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什么了?这么晚了校门都要锁了,你干什么去?”
“我去找答案。”
……
陈琰在校外拦了一辆车,和司机报了小院的地址。
一路畅通,司机把车停在小巷坡道下,陈琰付了钱一路加速跑上坡来到小院,然后停了下来。
他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不是因为跑了那几百米,而是因为紧张。
推开院门前,他犹豫了,转身蹲在墙根下焦躁地揉着头发:“你真没用!”
陈琰从小到大都很勇,却在这个时候发现自己是这么的胆小。
就在他纠结万分的时候,白政闲庭信步地走进了小巷。此刻他也有点头疼,白蕊让他出面来约陈牧雷,以他对陈牧雷的了解,这家伙百分百不会答应,自己还得挨顿埋怨。
白政苦恼着,突然发现墙根下蹲着个人:“谁啊?”
陈琰还以为是被陈牧雷发现了,吓得魂都飞走了,抬头一看并不是他,魂魄又重新归体。
陈琰站起来,打量着白政。
白政也打量着他,然后脑子里灵光乍现:“稀奇了,这不是陈琰吗?不记得我了?我是白政。”
经他提醒,陈琰勉强记起了一些,他是从小就跟自己抢着和陈牧雷玩的小哥哥,于是干巴巴地打了个招呼:“白哥。”
没想到这熊孩子记得,白政还挺高兴,毕竟因为年龄差,两人以前也没接触过几次,后来陈琰就离家出走了。
“多少年没见过你了,这个头快赶上陈牧雷了吧?”
陈琰没说话,白政突然想起来他们兄弟俩关系早决裂了,这话是让人没法接。
“咳,你大半夜在这儿干什么?想家了?”白政摇头喟叹,“也是,老陈没了,方燕也走了,陈牧雷又不管你,是有点儿可怜。”
“……”陈琰本来就对白政没什么好印象,这人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是,我走错门了,白哥再见。”
陈琰跑了几步,突然反应过来他话里有哪儿不对劲,转身问:“老陈没了是什么意思?”
白政怔住了:“???你……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陈琰皱眉,心里隐约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坏了……白政开始冒冷汗,原来这小子还不知道陈永新的事,陈牧雷居然什么都没告诉他!坏了坏了坏了,不知道会不会被陈牧雷打死。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白政假装镇定,“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我先走了哈。”
白政溜得飞快,转眼间就不见人了,留陈琰一人原地纳闷,越琢磨心越沉。
周云锦洗完澡在院子里戴着耳机听英语,突然看到陈琰进来,一脸惊讶地摘下耳机。
见到周云锦在这里陈琰也不觉得奇怪了,严肃着一张脸向里屋张望:“他在吗?”
周云锦愣愣地摇头:“没。”
“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你可以打电话找他。”
周云锦是实话实说,陈琰不太相信,进去找了一圈,陈牧雷果然没在。
他准备离开时视线突然落到一直房门紧闭的主卧室,然后上去按了按门把手。
门锁着,陈琰问周云锦:“知道钥匙在哪里吗?”
周云锦:“不知道,我没进过那个房间,也没看他进过。”
陈琰开始翻箱倒柜地找钥匙,最后只翻出来一大堆彩票的票根。陈永新沉迷彩票多少年了,陈琰抓着那把票根一阵恍惚,而后环顾周遭。
这个家里几乎没有了陈永新生活过的影子,好像除了这把票根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证明他存在过。
一股血液直冲脑门,陈琰扔下票根来到主卧门前,让周云锦让开一点儿,然后身体猛地撞向门板。
他力气大,木门又年久破旧,他只撞了两下就把门给撞开了。
陈琰打开墙边的开关,房间里顿时豁亮:还是多年前那张铁架木板床,还是年代感十足的蠢大的衣柜,还有——斗柜上的供果,和那张放大的、陈永新的黑白遗照。
周云锦也看到了,捂住嘴不敢吭声。怪不得,怪不得这个房间一直上着锁,怪不得她从来没见过陈永新的遗照。
陈琰用力揉了揉眼睛,多希望自己眼花了。
他机械木讷地来到那张遗照前,果碟上的供果是新鲜的,香炉里铺着一层厚厚的香灰,线香盒子空了一半,柜面上一尘不染……
这里一直被人打扫着,还能是谁?
除了陈牧雷他想不到有第二个人。
陈琰手指颤抖地拿过相框,小心翼翼地碰触着照片上陈永新瘦削的面庞,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地不真实。
“你……你知道这件事吗?”陈琰问。
周云锦不知道该如何作答,陈琰轻声嗤笑,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跑了。
周云锦愣了好一阵儿,给陈牧雷打了个电话。
那边陈牧雷的手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振动,打电话的人是陈琰。
陈牧雷没接,一直等他自己挂断,没一会儿电话又进来了。简绎瞥了眼他的屏幕来显,这一次打电话的人是周云锦。
简绎端起俩人空了的杯子走进厨房,陈牧雷接通电话:“怎么了?”
周云锦语气有些着急:“陈琰刚才回来了。”
陈牧雷猜测:“找我的?”
“是,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见你不在就……”
“就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周云锦咬咬牙:“他把主卧打开了。”
闻言,刚才还漫不经心地陈牧雷倏地坐直了身体。
简绎不知道周云锦到底说了什么,他才去接了两杯水的工夫陈牧雷表情都变了。
“小姑娘出什么事了?”
陈牧雷按着眉心还没说话,简绎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还是陈琰。
陈琰给自己打电话很正常,但他催命似的给陈牧雷打电话就是反常了,于是简绎接通并开启免提通话:“这个时间你应该休息了吧?”
“简哥,我问你一件事,你不要骗我。”陈琰跳过他的问题,听得出他似乎在强忍着某种情绪。
简绎笑:“什么事情这么严肃,问吧。”
“老陈在哪里你知道吗?”
“……”简绎看了看陈牧雷,后者起身去阳台点了支烟狠狠地吸了几口。
简绎关掉免提拿起电话,态度也正经起来:“怎么突然这么问?我和老陈没有什么联系,我——”
“你知道的,对不对?”陈琰捏紧相框,“你们都骗我。”
简绎这才意识到出了什么事:“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陈琰不答反问:“陈牧雷和你在一起吗?”
“……”
“你不用来,让他来,我要他亲口告诉我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陈牧雷很快抽完那支烟,觉得不够,还想在掏出来一支,被简绎按住了手腕。
“我早就告诉过你,如果有一天老陈的事被陈琰知道了,他会更恨你的。”
“我不在乎这个,只是没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知道。”
“小姑娘说的?”
陈牧雷摇头:“不是她。”
陈琰已经消失在众诚眼里很多年了,就连当初他还没离家出走的时候陈永新都在尽可能降低陈琰的存在感,有什么事都带着陈牧雷去。
可以说陈琰和这伙人毫无交集,那么他又是如何得知陈永新的事?
谁那么嘴欠?
第95章 真的讨厌我吗 同一屋檐下的三个人正在……
距离小院几百米处有一个门面很不起眼的福彩站, 因为和隔壁的台球俱乐部共用一个大门,所以哪怕在半夜里也有人出入。
两个人都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了,闭上眼睛, 仿佛儿时被陈永新带着买彩票的日子就在昨天。
陈牧雷的车停下好一阵儿了, 他一直在车里没动,而坐在彩票站外面长椅上的陈琰也知道他来了。
一切总要面对, 不管是他们之中的谁。
脚步声停在他背后,陈琰率先开口:“你还记得这里吗?”
陈牧雷扫了眼彩票站的招牌:“记得。”
“老陈挺久没中过奖了, 那次带着我们来, 说要试试我们的手气,结果我们让他中了几千块,他一高兴就带我们去老四喜连吃了一个星期。”
那个时候陈琰年纪尚小, 还能把这件事记这么清楚。
“老陈总说我们运气好,说自己将来一定是有福之人。”陈琰话到此处哽咽了, “你能告诉我, 这个有福之人是怎么死的吗?”
“意外。”事情没水落石出之前陈牧雷只能这样和他解释。
“什么样的意外?”
陈牧雷另一侧的长椅坐下:“坠楼,抢救了一些日子, 没抢救过来。”
陈琰手都攥白了, 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实事, 他一直盯着彩票站,直到视线模糊才开口:“什么时候的事?”
“几个月前,我刚回来时候的事。”
“妈妈呢?”
“我送她走了。”
“她走之前都不来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