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绎脱下外套去冰箱里拿了瓶水和饮料出来,周云锦指着照片上的女孩子问:“是简哥女朋友吗?”
“嗯, 陈琰也认识厉颜,有机会一起吃个饭, 厉颜一直对你很好奇。”简绎问, “你喝什么?”
周云锦接过那瓶矿泉水,又打量了一番房间内的陈设。简绎打趣地问:“怎么样,是不是比陈牧雷那儿更有家的感觉?他那儿只能叫做房子。”
“我觉得他家也挺好的。”
周云锦小声抗议了一句, 简绎聪明地没有反驳她:“你是觉得他家好,还是只要有他就好?”
简绎茶几上的纸巾盒都是小草莓图案, 周云锦道:“如果他有女朋友, 家里也应该会是这样的吧。”
不得不承认,这个家里的每一处都能让人感觉到主人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 而陈牧雷的家里根本没有一件多余的东西, 人少的时候就越发显得空荡荡, 冷冰冰。
简绎在她对面落座:“那你可以放心了,他遇到你之前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
周云锦一脸惊讶,简绎挑眉:“你不知道?还是不相信?被女人开发过的男人和待开发的男人区别还是挺大的,如果他谈过,怎么可能还是那种脾气?”
周云锦似懂非懂:“他的脾气一直都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简绎笑道:“以前更差, 大概随老陈,老陈的脾气就很差。”
周云锦:“他们不是亲生父子,也能随到这个吗?”
“毕竟他是老陈养大的, 潜移默化耳濡目染,不奇怪。”简绎道,“不然你看陈琰,早离家几年,和他相比脾气好多了,只不过骨子里也是倔强地孩子,终究还是一家人。”
周云锦垂下头,指尖划着瓶身:“陈牧雷和他爸爸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
简绎反问:“你知道的是什么版本?父子不和吗?”
周云点头。
简绎沉吟片刻:“如果你知道陈牧雷和老陈是怎么遇到的,就不会有这种疑问了,不过这件事还是你亲自去问他吧,他到现在都还没告诉过你,也许就是不想让你知道,我就不乱传这个话了。不过,我能告诉你的是,不管是现在还是过去,老陈对他来说非常非常的重要,只是出于某些原因,他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泄露一点儿情绪,时间长了就变成——韩刑告诉你的那个版本。”
简绎故意提起韩刑,周云锦划着瓶身的手指动作一顿。
“你是不是刚见过韩刑?而且他和你说了什么,让你对陈牧雷产生了某方面的怀疑,所以你来找我求证,是吗?”简绎摊手,“抱歉,我和陈牧雷之间基本上没有秘密,呃,但是不包括你们之间相处的隐私。”
周云锦不知道简绎是如何得知她刚刚见过韩刑这件事,她甚至都没提过韩刑的名字。
简绎很快给她答疑解惑:“从你在楼下问我的那个问题开始我就猜到了,周云锦,你愿意告诉我韩刑和你说了什么吗?”
周云锦咬了咬嘴唇,转述了一遍韩刑的话。“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他爸爸究竟是怎么死的?”
简绎听完微微冷了脸,拿了烟到阳台上点燃,他需要借此冷静一下才不至于当场骂出难听的话来。
陈永新是怎么死的,最了解的人应该是韩刑!这个人却还好意思在周云锦面前诋毁陈永新,离间她和陈牧雷。
简绎一支烟没抽完,狠狠按灭。“韩刑说什么话,你都照单全收吗?”
周云锦半天没吭声,简绎转过身,她仍垂着头。“我知道了,谢谢简哥。”
简绎:“知道了什么?”
周云锦抹了抹湿润的眼角:“我来找你,是因为担心问这种问题陈牧雷会难过,我不是怀疑他,相反,我是来验证韩刑的话。”
……
时间已近午夜两点,胡小钰都在副驾上睡了一觉了,陈牧雷才接到小苏的消息。
推醒胡小钰,两个人从偏门进了久诚会所,小苏等在那里,带他们乘坐一个隐蔽的客梯来到某一层。
小苏把他们领到其中一个房间:“这是平时我休息的地方,一般没有人会来,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带人。”
陈牧雷快速打量了一番这个房间,和其它的后台房间一样没有窗户,面基不大,东西不多,看得出是仅供休息的地方。
不多时,小苏带了一个女孩回来。
女孩今天的妆感没有那天的重,陈牧雷掰过台灯对着她的脸照,某个角度的时候的确看出与周云锦有几分神似。
胡小钰接收到陈牧雷的眼神信号,兴奋中带着几分腼腆地问她:“你……你还记得我吗?”
女孩一笑:“记得,不过……”女孩又看了眼陈牧雷,紧张又害怕地吞了吞口水,“我今天的客人是两个人吗?”
陈牧雷放下台灯,和小苏离开了房间。
房间的旁边就是消防通道,没人的地方,小苏又大胆了起来,抱住陈牧雷的一只手臂,邀功似地问:“等急了吧?”
“他急不急我不知道,我是有点儿。”
陈牧雷瞥了眼斜上方的监控,小苏立即会意:“他们在吃我买的宵夜,我在啤酒里放了点儿东西,估计这会儿他们正喝得美着呢。”
小苏用口型解释:“幻觉。”
陈牧雷挑眉,小苏看出他的担忧:“用量我有控制,最多半个小时,时间足够我删监控了。”
“哦?”陈牧雷故作好奇地问,“你还有这种东西?”
小苏:“是给客人助兴的,有的客人喜欢这样,也是怕有的女孩不听话。”
“不怕被他们发现?”
“用量小的话还好,回头睡一觉就行了,就是有的人醒来后会有点头疼。”
陈牧雷的手指在她背上轻轻地点着:“是不是那次给胡小钰也用过?不然他那个怂样,可没胆子碰姑娘。”
小苏被他拨弄得心尖上又痒了,羞赧地往他怀里依偎:“是老板吩咐的,我也没办法嘛,你生气了吗?”
“胡说,你老板对他用这个玩意做什么?”陈牧雷故意在她耳边用气音埋怨,“你骗我。”
小苏已经很久没有男人了,被陈牧雷这么一撩拨顿时头脑发晕,气血上涌,腿都软了一半。
“我哪里知道为什么,徐爷传的话,说是老板的意思。老板还让我把那天的女孩都叫过去,他从中找了猫猫,让她去陪胡小钰。徐爷让我去带胡小钰过来的时候他都醉得东倒西歪了。”小苏忍不住笑出声,“猫猫当时刚到会所,身上干净,当时可把付洋羡慕死了,不知道胡小钰走了什么大运,吃到老板亲自给的福利。”
那所谓的“干净”,就是身上没有留下明显外伤的意思。
“付洋?他也知道这个事吗?”
“知道呀,那天老板先叫付洋说了会儿话,然后才选了猫猫,让付洋带着猫猫去陪胡小钰的。”
“说了什么?”
“那我就不清楚了,没让我进去。”小苏还想说什么,一看时间忙依依不舍地从陈牧雷怀里退出来,“我得过去了,监控室离开人不行,让胡小钰不要搞太久,一会儿我带你们出去。”
小苏匆匆离开,陈牧雷恶嫌地掸了掸衣服,仿佛沾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陈牧雷回到小苏的休息间,那个叫猫猫的女孩和胡小钰两个人分坐在床头和床尾,衣冠整齐,气氛和谐又有些拘谨。
换个地方,陈牧雷都要认为这俩人是初次见面来相亲的,而不是睡过一觉的。
一见陈牧雷回来了,胡小钰立即起身,猫猫会审时度势,自然也看出来陈牧雷才是正主,于是也跟着站起来。
如果说面对胡小钰,猫猫还只是拘谨,那么面对陈牧雷,她不止是紧张了。
陈牧雷拽了张椅子堂而皇之地坐下:“怕我?赵令宇是怎么教你的?”
猫猫膝盖一弯,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跪在他面前,头都不敢抬。
胡小钰:“你跪着干什么?快起来。”
陈牧雷没发话,猫猫自然不敢动。胡小钰不明所以地看看陈牧雷:我哥这么吓人吗?把人家姑娘吓得都跪下了。
陈牧雷给胡小钰指了指卫生间:“你去那里待会,我有话要问她。”
胡小钰:“…………”虽然纳闷,但胡小钰也很听话,躲进了卫生间并关好门。
胡小钰一走,猫猫认命地闭上双眼,等待着客人的命令。
陈牧雷道:“你起来吧。”
猫猫瑟瑟缩缩地起身:“主人,您想怎么开始?”
又是这个刺耳的称呼,陈牧雷厌烦极了,却耐着性子说:“如果我想对你做什么,不会把你单独叫到这里来,你不用这么害怕,也不要这么称呼我。”
“是。”猫猫不敢松懈,恭敬地应着。
“你还记得你们第一次见面那晚发生的事吗?”
猫猫点点头,听陈牧雷继续问:“那晚是他主动碰你的,还是你知道他被下了药,趁机做了点什么?”
猫猫又要跪下,被陈牧雷阻止:“没让你跪,只让你诚实地回答我。”
“……”
“我没有太多时间给你。”
“是……是我。”猫猫思量再三,终于还是开了口,“当时胡先生已经药效发作了,但是他一直对我说是他喝得太多了,不舒服。我知道他是哪种不舒服,因为我那天的任务就是和他……”
“然后呢?”
“他让我走了,”猫猫偷偷流下眼泪,“我没想到有男人会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保持理智。”
“那你们怎么又……”
“有人在外面看着我,小苏姐姐又塞了份药给我,我只能回去把任务完成。先生,我没办法,胡先生也不是故意要对我怎么样的。”
果然,陈牧雷知道这事不能怪胡小钰。
没想到这臭小子还挺有自制力,那种情况下还知道把姑娘推出去。
陈牧雷:“你抬起头来,看着我。”
猫猫擦干净眼泪,怯生生地抬眼看陈牧雷。
陈牧雷:“如果,我——我那个弟弟,有机会带你离开这里,你愿不愿意告诉我一件事?”
猫猫眼里满是疑惑:“离开?”她讥讽地笑,“不可能的,曾有别的女孩求客人带自己离开,被折磨得更惨,先生,您别骗我了。”
陈牧雷:“你和你的姐妹们,之前有遇到过我弟那样的客人吗?”
“没有。”
“在那天之前,你相信会有人他那样的客人吗?在那种情况下,还能让送上门的女孩子离开。”
“……”
“与其一直困在这里,过着暗无天日生不如死的生活,为什么不相信他一次?”
“我……”
卫生间的门突然被拉开,胡小钰站在门口,一脸严肃地承诺:“猫猫,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儿,让你过正常的生活!”
陈牧雷:“……”
混小子还敢偷听了!
“正常的生活?”猫猫呢喃着,几乎都不认得这个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