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四月正在忙着改方案,看到他吃惊地目光也懒得安抚他:“看够了?看够了把门带上出去。”
秦译就倒退着出去了。
成年人不至于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他很快就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并且安心做起了陈晓玥的小助理。
……
嘉程的事情四月没有再去过问,虽然有着姜蔓这个人型八卦机在她身边汇报一切大小事务。
但是林四月懒得搭理她。
四月正在为了每个上班族最心动快乐的新年假期在努力工作。
为了过年能多放几天,什么事情都可以往后排。
出于这个目的,林四月最近的应酬明显变多了。
由于陆简庭也一样地忙,陈晓玥的酒量还不如自己,四月现在出去应酬,开始习惯带着秦译。
秦译是个很体贴聪明的男孩子,很懂得察言观色,说话也聪明,酒量还好。
林四月开着车,都不忘夸夸他:“不错,有了你一个顶三。”
秦译笑笑,男孩笑起来的梨涡明显,不显得乖巧,反倒有一种莫名的温柔:“晓玥姐每天都在叮嘱我一定要照顾好您,让您少喝酒。”
四月当他是在职场客套,没再继续说什么,到了酒店之后,就带着他进去。
今天是谈一家化妆品公司的年框,这家公司已经谈了三次都没有谈下来,态度依旧不冷不热,林四月已经有点恼火。
落了座,那个薛总还跟缺心眼一样的,不停地想要灌四月的酒。
恼火程度x2。
见到四月的态度微妙,身边还有个能挡酒的,那位薛总露出油腻的笑意,意味深长地道:“林总监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男人出来谈事情带秘书,林总监就带个眉清目秀的小助理。”
这简直是在明着说林四月和秦译有一腿了。
林四月压着酒杯,笑意挂在唇角,冷意逐渐浮在眼里。
恼火x3。
秦译像是没听懂似的,笑着回敬薛总,替林四月挡掉这一杯:“薛总说得这是哪里话,我不过是临时借调的小助理,我的上司才是林总监的助理,这话要是被我上司听到了,下次她来可要让薛总罚酒了。”
林四月按耐住脾气,笑着附和道:“薛总真是说笑了,您和我们奥佳合作的时间也短了,我们奥佳小陆总您常打交道的,他什么时候带过秘书?”
那位薛总也不答话,笑得更加地灿烂。
看得林四月想把他的脑袋给拧掉。
恼火x4。
林四月再接再厉,举着酒杯笑着恭维他:“薛总的名声行业里谁不知道呀,沉鱼彩妆去年的财务报表谁看了不羡慕,奥佳和您合作三年了,这个合同续约…”
最后他还是没有松口。
像是在吊着她,等着林四月掉进坑里。
恼火x10086。
林四月在桌面上的指尖逐渐捏紧,喉咙里喝了酒的灼烧感愈发明显,再次看到那位薛总油腻的调戏目光之后,她突然萌生了一股:“合同爱签不签不签滚蛋”的冲动念头。
而这个念头变成一句恶毒的脏话憋在了她的喉咙口。
那位薛总还在不知死活地说着:“林总监这么漂亮,真是让我见了还想见,这合同我要是签了,岂不是再见林总监就难了?”
你大爷的。
林四月捏在手里的筷子,隐隐地有被捏断的迹象。
她堵在喉咙口的那句“见你妈”就在吐出的一瞬间,她的手被一双大手覆住。
少年的掌心带着湿热的温度,不动声色地盖住了她的手。
少年偏过头,安抚似地对她笑笑,手上的力道却不容小觑,转而对薛总说道:“薛总这话说的,您这合同再不签,我们小陆总就该怀疑我的工作效率啦,下次就该小陆总亲自来和您谈合作了。”
林四月瞥过那个薛总得意的笑意,以及少年握着她手的压力,她用力抽回,站起身。
她呼出一口浊气:“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踩着高跟鞋,留下一个头也不回的背影。
她身后的秦译,眸光闪了闪,隐去眼里的失落。
……
林四月出门,没有去洗手间,走出了门口大堂,坐在花坛边,使劲地呼吸,仿佛要把刚刚在里面受到的火气都发泄出来。
刚刚下肚的酒隐隐有上头的迹象,她能感觉自己的脸应该红得发烫。
狗东西。
这个薛总的女儿估计比她小不了几岁,上次就敢给她塞房卡。
林四月把手按在心口,一心一意地盘算着去揍那个薛总一顿宋嘉阳能不能帮自己善后,完全没有注意到一个人影朝自己走过来。
林四月抬起头的时候,只看到了他黑黝黝的目光,和略显失意的神色。
那股子火气终于有了发泄的途径。
醉意上头。
林四月弯了弯唇角,两只高跟鞋翘在地面上,发出清脆又奇怪的响声。
她恶毒道:“呦,程总,终于被我搞破产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戏台搭好了。
下章小程滚过来吃醋。
第29章 、四月二八
程延看过四月的许多面。
她也曾有过烂漫明媚的时刻, 把自已的全部都捧出来,送到他的面前。
也曾有过针锋相对的夜晚,恨不得把他的心剜出来, 看看是红的还是黑的。
这却是程延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林四月。
这种情绪叫迁怒。
当他看到她走进包厢的身影,按耐地听着酒店服务生的八卦, 然后寻着她的踪迹,来到这里。
看到她气急败坏地大喘气的样子, 程延远远地看着, 甚至有点苦中作乐地觉得久违的可爱,他有那么一刻, 很想伸出手,抱抱她。
像他们从未分离过一样。
可是那样荒唐的念头在出现的一瞬间就被掐灭。
然后,他听到她带着些许恶劣的话语。
这是程延第一次, 被她迁怒。
因为曾经, 他从来都是被林四月护在身后的那一个, 林四月会用这种情绪对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除了他。
大抵人在被偏爱的时刻,是从来不会感受到这个世界有多么的宠爱他。
那个时候的林四月即使被他的学姐周月婷面试羞辱, 被奥佳拒之门外,受过那样的打击与为难,都不曾因为任何事情迁怒于他。
她只会把脸埋在他的心口,小小的身子窝在他的怀里,然后哭得眼睛鼻子都红了, 然后哼哼唧唧地对他说:“我好委屈的, 你疼疼我呀。”
程延后来总是想,为什么他会依然板着脸,只是抚过她的长发, 不曾将细碎的吻落在她的发顶。
不曾在还未离散的时候,对她更好一点。
该对她多笑一点的,该温柔细语地对她说话,该多陪陪她,该比这个世间所有的男人都要爱她。
因为她,是那么的爱他。
如果那样,在这一刻到来的时候,他至少不会那么的痛苦。
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看着她将全部的爱意收回,看着她退出他的世界,头也不回,把所有浓烈的情感都变成恨意。
如果再对她好一点。
至少不会愧疚和自责在这一刻淹没他的大脑,不会看着她却连往前多走一步都不敢。
没用了,他不再被她偏爱了。
程延知道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在夜晚的凉风里被吹乱的头发,看着她眼里难以平息的火气,以及她红彤彤的脸颊。
他的声音像是注满了铅,带着暗哑与无尽的深重:“四月。”
好像只能叫她的名字,多余的任何话语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他伸出手,想要将手里的水递给她,四月却只是瞥了一眼,并没有接下。
林四月看着他投射在地上的一大片影子,覆盖着她的,像一对恩爱缠绵的恋人。
她平静地看着他,开口说道。
“我不想听你叫我的名字。”
她说。
“我不喜欢。”
她看着他的目光里一片贫瘠,像是这世界再无交集的平行线。
“我讨厌你。”
她歪着头,眼睛都被酒意熏得通红,因为情绪的翻滚,而让今夜的她显得格外的娇气。
她明明在说着讨厌,却像是隔了数年时光而来的娇嗔,像是一定要他哄一哄才能好的当年明月。
程延一言不发地听着,那些小小的抱怨的,是他已经许久不曾听过,甚至不敢回忆的曾经。
冬夜的冷风没有把林四月吹醒,她小声地说道:“程延,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你更坏的人了,我不喜欢你叫我的名字,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记得你的名字。”
她仰着头,看着夜晚明亮的月亮,突然轻声地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