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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十月三十号,晚上的晚会一共有三个半小时。
既是欢送教官,也是为补上之前没办的迎新。
化妆间有几个老师在给学生们化妆做造型,新生们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个顶个的水嫩,满满的胶原蛋白。
尤其是舞蹈系的那一伙人,穿着热辣的超短裙和无袖吊带,统一的大长腿跟批发似的,一群男生盯着不眨眼。
礼堂后台的休息室。
陈溺上回摔的那背还是青紫一片,就没穿学校安排的露背衣服。
她捏着两张流行快节奏歌曲的曲谱,蹙眉看着眼前的人:“之前不是说要跳古典舞吗?”
陈溺交上去的曲谱也都是舒缓副歌,从昨晚开始练到中午,也一直是练的是降b大调。
廖棠看了一眼在化妆间的老师,笑笑:“学妹,你记错了吧,我一直说的是现代女团舞。”
陈溺捏紧那两张纸,知道是吃哑巴亏了。
廖棠当然不关心她会不会弹,象征性在老师眼皮子底下提醒了几句就走了。
没过多久,收拾完了的方晴好从休息室出来。
她本就生得媚骨混成,化了妆更是让人移不开眼。娇俏可爱,胸线微露。
托她的福,半个小时前就一直有源源不断的追求者把花和饮料送进来。
只是这位新晋小女神没有把半分眼神分给旁人,只顾捏着手机发着大段大段的文字信息。
和陈溺视线撞上,从上至下地瞧了她一眼,脸色不太爽快,估摸着把她当成假想敌之一了。
陈溺离她一两米远都能瞥见她手机屏幕上的一大片绿,不用凑近看都知道她发给谁。联想到她看自己的那一眼,突然想起高中时候学校很有名的那位校花:祝佳迎。
她们还真是像。
明明那么高傲,却都愿意在同一个男生面前放低姿态。
手机上,方晴好在等回复的人却在这时候发了条消息给自己。
【JZ】:你那个弹钢琴的节目是什么时候上来着?
合着这是想来审查他的教学成果?可惜了,没练对方向,白让他陪着自己一块练了几个小时。
陈溺盯着他的消息看了会儿,没回,直接拿着新曲谱去边上过眼。
礼堂外,江辙和他身后那一群男生在公寓打游戏打了两个通宵,一起过来凑热闹时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迎新什么的一年就有一回,大三的都看过好几次了,大四的忙着实习,也就大二的会过来瞧个新鲜。
偏偏江辙又是在学校里挺耀眼的人物,刚落座就有小弟自发过来聊天组队打游戏。
他一双长腿没地儿搁,架着腿,手肘撑着膝盖玩游戏。
黑黑的头发有几分凌乱,眼睑下方有小块淡色乌青的黑眼圈,神情恹倦。宽松T恤下是劲瘦的腰线,工装裤口袋上的两块硬质银扣微微碰撞。
边上只有一群大一新生陪他打,一起过来的那七八个学长都在眼巴巴瞅着“新鲜血液”。
军训刚结束,这会儿都是原生面貌和健康肤色,越是白的越能吸引人注意。
贺以昼瞧见从后边经过的一个女孩,似乎是赶着去后台,演出服外还裹着件外套,但姣好身型依旧是一览无余。
他朝着边上的男生做了一个动作,托着自己胸口往上一挤,衣服鼓起道沟:“卧槽这身材,难顶啊!”
几个男生笑得拍腿,发出大鹅般的咯咯叫。
坐他们后上方的江辙往那瞥了眼,伸脚踹了踹他椅背:“你怎么知道难顶?你又没顶过。”
“操,你怎么那么骚啊小江爷。”
“哈哈哈哈哈!就是就是,我的辙宝……你好好说话,这么多学弟妹都在呢,聊着聊着可别下流了。”
贺以昼手还没放下,胸口那还是鼓鼓的一团空气。
江辙食指放在大拇指指腹下,圈着往前朝他胸口弹了弹,摇摇头一脸遗憾:“手感不到位。”
他这动作一做完,身边几个纷纷效仿着去弹贺以昼:“哎,爷也来试试!”
贺以昼捂着胸口左躲右躲,指着窝在椅子里笑得直抖的害群之马,五十步骂百步:“江辙,你这个臭流氓!”
这一群男生里最大的也才刚二十岁,嘴贱兮兮的,没正形儿,开个黄腔也是信手拈来。
听得前边一小簇女孩子脸发红,偷摸去看正中间那个闲散的男生时,无意中对上他目光都够心跳激烈好一阵儿。
校长和总教官在台上发表完感言,无聊的朗诵和小品就一个个接着上。
“诶,小江爷。”项浩宇从摄影系串完班坐回来,推推他肩膀,“追你的那妞来了。”
江辙头没抬,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个,只低着眼继续打开手机玩游戏。
从后台溜出来的方晴好披了件宽松外套,从后边绕到过道那位置。她极少规规矩矩喊他学长,知道他喜欢野的、会玩的,她也都学着去做。
她手上捏着盒不知道哪来的巧克力,喊了一声:“江辙,你是不是来看我的?”
江辙偏开她递巧克力过来的手,撩了撩眼皮:“你们这节目在第几个?”
“在倒数第四个呀!”
没听见他的否认,方晴好的语气不掩欣喜,慢慢蹲了下来倚在他腿边。轻声细语跟他讲待会儿还有什么节目,用娇嗔的口气责怪他怎么一直不回她消息。
后边其实有空位,但或许不想和江辙隔着条过道,方晴好下巴搁在他手边的扶手上,蹲在那像只乖巧的小动物。
她身材纤瘦,跳舞时极为清纯轻盈。但架不住眼神媚,眼尾向上勾着,红唇开阖格外蛊惑人。
可江辙把交迭的腿放下,安静地往旁边移开了点,得到答案后再没给句回应。
一直到过道上有人借过,方晴好才站起来让位置,脚忽然麻了似的往他身上扑过去。
周边一堆人起哄,江辙表情寡淡,跟没听见一样。
置身事外般任她往下摔,也不伸手扶一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红着脸撑住自己肩膀站稳,才淡声说了句:“别站过道上挡路。”
方晴好脸上有点挂不住。
气吗?当然气。
她知道自己招招手就能有一堆男孩等着她的青睐,不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她也知道江辙从始至终就没给过她能和他更近一步的讯号。
可进校那天起,她就对站在国旗下的江辙一见钟情了。
好友廖棠说这学长只是看着人模狗样,顶级皮相,但喜好庸俗,对感情也不认真。
方晴好也没想过能和他长长久久,她自问不比江辙以前那几任差,可为什么轮都轮不上她?
到底是女孩子脸皮薄,她咬着唇给自己找台阶下:“那我先过去了。”
等人一走,项浩宇立刻挨过去打听:“怎么回事啊,你以前不是最爱看她这类的吗?”
江辙淡淡扫他一眼:“早换了。”
节目一个个过,终于轮到了底下人最期待的舞蹈。
每年最值得期待的就是舞蹈系那一批新生,为此,那些不着调的男生还管这固定的节目叫群“波”乱舞。顾名思义,也知道他们想看的是什么。
舞台上灯光暗下来,一排穿着清凉的姑娘刚上场,底下就有男生吹口哨,音乐在欢呼声中霎时劲爆起来。
几个女孩动作性感,腰臀摇摆,黑幕上几个妖娆侧影都能让场下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钢琴在舞台的侧边,制作人陪衬,灯光老师跟赏赐似的丢给弹奏者一束小光。
她侧脸对着观众席,穿着条粉白色的棉布裙,如同干干净净一株小蔷薇,开在脂粉弥漫的灌木丛里。
江辙把手机收起来了,转了转酸累的颈脖,盯着钢琴那处时的表情并不比之前好多少。
等了这么半天,就弹出个这?
想想也知道陈溺是被人整了,他没了兴趣,听了两分钟就站起身来要走。
还坐在那文明观赏的七八号人眼睛都看直了。
贺以昼和项浩宇无疑也看见了边上不太招眼的陈溺,因为都认识,也没多说什么,只笑了句“陈妹是搁那弹棉花呢”。
按这气氛和节奏,整个架子鼓都好比在那弹钢琴好。
何况台上的陈溺对谱子实在生疏,毕竟练了两天的降b大调此刻变成了d调、升c小调,难免有些力不从心。
“江辙,那个方晴好是个人物啊!”贺以昼拽拽他衣角,半晌才回魂,“这身段就跟没骨头似的。”
“是啊,人家可是往我们这块角落抛好几次媚眼了!小江爷真绝情,看都不看一眼。”
江辙听罢,还真往舞台上又看了一眼。
但角度偏了。
他眼里的女生长发披在脑后,白色裙摆及膝盖。身板挺直,头颈修长,那张纯真娇憨的脸在面无表情时带着几分冷淡的气质。
不外向,但也没想象中这么乖顺,全身上下都呈现着刚刚好这三个字。
贺以昼看他盯着台上挺久,揶揄地用手肘推推他腰:“后悔了吧!这一群女孩里,是不是刚才蹲你边上那姑娘最漂亮?”
被问到的人几秒后才垂下黑睫,懒懒地扬唇笑了声:“那还是弹棉花的更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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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会在舞蹈节目过后的半个小时内就结束了,临近散场,场下的人早就走了一大半。
陈溺弹得稀烂的钢琴无疑被主持晚会的文艺老师说了几句,休息室里的舞蹈生在卸妆,她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才进去。
虽然没有换统一的服装,但化妆师也在她脸上抹了几道粉。
刚洗完脸出来,眼前就出现一束鲜花。
躲在花后边的路鹿探出脑袋,古灵精怪地笑:“锵锵!给我们的钢琴演奏者陈溺同学送小花花!”
“你可别是来埋汰我的。”
明明刚才弹得这么差劲,她受之有愧。
路鹿把花塞她怀里,揽住她往外走:“我觉得你弹得好听就行!比我们系里那小品好看多了。”
外面正是晚修时间,图书馆里还有准备期中考试的学姐学长们。
路鹿和她走着幽静的小道回宿舍,踌躇了半天终于问出口:“小美人,你觉得江辙哥怎么样啊?”
“还行。”陈溺顺口说完,才转头,“你问这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