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陈南浔不骄不躁,又弯腰行了礼,然后转身离开试戏室,安棠盯着他,举手投足真的太像了……
或许,学古典舞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有相似的气质吧。
陈南浔是最后一个试戏男四号的人,工作人员在整理所有试戏人的资料表,笑道:“安老师,你似乎挺看中刚刚那个学生。”
安棠平心而论:“他的表演你也看到了,功底扎实,我觉得他是有能力胜任这个角色,当然,这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还得看导演、投资商、制片人等人的意见。”
她拿起手机和包,起身离开试戏室,梁则在门口等她,见她出来,问道:“怎么样?男四号有中意的人选吗?”
“陈南浔的演技不错,他很适合男四号。”
“陈南浔?”无论什么时候,优秀的人都容易被别人看到,梁则对他有印象,港戏表演系第一名。
“陈南浔的演技毋庸置疑,只是这人没什么背景,也没有什么代表作,《焰刀》是秦老呕心沥血的著作,知名度很广,这次翻拍,圈内不少人都盯着这块肥肉。”
有时候演技好并不能说明什么,在这个圈里,背景后台占很大的比重。
梁则说:“待会组里聚餐,一起去?”
“不了,我还有事。”
两人聊了会就各自离开,现在中午十二点多,校园里正是人多的时候。
安棠沿着来时的路走,三月是个多雨的季节,没一会港城上空就乌云密布,沉闷的天气压抑得喘不过气。
她抬头看了眼,随即打开手机查看天气预报,预报图上显示大片的蓝色动图,顶端写着一句话。
【雷雨即将降临,请尽量少出门】
安棠从包里拿出撕了标签的药瓶,倒出几粒白色药丸吞下。
她疾步朝停车的地方去,才走没几步,瓢泼大雨来得猝不及防。
她被兜头淋了雨,连忙找了处站牌栏暂时躲一下,大雨噼里啪啦下个不停,溅起的水花沾湿安棠的裙摆。
这时,手机突然振动,是贺言郁给她发的消息。
“你在哪?”
“港戏。”
对方的聊天输入框陷入沉默,安棠退出页面,关上手机。
她搓了搓手臂,刚刚淋了一点雨,再加上吹着风,现在觉得有些冷。
雨势越来越大,整座校园被笼罩在朦胧的雨雾里,多了几分仙气,恍然间有些不真实。
大雨形成一串串水珠从头顶的站牌滑落,隔着雨帘,安棠看到雾霭朦胧的雨幕里,有人撑着伞朝她走来。
那人穿着白袍,右侧盘扣缀有流苏。
是陈南浔。
他单手抱着书,走到安棠面前,伞朝她倾斜,“安老师,需要我送你吗?”
安棠看了眼雨势,估计一时半会停不了,她说:“谢谢,那麻烦你送我到南门停车场。”
“嗯。”
陈南浔点头,撑着伞,送安棠去南门停车场,雨滴噼里啪啦打在伞上,他身姿挺拔如松,衬得气质斐然。
两人走了一段路都没有说话,除却瓢泼的雨声,一种无言的气氛在蔓延。
还挺尴尬的。
安棠沉默了瞬,看到他单手抱着书,问道:“你这是要去图书馆?”
“不,我是要回家。”
“雨势挺大的,家里人来接你?”
陈南浔摇头,说话不疾不徐,温柔又斯文,“我坐公交回去。”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安棠觉得很奇怪,无论是陈南浔说话的语气,还是他的举止神态,给她的感觉都像温淮之。
而且这身装扮……
也像。
此时,隔着一条绿化带,一辆黑色的车静静停在雨幕里,半开的车窗里光线昏暗,贺言郁坐在里面,一双深邃的眼眸穿过层层雨帘紧锁那对并肩而行的男女。
他手中拿着手机,聊天对话框里,还有他五分钟前发出去的消息。
“今天有雷雨,我来接你。”
第28章 晋江独家首发
乌云笼聚在港城上空,厚重得很有逼迫感,雨势很大,稀里哗啦下个不停。
贺言郁握着手机,垂眸看了眼久久没有回复的聊天框,一双眼睛里平静得像是没有任何风暴。
坐在前头的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眼贺言郁,突然觉得背脊发凉。
这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太可怕了。
良久,就在司机以为贺言郁会让他把车开走的时候,对方却突然打开车门,撑着伞下车。
西装挺阔,黑裤包裹着修劲有力的双腿,贺言郁撑着伞迎面走向安棠和陈南浔。
噼里啪啦的雨声将一股无形的硝烟加速扩散,安棠正在解答陈南浔的问题,冷不丁被一道温和的声音打断。
“棠棠。”
安棠蓦地顿住,陈南浔也停下来。
她抬头望去,隔着一米远的距离,看到撑伞站着的贺言郁。
男人肩宽窄腰,气质矜贵,修长如玉的手指握着伞骨,黑白交织,在这场雨幕里添上了一丝意境美。
“你怎么来了?”
安棠略微诧异,她这反应,显然没有注意到手机上,贺言郁后来给她发的消息。
贺言郁淡漠的扫了眼陈南浔,身穿古典白袍的男人浑身带着仙气,举手投足间给他的感觉有几分温淮之的影子。
他微微收敛晦暗的眸色,不知想到什么,握着伞骨的手指渐渐拢紧,袖口裹着的手腕下有青筋凸起。
贺言郁走过去,自然地接过安棠手里的包,目光略带笑意道:“当然是来接你的。”
他的伞朝安棠倾斜,同时撇了眼旁边的陈南浔,当着对方的面,用拎包的那只手揽着安棠的腰。
“棠棠,这位是?”
“陈南浔,港戏的学生。”
陈南浔对贺言郁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他看向安棠,眼神专注,微笑道:“安老师,今天和你聊得很高兴,谢谢你的指导。”
“不客气。”
“那我先走了,再见。”
“嗯,再见。”
陈南浔撑着伞,单手抱着书,转身离开。
安棠望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雨幕,而后收回视线,却不经意间对上贺言郁的眼神。
那双眼睛太深邃,以至于让人难以看清他。
“你刚刚看他,是不是觉得他有温淮之的神韵?”
听这语气带着轻嘲,安棠回避这个话题,平静的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就知道会这样,贺言郁捏着伞骨的手又紧了几分,语气微冷:“陈南浔看着就心术不正不像好人,你离他远点。”
“……”安棠忍不住刺他:“人家招你惹你了?需要你去诋毁他?”
贺言郁就听不得这种话。
他比不上温淮之也就算了,现在连陈南浔都比不上了?
“我看你是被温淮之迷晕了头,连人都不会看了。”贺言郁这句话不免有些冷嘲热讽。
“你今天是不是想跟我吵架?”
“……”
贺言郁神情冷锐,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降到冰点。
雨势很大,天际传来若有似无的闷雷声。
安棠的脸色微变,忘了自己先前已经吃了几粒压制情绪的药片,她下意识从贺言郁手中拿回自己的包,打开找到撕了标签的药瓶,拧开,正准备倒出来,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摁住。
“不准吃药。”
冷冰冰的声音带着些许情绪波动,贺言郁抢走她的药塞回包里。
“给我!”安棠抬头瞪着他,脸上有明显的恼怒。
如果不吃药,发起病来根本就不好控制。
贺言郁派人调查过安棠以前的事,也知道她吃药是因为小时候遗留下来的心理疾病,以前有温淮之在,所以她能有效的控制,可是现在人死了,她心里少了那道光,便开始一味的依赖药物。
他有问过专业的医生,当安棠过于依赖药品压制心理疾病,迟早会出事。
这时,一道惊雷伴随着闪电由远及近,骇人的声音在耳边轰然炸开。
安棠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不好的阴暗记忆接憧而至。
她浑身冰凉,手指发麻,嗓音都在发抖:“把药还给我!”
“没有温淮之,你就活不了了是吗?!”
贺言郁拎着她的包,胸膛因愤怒而起伏,他伸手揽着安棠的腰,把人摁进怀里,搂着她往停车的地方走。
松雪般清冽的冷香钻入鼻翼,像是有提神醒脑的功效,雷声还在继续,安棠在贺言郁的怀里抖得厉害。
贺言郁揽着她,伞朝她那边倾斜,下颚紧绷,语气恶劣:“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像什么?吃药吃上瘾了,你是不是想早点死,然后下去陪温淮之?”
他打开车门,把人塞进去,然后跟着收伞坐进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