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我差点把这个事忘了,你那伤怎么样了?”
胡小钰往她头上瞄,周云锦撩起头发给他看了看:“早就没事啦,陈牧雷给我买的药效果挺好的,再坚持擦几个月也许疤都看不见了。”
胡小钰的心放下来,然后又一脸惆怅:“久诚那儿看起来只是一个娱乐场所,其实里面的脏事挺多的,我哥不让我和你说这些,我就不和你细说了。”
周云锦垂下眉眼剥着葡萄皮,没多过问,听胡小钰继续说道:“我在想,如果我没有遇到老陈,没有遇到我哥,而是和朋友一起进了久诚,几年后的现在我会不会也变成那种人?那种不管做什么坏事都没有心理负担的人。”
胡小钰一直没敢告诉周云锦,付洋就是以前曾经把她打晕带去酒店的人。一开始是陈牧雷不让他乱说话吓到周云锦,后来是他为有那样的朋友感到羞愧耻辱——不,付洋已经不算是他的朋友了,再也不是了。
“可是你没有呀,你遇到了老陈,遇到了陈牧雷,他们没有让你走歪路。”周云锦一笑,“你们都是好人。”
胡小钰叹了口气:“是我太幸运了。”
周云锦学着他的样子也叹了口气:“也是我太幸运了,遇到了你们,以前我几乎只有陈琰一个朋友,现在我的朋友不止是陈琰了,我还有了新的家人。”
两个年轻的脸庞面面相觑,又同时笑起来。
胡小钰点头:“我也是,我也有了新的家人。”
晚上,洗漱完毕的胡小钰呈大字型瘫在床上再度想起了猫猫。
原本以为周云锦就挺可怜了,被父母丢下独自生活,幸亏遇到了陈牧雷和自己,大家相互为伴的生活倒也不错。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像猫猫那样的人,被迫失去自由,成为他人赚钱的工具与玩物。
更让人喘不过气的是久诚不止猫猫一个女孩,这世上也不止一个“久诚”。
床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是陈牧雷发来的消息。
陈牧雷:周云锦睡觉了吗?你别一直带她玩游戏影响她休息。
胡小钰撇嘴:睡了,我自己都没心思玩游戏了。
陈牧雷刚收起手机,胡小钰又接二连三地发过来信息轰炸。
胡小钰:哥,你又去查赵令宇了吗?
胡小钰:你可答应过我一定要救出猫猫的。
胡小钰:哥,我胡小钰以后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紧接着他还发过来一个抱大腿哭天抢地的表情包,陈牧雷直皱眉:大半夜的发什么神经,别吵我了。
“时间差不多了。”简绎看了下腕表。
时间已过午夜,门卫室和监控室都已熄了灯。两个人悄悄下了车,来到游乐场一侧的小门。
相比高围栏的正门,小门设计得略显敷衍,只是用石头搭了一座动漫式的拱门,山石上摆着几只动漫形象的假人偶和几棵仿真大树,大树上是“昆灵游乐场”的字样和标志。
陈牧雷看着那标志,心里沉了沉。
“这该不会就是邱刚所说的小燕子的标志吧……”简绎用手机拍了照片保存下来,“邱刚什么眼神啊,这是两根交叉的羽毛,哪是小燕子?让我找了这么久。”
两根羽毛的造型也被卡通化,乍一看被认成小燕子说得过去。
两个人伸手利落地从假山石上翻越而下进入了游乐场,简绎调整了一下口罩又抬了抬帽檐,环顾周遭:“还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参观游乐场,真是瘆得慌。”
设施灯光大多是蓝色绿色黄色,把空无一人的游乐场气氛活脱脱烘托成了惊悚的恐怖片拍摄现场,小孩子来怕是都会吓哭。
游乐场占地面积广,两个人对照着地图走完全程用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的时间,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异样。当然了,如果这么轻易就能让他们发现问题那也是不可能的。
简绎坐在一张供游客休息的长椅上捏着脚:“失算了,不应该穿皮鞋。”
“蠢。”陈牧雷查阅着地图,仔细地检查着是否有被他们漏掉的地方,最后指着地图上的某一处问简绎,“我们刚才到过这里吗?”
简绎看了看,地图上标注着“鬼城”二字:“没有吧,这么恐怖的地方,去了我肯定有印象。”
“可是鬼城旁边是海盗船,我们刚才有路过。”
“那没看到鬼城啊。”简绎在地图上画了个圈,“面积不小呢,怎么可能没看见,不是我们瞎就是遇到鬼打墙了。”
陈牧雷收起地图,拍了拍胡说八道的简绎:“走吧,再去找一下,鬼打墙,我打鬼。”
两个人回到两艘巨大的海盗船这里,绕着海盗船的周边走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地图上标注的鬼城。
简绎摸了摸发凉的后脑勺:“我说,这有点儿邪门啊,我们俩阳气这么旺盛的男人都镇不住野鬼了吗?”
“……你有完没完?”陈牧雷只是纳闷,他们的视力都没有任何问题,整个昆灵游乐场也只有一处海盗船,明明在地图上的鬼城就在它的西南位置,怎么就是找不到呢?
陈牧雷不信邪,面对眼前那个“严禁踩踏草地”的立牌思索,然后抬腿就跨越二十公分高小围栏,向里面走了过去。
简绎赶紧跟上他:“没公德心。”
立牌后大约十几米的地方是几棵大树,看似无路可走了,于是陈牧雷手有些泄气地轻轻捶了下树干。
这一捶不要紧,他手下的触感与树干发出的声响有些不对劲。简绎立刻用手机照了照,赫然发现这几棵大树居然也是仿真树,只不过没有光线照到这边,黑乎乎的一片用肉眼很难发现。
陈牧雷退后几步,也掏出手机灯照了照树旁的仿真爬墙虎,那是整整一面爬墙虎,就算是在白天应该也不会有人跨越立牌和草坪过来一探究竟。
两个人各自分头沿着爬墙虎仔细搜索,然后在几米外的一处地方发现了一块挂牌。
陈牧雷把简绎叫了过来,简绎仰头一看,挂牌上写着几个字:设施维修中,暂不对外开放。
两个人看了眼对方,收起手机。
应该就是这里了。
一般游乐场的鬼城都有两个出入口,一个进一个出,昆灵游乐场也不例外。
陈牧雷从这密密麻麻的爬墙虎后分别找到了两个出入口,都是关闭状态,也都挂着同样提示的挂牌。
想要进去不太可能,于是两人又回到了车里。
回家的路上是陈牧雷开车,两人没说话,心里沉重得很,因为他们都已经猜到那所谓的设施维修只是一个幌子,甚至很可能修建这个鬼城都是另有他用。
简绎在网上搜索了昆灵区游乐场鬼城的信息,有几篇相关的询问帖都是刚开业不久的了。
“昆灵游乐场建成没有几年,这个鬼城从游乐场开放到现在几乎每年都在维修中的。网上的相关信息不多,有几篇还是网友疑神疑鬼胡说八道的,说里面不干净,进去就让人感觉寒气逼人、毛骨悚然。”
陈牧雷哼了哼:“你刚才不也这么觉得吗?还鬼打墙呢。”
“我那不是活跃气氛吗。”简绎硬掰扯,把手机熄屏,“你怎么看?”
“和你想得一样,非常可疑。”陈牧雷暗自握紧方向盘,“如果真是我们想得那样,那这个鬼城……”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简绎懂他的意思。
如果会所那些被折磨致死的女孩的尸体都被送来了这里,那这个鬼城就真的是个名副其实的鬼城了。
那些孩子生前被困在久诚会所,死后还要被困在一个被常人恐惧的地方,赵令宇真正做到了让他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第117章 结婚? 生子?
回到简绎家, 鞋柜外随意摆着一双女式鞋。
陈牧雷问:“你不是说厉颜没在家?”
简绎顺手把厉颜的鞋放进鞋柜收好:“我进去看看。”
他推开卧室门,厉颜已经睡下了。简绎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了个吻,轻声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厉颜睡眼蒙眬:“回来拿东西, 明天还要走, 陈牧雷来了?”
简绎:“嗯,我们谈点事, 晚些陪你。”
厉颜困极地打了个呵欠,小手把他往外推:“去吧去吧, 别打扰我睡觉。”
简绎又亲了她一口, 轻手轻脚地从房里退出来。
餐桌上有厉颜打包回来的宵夜,简绎拿到书房关好门,陈牧雷对着先前那块白板表情严肃。
“吃点东西?”简绎递过去一个纸杯蛋糕。
陈牧雷有点嫌弃:“我不喜欢这些东西。”
“有得吃的时候就别那么挑剔了, 现实已经很残酷了,偶尔吃点甜的保持一下对生活的热爱, 对未来的憧憬。”
“……”
陈牧雷接过蛋糕咬了一小口:“现在知道是什么事比让他费尽心机拉拢金晖集团更重要了。”
简绎顿时觉得这蛋糕不甜了, 有些愤恨地说:“孩子们在他手里都成消耗品了,他总得想办法处理那些尸体, 相比到处弃尸带来的巨大风险, 找到这样一个地方集中处理尸体的确是个极好的办法。白日里人来人往的游乐场, 谁能想到这里面埋着什么?为了不引起外界怀疑,他们每年会把鬼城开放一段时间,然后再以维修的名义把鬼城关闭,真的是很谨慎了。”
陈牧雷在之前写上的那个X旁写下宋文霖的名字,又用红笔圈住了宋氏:“宋文霖的各种信息都和黎不肯交代的对得上, 不过和金润有过节的人是宋文意,而死得却是弟弟宋文霖,原因会是——”
他话还没说完, 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陈牧雷捏了捏笔,在宋文霖的旁边写上“老陈”的名字,并在两个人名之间连了一条线。
“是为了让老陈牵扯进来。”简绎味同嚼蜡地吃着蛋糕,他揉着颈椎嘴里念叨着韩刑的名字,“韩刑能唆使邱刚对老陈下手,也得先把老陈牵到这件事里才行。胡小钰不是说俩人是忘年交吗,以老陈那脾气性格,得知宋文霖死得不明不白不可能坐视不理,查来查去,查到了赵的秘密,一旦赵动了杀心,韩刑也就能顺理成章地用没脑子的邱刚给他使绊子,让你留意到老陈坠楼这个bug。哦,再算上周云锦,他和周云锦认识也有几年了,难道一开始认识她就算计了这些事?”
简绎难得地爆了粗口,把纸杯揉成一团:“这人心机深得让我汗毛竖起。”
“我现在只是想不通韩刑是要利用赵来除掉老陈和我,还是……”两人的视线对上,陈牧雷放下蛋糕,喝了一大口水,继续说道,“还是利用我来除掉赵。”
“或者是除掉众诚?”
“……”
“……”
两人陷入沉思,陈牧雷咬了下舌尖保持思维清醒:“如果众诚倒了,他以为他能跑得了吗?”
简绎冷笑,陈牧雷又道:“还有一点,宋文霖的死不可能是韩刑来决定的,他决定不了这个事,只有赵令宇能这么做,而韩刑刚好参与了,所以他利用了宋文霖的死把老陈拉进来。”
简绎颔首表示赞同:“我会和吴局通个气,等他指示吧。”
“嗯,也得等玉县那边的消息,只要找到江小溪,就能弄明白一大堆事了。”
简绎:“老陈那部手机呢?交给吴局了吗?”
陈牧雷:“给了,技术部门的人正在修,我也在等结果。”
简绎:“没想到这么多人都没找到的东西竟然被陈琰那个臭小子轻易拿走了,你这弟弟也是有点儿用的,汪汪队立大功啊……”
“???”陈牧雷一头雾水。
简绎饶有兴致地解释:“我大舅子家那个崽子看的动画片,过年回去我陪他看了好多集,以后你有孩子你就知道了。”
“……我现在怀疑你是不是恨嫁,你骨子里是个女人吧?”
“你懂什么,那是向往和谐美满的家庭生活,我这人可是很传统的,什么年龄段就干什么事,我快二十七了,怎么算都得结婚了。婚后过两年二人世界,二十九的时候让厉颜给我怀一个,三十岁就能当爹了。这样等孩子长大,我还是身强体壮的,照样文武全能,你说多幸福。”
陈牧雷下意识反驳,一时半会儿又没找到能切入点,悻悻然地赏他一个白眼:“我以为只有女人才想这些,娘炮。”
简绎也是习惯了他那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不和他一般见识:“别急,有你、娘炮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