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延闻言头更疼了,杀了顾云起的心思都有了,被林四月蹭来蹭去地心浮气躁,只能把她拉到消防通道那里,让她站正。
“是不是亲一下就不闹了?”
林四月哼哼唧唧地应道:“嗯。”
程延就吻了上来,他其实也憋了很久,上海到北京的机票不便宜,他攒了两个月的钱才能来看她一趟,又被林四月闹了一晚上,吻她的时候都憋着火气。
他浑身上下都烫,体温顺着靠近的皮肤传递给她,女孩体温低,小胳膊摸起来冰冰凉凉的,程延擒住她的两只手,别到身后,把她压在了白墙上。
另一只手覆上她的侧脸颊,她年纪还小,因为跳级,读了大学比别的同学都还小很多,脸蛋摸起来滑嫩细腻,让人爱不释手。
他熟练地舔她的上颚和贝齿,让她呼吸都变得急促,只能哼哼唧唧地求饶。
最后还要抱着她,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才能平静。
林四月还偷偷地戳他:“你是不是有反应了呀?”
程延抬起头,又恢复了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你又跟室友一起看什么了?”
林四月扁扁嘴:“我好奇嘛。”
程延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抬腿就往外走,林四月连忙跟上他,然后笑嘻嘻地撒娇,把自己的手挤进他的手掌里,像模像样地跟他十指相扣。
第8章 、四月七日
往事如流水,再追忆时只剩下不可说的忧思。
其实现在想来,四月并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她太爱程延,所以在分离时才格外的刻骨铭心,还是只是因为,她是被先丢下的那个,所以才耿耿于怀。
中场休息的时候四月去了一趟洗手间,她淋了把水在脸上,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抽出纸巾一点一点擦干净,再出去的时候依旧是那个一身风华的小女人。
不知道是不是在这个熟悉的地点有过太多的回忆,路过消防通道的时候,四月不自觉地顿住了一下脚步。
只是那么匆匆一眼,却让她愣了神。
该怎么去形容呢,那个男人穿着黑色的风衣,挺着背靠在墙壁上,剧场里是不准抽烟的,他只能出来吹吹风,本来就冷峻的脸上印满了不耐。
上次在酒吧里匆匆一瞥,四月只是靠着身型和侧脸认出了他,今天却得以清晰地看到他。
那个在她梦里也毫不留情的身影与现实重叠,交织成一副光怪陆离的画卷。
林四月站在画卷的中央,一下子深陷其中。
他的头发留长了一些,使得他看上去没那么肃杀,也少了几分戾气,却看起来更加的颓,仿佛再未有过半点欢愉之气。
林四月的这一顿足,其实也就是片刻,但她恍惚间觉得身后的去洗手间的人来来往往,好像已经走过了半生。
是啊,他是会来的,她居然忘了,他和冉祈是生死过命的姐弟情谊,他的少年时期那场过失杀人就是为了冉祈,怎么会在今天缺席。
林四月不过小小的一晃神,他已经抬起了头,朝她直直地看了过来。
四月其实想像过很多次,如果她再见到程延会是怎样的场景,是会针锋相对,还是平静地问候一句“好久不见”。
只是到了当下才发现,所有的言语都显得苍白,他们之间明明只有几步路的距离,却隔了数年的光阴。
那时的离散好像还在昨日,却也好像被丢在了时光里,再也回不来。
他们不是可以互道“你好”的关系。
程延看过来的眼神,也只有那么一下,就从她身上掠过,片刻都没有停留,陌生地仿佛他们从未相识,也从未有过无数缠绵的夜晚。
冷淡、疏离、平静。
不愧是他啊。
林四月在心底无声地笑笑,她移开了眼,一步一步地走回演奏大厅。
……
陆简庭靠在座位上,本来在安静地等着林四月,期间被后排的两个小姑娘走过来讨要微信,男人有礼貌地拒绝了。
林四月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陆简庭收起那一套客套的表情,以及两个女孩遗憾摇头离去的背影。
四月好奇:“你干嘛不给人家?”
陆简庭伸手,替她拨弄开额角沾了水的碎发:“因为今天我的女伴是你,要尊重你的感受。”
四月拿出小镜子,仔仔细细地整理自己的仪容,不甚在意地嘀咕道:“虚情假意。”
陆简庭无奈,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刚刚有工作人员来过,说是给你票的姐姐让你结束后去后台找她。”
林四月接过来一看,是一张工作证,她收下,在包包里放好。
整个后半场四月听得前所未有地认真,好像音符都刻进了基因里,最后的收尾曲目是《梁祝》,整个大厅里都好像飞满了脆弱不堪的爱情蝴蝶。
结束的时候陆简庭看她情绪低落,还打趣道:“终于有一首歌你听懂了?”
林四月被他揶揄,也没恼,只是轻轻地瞪了他一眼,远远看来,只觉得她眉眼弯弯,亦喜亦嗔。
程延在出口远远地看着,良久,嗤笑一声,讥诮也冷淡。
……
四月抱着花去后台,看到了穿着旗袍还没卸妆的冉祈,她们许久未见,四月上去抱她,闻到她身上熟悉的淡淡香气,孩子气地嗅了一口。
冉祈也是极少情绪外露的人,却难得红了眼睛,摸摸四月的头:“瘦了不少。”
她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在纽约,四月与程延分手后不久,作为姐姐的冉祈特地飞来了纽约,想要劝和,最后失败而归。
眼下四月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哼哼唧唧道:“顾云起没来吧,今天没人和我抢姐姐。”
冉祈宠溺地揉揉她的发顶:“没来呢,他今天公司加班。”
四月抱够了才松开冉祈,冉祈这才发现四月身后还跟着个高大成熟的男人:“这是…”
四月拉拉陆简庭,把他抱着的花递给冉祈,然后笑笑:“这是我朋友,老陆。”
陆简庭伸出手:“你好,陆简庭。”
男人的笑容得体又礼貌,不热络也不疏离,冉祈笑笑,也伸出了手:“你好,冉祈。”
冉祈和他们打完招呼,就收拾起了琴袋:“我很快就好,你们稍微等一下,顾云起晚上订了位子,我们一起吃晚饭。”
四月蹭着她不撒手,像个小孩似的:“好呀好呀,那你要不要坐我们的车?让顾云起直接去餐厅吧。”
冉祈刚想应,却像想起了什么迟疑了一下:“…不用了,要不你们先去,我和同事一道过去。”
四月鼓鼓嘴巴虽然还是不想撒手,但是也不好打扰她,只能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跟着陆简庭一起走了。
冉祈收拾好了琴袋和手提包,没有和刚刚说的同事一起出发,她走到拐角,叹口气,果然在门口看到了黑暗里站着的男人。
冉祈有些心疼他,轻轻问道:“看到她了?”
程延手插在口袋里,脸上看不出情绪,说出口的话也没有什么感情色彩:“又不瞎。”
冉祈看看外面黑漆漆的天空,道:“她瘦了。”
程延没说话,良久,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
晚饭顾云起订在了自己名下的温泉酒店,反正是周五,四月也想吃晚饭泡个温泉舒舒服服过周末,顺便能多粘冉祈一会儿是一会儿。
他们晚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顾云起终于结束了加班,出现在了饭桌上,已经快要三十岁的男人在看到林四月扒拉着自己老婆不肯松手的样子还是翻了个白眼。
顾云起走过来在冉祈的额头亲了亲,然后才看向林四月:“怎么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这么喜欢扒拉我老婆?”
四月冷哼一声:“都已经是你老婆了借我扒拉一会怎么了。”
她说完才反应过来:“怎么就是你老婆了?你们结婚了吗?”
冉祈温和的笑笑,帮四月拨开脸蛋上的发丝:“已经领证了,还没办婚礼,刚好你回来,你要不要给我做伴娘呀?”
“好呀!”四月开心地笑道,没过一会又对着顾云起冷哼一声:“可恶,我没机会了,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顾云起冷笑着看着贼心不死的四月:“傻逼。”
林四月已经吃饱了,软绵绵地倒在冉祈怀里告状:“他骂我!”
冉祈拉她坐好,朝她眨眨眼:“那我们去泡温泉,让他自己一个人在这吃剩菜。”
四月兴冲冲地起身,还朝着陆简庭招招手:“老陆你自便哦!”
留下陆简庭失笑地坐在座位上和顾云起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陆简庭倒是觉得今晚的民乐演奏会实在是来得不亏,很神奇地,在面对故人的时候,四月开始无意识地展现出孩子气的一面。
曾经那个他们都不曾见过的四月,鲜活的、充满朝气的、肆意又可爱的四月,他终于窥见一角。
女孩子走了,酒桌上自然只剩下了在商言商,陆简庭举起酒杯,朝着面前的男人示意。
顾云起——鼎隆地产的太子爷,身价甚至不输宋嘉阳,但普普通通的富二代身份不足以形容他。
——ARE电子竞技俱乐部的金牌AD选手,曾经带领着他的队伍,拿下了《英雄联盟》世界赛的冠军。
那样传奇的人物,也只是个坐在陆简庭的对面,受着老婆和老婆闺蜜的气、加完班只能吃晚餐剩菜的可怜男人。
……
那边的男人们磨磨叽叽地还没吃完,四月已经舒舒服服地泡在总统套的小汤池里了,她把脸靠在岸边,环抱着手臂,惬意地闭上眼。一周的工作疲惫终于在这一刻被释放,热气熏着她的眼睛,让她犯困,她嘀嘀咕咕:“我不想爬出去了,就想在这里泡一晚上。”
冉祈失笑,把水杯放在她的手边:“不能泡久了的,你这个血压低的,小心晕过去。”
四月迷迷糊糊地,才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她天生的血压比普通人低很多,蹲久了站起来或者洗澡洗太久就会眼冒金星要晕倒。
高中毕业的时候去体检,程延就在她的右边,他们一起测,测完了医生报数。
程延的高压118,低压98。
而四月呢,60和90,高压比程延的低压还要低。
可是冉冉姐是怎么知道的呢?
只是眼下四月已经无暇去思考这些了,热腾腾的温泉泡得她大脑放空,安安静静地半睡半醒。
恍惚间她感觉到有人把她从水里抱了出来,隔着身上的浴巾,她依然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发烫,坚硬的肌肉磕得她生疼。
但是模糊间,她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慢慢放任那个身影远去。
那天晚上林四月睡了一个难得的好觉。
她美滋滋地一觉睡到天亮,然后发现自己和冉祈的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她摸到手机,给冉祈发了几个字:“大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