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久走回火锅店里,距离他们先前所在的那一桌,还隔着一段距离,就隐约听到了余灯的声音:
“许苏白,你到底什么意思?明知道她是我室友,你怎么还动不动就撩她?”
云栖久愣住。
火锅店用挡板,把每套桌椅,隔成一个个相对隐蔽的区域。
她就近找了套无人用餐的桌椅,心慌意乱地坐下。
许苏白轻笑:“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撩她了?”
这口吻一出来,云栖久就能想象到他笑得有多浪荡,神情又有多么不正经。
余灯有点愠怒:“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要不是你逗她,她脸能红成那样?许苏白,我警告你,未来四年,我可都要跟她住在一起的,你要是敢乱来,害我们宿舍关系降至冰点,你看我揍不揍你!”
许苏白轻蔑地“嗤”了一声。
他像是在玩打火机,云栖久听到了打火机的咔嚓声。
他说:“我只是觉得她有点眼熟,才多留意了一阵。她跟我们就不是一类人,搞不到一块儿去的。放心,你哥我自有分寸。”
第10章 明知不可能,她便不想再……
“呵,”余灯冷笑,“什么叫‘她有点眼熟’?像她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走到大街上,一堆男人凑过来说她眼熟,想跟她搭讪的。”
“是么?”许苏白说,“你也觉得她长得漂亮?”
“我特么眼又不瞎。”
“那么,不瞎的余灯同志,你曾经有没有在哪里见过她?”
余灯斩钉截铁:“没有,我跟乖乖女基本绝缘,乔陆也不好这一口,你就更不用说了,你身边要真出现这种类型的,我肯定印象深刻。”
许苏白似乎真有点苦恼:“那可就奇怪了……难不成,我上辈子见过她?”
余灯“呸”了声:“你想得还挺美,人家小仙女岂是你这种货色能染指的?”
这话不知怎么就戳中了许苏白的笑点,他笑出声。
笑完,他说:“别光顾着说我,你今晚不也挺奇怪?”
余灯的声音冷了下来:“要你管。”
“嘁,稀罕管你。”
他们后来说的话,云栖久已经没心思去听了。
在被他们发现之前,她佝偻着身子,偷偷摸摸地走出火锅店。
现在不过夜间九点,商场很热闹,熙来攘往的。
云栖久站在火锅店前的过道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情低沉,如坠冰窖。
这是她上了大学后,第一次觉得前路迷茫,找不到方向感。
高中那会儿,她的目标就是和许苏白上同一所大学。
现在,他们已经在同一所大学了,她达成了目标的同时,失去了方向。
暗恋许苏白的这三年多,她从未奢望过能和他在一起。
今晚有了他的这番话,她更是不敢再肖想。
有些暗恋,注定是无疾而终的。
暗恋许苏白的女生有那么那么多,但能跟他在一起的,从来都是极少数。
在暗恋失败的这条路上,她并不孤单。
云栖久清醒地绝望着。
“我不能再追着他跑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云栖久心脏揪痛,泛着一股强烈的酸意。
“追着谁跑啊?”徐娅凭空出现,吓了云栖久一跳。
徐娅和乔陆一前一后地站在她跟前。
云栖久狐疑:“你们怎么在一起?”
徐娅:“洗手间门口碰见了。”
“哦。”
三人相继进入店里,把东西拿上,然后五个人彻底离开火锅店。
这处商场离他们学校不远,步行也就十分钟而已。
繁星满天,夜风微凉。
步行街处处灯光闪烁,沿街的餐饮店飘出诱人的香气,隔着落地窗,能看到店里坐满了人,充满了烟火气。
路过一家茶香四溢的奶茶店,徐娅没忍住,想去买杯奶茶。
乔陆和余灯,陪她进店排队。
云栖久和许苏白,则在外面等他们。
这家奶茶店,用栅栏在店外围了一块空地,摆上花草和桌椅、遮阳伞,做成了一个雅致的小院子。
许苏白找了张空桌,叫云栖久过去坐。
云栖久想着离他远一点,故意坐在了他对面。
后来发现,这样一抬头就会看到他,她又觉得不妥。
许苏白的坐姿照旧慵懒,手肘搭在扶手上,一双包裹在工装裤里的大长腿,不规矩地敞着。
T恤布料勾勒出他的劲腰,隐约还能窥出点腹肌的轮廓。
“对了。”他说着,手伸进裤兜里。
云栖久还以为他是要把打火机给她。
下一秒,他就把一盒药摆上桌,滑到了她手边。
是一盒健胃消食片。
不等她发问,他就说:“你不是吃撑了么?”
云栖久微愣,手指微动,拇指抠着圆桌的边缘。
眼帘半垂,目光落在那盒健胃消食片上。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好像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她什么都没说,他也似乎没留意过她,但他就是能误打误撞,恰好满足她的所需。
云栖久搭在桌上的手滑落下去,乖巧地垂在腿上。
这是无声的拒绝。
她不想再接受他所给予的善意了。
她意志力薄弱,很容易动摇的。
她怕她会忍不住,继续喜欢他。
许苏白见她没吃,开玩笑说:“怎么不吃?不会是担心我下药害你吧?”
云栖久:“……”
她的确撑得胃疼。
没必要在这点小事上,跟他犟着。
“谢谢。”她说着,拆开包装,取出一看,发现药少了一板,剩下的两板中,有一板还少了六粒。
他这药,已经有人吃过了,而且还不只是一个人。
原来他不是特地为她买的。
她真傻。
怎么会以为,他真有那么体贴细心,专门为她送来及时雨呢?
云栖久苦笑,照着说明书,抠出几粒,放入口中咀嚼。
许苏白抻了个懒腰,倾身上前,左手肘搭在桌上,右手支颐,深潭般的眼眸映着她的身影。
他就这么盯着她,也不说话。
直到她把药咽下去了,他才戏谑道:“只是健胃消食片而已,看你刚刚那个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逼着你吃事后药呢。”
“咳咳……”云栖久被口水呛着,偏过头去,猛地咳嗽。
许苏白见她这样,笑得蔫坏。
云栖久过了会儿才缓过来。
她把剩下的药还给他,问:“你什么时候买的?”
他们这群人,今晚好像就没怎么分开过。
也就他说出去抽烟那会儿,单独离开了一下。
“抽烟的时候,看到附近有药店,就买了。”他说。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
云栖久颔首,想起打火机的事,把话题引过去:“那个打火机……”
许苏白把药揣进兜里,“不是说了吗?周六晚,你来找我拿。”
云栖久皱眉,“可你现在不就带在身上么?”
“那又怎样?”许苏白撩起眼皮瞅她,“说了周六晚,就是周六晚。”
云栖久:“……”
许苏白眯了下眼,“一般来说,除了抽烟的人,人们很少会在身上带把打火机。你要打火机做什么?点生日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