不喜欢他的女人抛头露面……”
“怎么可能呢?你在说笑话吧,”Aggie笑了起来,“景西辞这种人就算和我谈恋爱了,也不会会有闲心对我管……”
她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狼狈了起来。
顺着她的目光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景西辞站在了离她们几米远的地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他的身旁站着程慕天和钱子谦,一个劲儿地朝着她们挤眉弄眼,好像在示意她们赶紧跑。
作者有话要说: 连环重击,景二少还扛得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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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梅坞龙井(十)
奚楉的脑子“嗡”的一声, 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景西辞。
也不知道景西辞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到底听到了多少她和Aggie的对话,两个人后面说的话, 一句句都在景西辞的雷点上蹦迪吧?景西辞会不会当场发火?
这要是当场闹起来,酒会里全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当晚就能上头条。
她的心脏怦怦乱跳, 手心冒出一层汗来, 只能硬着头皮站在景西辞面前,声若蚊蝇地叫了一声“西辞哥”。
景西辞定定地看着她, 一语不发,喜怒难辨。
这几年过去了,奚楉发现景西辞的城府比起从前深了不知道多少, 就好像那天在Angela酒店, 要是她从前这么误会景西辞,早就被狠狠地教训了, 可前天她只收获了一个凌厉的眼神。
可能是景西辞对她失望至极了吧,觉得她也和景若榆一样, 是个不知好歹的白眼狼,今天也是,景西辞可能都不屑于和她发火了。
奚楉松了一口气,却又有点不是滋味, 有心想要为前天的事情好好向景西辞道歉, 可周围这么多人在也没法好好说话。
就这么一迟疑,Aggie讪笑着打着哈哈:“那个……你们怎么都在……也不叫我一声, 今天晚上天气不错……月色挺美。”
景西辞的目光仿佛刀锋一样在她脸上刮过,Aggie心里叫苦不迭,不着痕迹地朝着奚楉身旁躲了躲, 噤声了。
“小楉,你回来啦?”程慕天连忙上前打圆场,“今天这一身红裙让人耳目一新,比以前更漂亮了。”
奚楉定了定神,微笑着道:“谢谢。”
“你一个人啊?”钱子谦好奇地四下看了看,“你那个未婚夫怎么放心——”
话还没说话,他回过神来,轻轻给了自己一耳刮子,骂道:“瞧你这个缺心眼的,胡说八道什么。”
“走走走,我们去那边,”程慕天简直对钱子谦无语了,拖着景西辞往另一边走,“齐会长今天也在,一起去打个招呼。”
眼看着景西辞他们的身影融入了会场中的人群中,Aggie这才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还好有你在,还能帮我在前面顶着点,要不然我要被他列入黑名单,别说追他了,以后连普通朋友都没得做了。”
“我看你也不像要追他的样子,”奚楉狐疑地看着她,“要追他的话,你现在就应该追上去缠着他,哪有闲心和我聊东聊西的。”
Aggie笑了起来,把杯中的开胃酒一饮而尽。
到底是名模,举手投足间媚态横生、风情万种,就连作为同性的奚楉都看得心跳加速了起来。
“坦白说吧,我现在对景西辞这个铁板一块的男人没啥兴趣了,”Aggie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我就想看着他到底什么时候失控,什么时候陷入情网,我的第六感觉得这个关键点是你,当然,有待证实。”
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Aggie就施施然地走了,和她来的时候一样突兀。
奚楉觉得有点好笑,看起来Aggie是把景西辞当成了观察样本,不过,她的第六感注定是错误的,景西辞怎么可能为爱失控呢?
周围终于没人了,奚楉起身去取了一杯果汁,才喝了没几口,陆芷霏急匆匆地回来了,双掌合十,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知道西辞他也会来,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真的从来不参加这种应酬的,也没听说过他要来,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盯着你的动向故意过来在你面前秀存在感了。”
“应该是巧合吧,”奚楉安慰道,“你别在意,他来就来了,总不能无缘无故就给我难堪吧?我避着他就是了。”
“行,放心,他要是给你难堪有我挡着。”陆芷霏一脸豁出去了的表情。
话音刚落,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来一看,立刻紧张兮兮地道:“注意,提高警惕,周楠生要来了,说还带了个朋友过来,你要想尽一切办法捣乱我们俩的事情,装着无意地把我以前的黑历史都让他知道,拆散我们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她握了握奚楉的手,一副把身家性命都交托了的郑重模样。
奚楉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不由得神经高度紧绷了起来,等了一两分钟,今天的男主角终于到了,一个五官清俊、身姿隽挺的男士朝他们走来,带着一副金丝眼镜,一副儒雅斯文的模样,正是陆芷霏急于摆脱的相亲对象周楠生。
还没等奚楉和陆芷霏挤出公式化的假笑呢,周楠生却忽然停下脚步,朝着身后招了招手:“这里。”
景若榆从周楠生身后冒了出来,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并肩朝她们走来。
奚楉和陆芷霏瞬间瞪大了眼睛,几秒之后,她们俩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读出了几分惊吓。
这个圈子太小了,小小的一个酒会,偏就这么碰巧把所有的人都聚在一起,聚成了一个修罗场。
四个人坐在位置上,寒暄了几句,把彼此之间的关系弄清楚了。
周楠生和景若榆是去年在教育系统的会议上认识的,彼此很投缘,对考古和文学都有着一定的兴趣,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
周楠生和杂志社有约稿的往来,前阵子介绍景若榆为杂志社写稿,今天的酒会就索性拉着他一起来作伴,顺便介绍他认识一下自己的女朋友。
既然周楠生认识景若榆,那陆芷霏就用不着让奚楉捣乱了,她从小到大干的那些离经叛道的事情,景若榆几乎都知道,到时候和周楠生一五一十地一说,保准这个老古董对她敬而远之,到时候主动向她姨表示两人不合适,这样她妈就不会气得犯病了。
不过温柔甜美还是要继续装的,到时候还可以让这老古董给她安上一条表里不一的恶感,一箭双雕。
没多久,酒会开始了,这年中的感恩会本质是给大家一个社交的场合,比起年底的时尚盛典要轻松随意了很多,按照惯例,丽睿时尚集团的高层感谢了来会嘉宾这半年来的支持,并期待文艺界、财经界等各界人士在未来继续支持公司。
酒会是西式半自助模式,前面几个正式的流程结束后,大家都各自三五成群地坐了下来,边吃边聊,自由交流,气氛很是轻松惬意。
然而此刻奚楉却如坐针毡。
不知道什么时候,景西辞和他的那几个朋友在她隔壁的餐桌坐了下来,她一侧脸就能看到景西辞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还有景西辞手中晃悠着的红色葡萄酒。
景若榆往她身旁靠了靠,压低声音问:“我怎么觉得我背后有杀气?是不是西辞在看我?”
虽然奚楉有同感,但景若榆这样的问话让人忍不住想笑,她抿了抿唇,小声道:“别怕,他还没有到凝气成剑的水平。”
景若榆有点发愁:“怎么办?我还想和他做个同盟,劝我爸和阿姨和好呢,该让我爸吃点苦头,可千万别真离婚啊。”
“那你和他说了以前误会的事了吗?”奚楉担心地问。
“我不知道阿姨有没有和他说,但我还没有正式向他道过歉,”景若榆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当面说比较好,他要发脾气甚至揍我一顿我也活该,谁让以前爸把他都打得骨折了呢?可现在我约他见面也约不着,打电话过去他秘书总说他在开会,今天这场合,要是我们俩起了冲突的话,保准要上热搜,话题就是#景家兄弟阋墙,昔日豪门仅剩残垣断壁#。”
这话题名还起得挺惊悚的,阅读量一定很高。
奚楉想想也对,景西辞这脾气,要是发起火来没人能治得了他。景家这样的大家族丢不起这人,到时候还得花钱做公关撤热搜,说不定股价都要受牵连断崖下跌。
“那要不你等会儿跟着他出去,看看能不能找机会和他单独说上几句话。”奚楉建议道。
“我试试,”景若榆眼角的余光一瞥,眉头皱了起来:“他怎么喝这么多酒?那帮朋友也不知道劝着点,喝醉了多伤身体。”
奚楉没敢回头,小声问:“他喝了多少啊?”
“已经两瓶红酒了,”景若榆很头疼,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算了,谁也管不了他,咱们担心也没用,还是管自己填饱肚子吧,你想吃点什么?”
说的也是,奚楉只好强迫自己把注意力其中到美食上:“那边刚上来一盆蟹脚,看起来还挺新鲜的。”
“我帮你去拿。”景若榆站了起来。
没一会儿,景若榆和周楠生就端回来好几盆好吃的,现烤牛排、阿拉斯加蟹脚、香煎法国鹅肝……应有尽有,蟹脚有点难剥,幸好景若榆有独到的诀窍,一掰一拉,整块的蟹脚肉就出来了,奚楉吃了好几根。
周楠生虚心向景若榆学习剥蟹脚技巧,只可惜学了半天都失败了,陆芷霏温柔地劝阻:“别学了,我哪有小楉这么娇气,连个蟹脚都要人剥,你歇着,我来剥给你吃。”
奚楉和景若榆对视了一眼,嘴角的肌肉都憋得有点扭曲。
把酒会里的美食都尝了个遍,又和过来敬酒致谢的杂志社高层聊了几句,这晚宴就差不多了,奚楉起身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在宴会厅外面,奚楉刚刚拐过转角,有人低低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楉楉。”
那声音喑哑低沉,带着几分醉意,是奚楉最熟悉不过的声音。
她的心脏漏跳了一拍,猛一回头,只见景西辞靠在转角的墙上,醉眼迷离地看着她。
迟疑了一下,奚楉几步走到了景西辞的面前,担忧地道:“西辞哥,你是不是又喝醉了?你别喝太多——”
一股大力袭来,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被按在了墙上,景西辞逼近了她,目光死死地定在了她的眼睛上。
“我没醉……我清醒得很……”他喃喃地道。
是的,此时此刻,他再也清醒不过了,以至于刚刚听到的那句话仿佛尖刀一样,反复在他的心口上剜着,痛到了极致。
“人之蜜糖,彼之□□。”
于奚楉而言,他是□□。
所以,奚楉拼命向Aggie推销他,想让Aggie成功地追到他,这样奚楉就能摆脱他这个□□的毒了吗?
所以,奚楉和景若榆甜甜蜜蜜、卿卿我我,景若榆于她,就是蜜糖了吗?
“楉楉,为什么那么讨厌我?”他喃喃地问,“你说过要跟我一辈子的,又说谁会把一辈子当真……可是,我当真了,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同情景二少一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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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梅坞龙井(十一)
景西辞的呼吸滚烫, 一下一下地烙在了奚楉的脖颈上。
奚楉有片刻的失神。
时光好像穿梭回到了三年半前,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景西辞也是喝醉了酒, 反复质问着,她到底有没有爱过他。
她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说“一辈子”的时候,年少的她以为他们俩真的能这样两小猜一直到老, 她也以为她会遵守景奶奶的遗愿一直守护景西辞, 然而世事难料,她终究没有办法做到承诺。
“西辞哥, 你喝醉了,”她避而不答,轻声道, “别闹, 我送你回去。”
“我说……说了没……没醉……”景西辞的眼神直勾勾的,眉头紧紧皱起拧成了一个川字, 努力地维持着笔挺的站姿,“楉楉……我不信你不爱我……一定是那个白……白眼狼把你骗了……楉……楉楉……以后我不要你听话了……我听……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奚楉忍不住苦笑。
这还说没喝醉?景西辞说什么都要听她的, 这不是醉得神智不清的时候才会说的话吗?
“好,都听我的,”她耐心地哄着,“那你别拦着我, 我扶你回去。”
景西辞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脑袋似乎承受不了重负,一下子垂落下来, 嘴唇擦着奚楉的发梢而过,落在她的额头上,随机“咚”的一声, 两人额头碰撞。
奚楉痛得轻呼了一声,景西辞懵了一瞬,立刻竭尽全力挺直了脖颈,又慌里慌张地去揉她的额头。
只是醉后的眼神没法对焦,景西辞的手扑了个空,擦着她的额头而过,一下子按在了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