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案子的尸检也是由她进行,所以对脐周的这个“K”字,一点也不陌生。
警方在公布案情进展信息的时候,除了被目击者透露的手腕脚腕放血式杀人方式,并没有说过腹部的这个标记。
也就是说,不是模仿杀人,是同一个人。
意识到这一点,两人的表情都很严肃,苏烈自然而然也看到了,诧异地指着那个地方:“队长,这……”
肖祁墨神色不变,横了一记眼神过去,示意他闭嘴。苏烈被看得一愣,当即就乖乖地噤声。
因为前夜的大雨,泥土的脚印被冲刷得很干净,基本没有什么可取的信息,勘查工作很快就结束了。
看着侦查人员把被害人装入裹尸袋,肖祁墨侧目对着身边人道:“周法医,你先回去准备,尽快出尸检报告。”
周晗双颔首,干脆利落地丢下一个“好”字,便跟着方才的工作人员一起离开。
收队的动作很快,肖祁墨环视了一圈,薄唇轻启,没什么情绪地问了一句:
“郑枢烨呢?”
苏烈哦了声:“他早就到了,本来是在询问目击者有关案件的详细情况。结果那学生估计是惊吓不小,直接晕倒了,这会应该还在校医院等情况吧。”
闻言,立在前方的男人眨了下眼睛,漆黑的眼睛看不出喜怒,嗓音一贯的冷:“你过去看看。”
“通知所有人,一个小时后回省厅,开会。”
“是,队长。”
-
前一天晚上睡得晚,再加上打架和处理伤口耗费太多精力,简清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午后。
秦颂昨晚不知道从哪听说她被人打了,特地打了通电话问问情况。得知是李云川的人,气得他差点没动用关系让人在牢里给他点苦头吃吃。
简清好说歹说才把人劝住,还意外地得了三天假,莫名觉得这个打挨得还有点好处。
走出卧室,迎着客厅拂来的风,简清心情愉悦地哼着小曲,快步而去。
落地窗大敞着,凉风混杂着深秋的暖阳卷起浅色的窗帘,看得整个人心里都是暖暖的。
她的目光微抬,长桌上放着一台打开的电脑和一叠摊开的资料,像是前不久还有人在那里处理工作。
简清疑惑地皱了下眉,下意识往阳台上看了眼。拢着阳光,男人背对着她,微风将他的衬衫吹得鼓鼓的,勾勒出清瘦笔挺的身形。
他正在打电话,大概是察觉到轻微的脚步声,下一秒便转过了身。
看到杵在长桌前的女人,纪梵并不意外,只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便继续电话。
简清努了努嘴,伸手捞了个杯子给自己倒水。之后的几分钟,她就捧着杯子颇有闲情逸致地打量纪梵的身影。
工作时的纪梵,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慵懒和散漫,眉眼间专注和思忖的情绪很是明显。
不知道聊到了什么,他下意识往这边看了眼,停留一瞬,便移开视线,就好像真的只是抽空关注一下她而已。
简清也没闲着,等了一会发现纪梵的电话还没打完,便跑去书房把自己的电脑和带回家的资料都拿了出来,摆在他的斜对面。
手机联系完小唐另选和周湖涛的见面时间,她便在那翻了翻资料。
因为作案工具是生活中少见的斧头,并且听闻杀害手法十分暴力和残忍,所以现场的勘查照片格外血腥。
每翻一页,简清的表情就凝重一分。这铁证如山,凶手明摆了就是周湖涛,她还有什么可以辩护的?无非就是死刑和无期徒刑的区别。
况且看这一边倒的笔录材料,再加上被害人家属的强烈意愿。如果她是审判长,百分之九十都会判死刑。
她越想越愁,转着笔,连纪梵挂了电话走进来都没察觉到。
纪梵睨了她一眼,经过的时候动作轻柔地在她脑袋上敲了下:“在想什么?”
“工作。”
女生回答得言简意赅,用笔在资料上圈了个重点,转而问他:“你今天怎么在家?不用上班?”
纪梵刚刚在对面坐下,闻言倒是好整以暇地看了她几秒钟,不知在想什么。
简清被他看得发毛,刚想说话就听到他云淡风轻地提醒:“今天是周六。”
“……”
原来如此。
“抱歉。”
她不好意思地扯了下嘴角,解释:“这段时间工作忙,我一忙起来就不会去记这个。”
理由还算合理,纪梵没继续追究,伸手摸了下她额头上的纱布,似乎在检查什么。
简清明了他的意图,拂开他的手,率先出声:“放心,没湿,我就是把洗脸巾打湿擦了擦。”
说完,她站起身,又自顾自倒了杯水,不免叹了声,闷闷道:“可惜,这几天都不能化妆了。”
纪梵看着她委屈的小表情,问:“为什么要化妆?”
女生眸光突的闪了闪,一脸理所应当道:“当然是为了好看啊。”
纪梵拧眉,抬眸看她:“你不好看吗?”
“好看。”
简清想都没想,不假思索地应了一声。末了,她还不忘再补一句:“化妆更好看。”
明白了她执着的点,男人眉峰微挑,意味深长道:“简简,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
“对你。”
简清从资料中抬起头来,眼睛亮亮的,清秀的五官没有妆容的修饰,更凸显其中的灵动。她眼神飘忽,支着下巴意有所指道:
“谁让某些人长得那么好看,我怕他嫌弃我。”
这下,纪梵是听出了她的言外之音,没忍住翘了下唇角:“你什么样我没见过?”
“是都见过。”
简清坦然,话锋一转:“可你们男人,不都喜新厌旧吗?”
“……?”
啪。
电脑被他重重地合上。
气氛随着这道突兀的声音陡然安静了一瞬,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纪梵嗤笑了声,眼底却不见一点笑意。
“这位辩方律师,你方才的言论属主观偏见,不能因部分案例而以偏概全。”
说这话时,他的嗓音十分清冷,硬是把温馨惬意的氛围营造出了几分剑拔弩张。
简清不为所动,用同样严肃正经的语气,正色道:“那请问公诉人,如何证明自己不是那部分案例?”
“因为我是纪梵。”
短短不过六个字,却透着显而易见的从容。
纪梵下颌微抬,俊朗的眉目间流露出一丝倨傲的神色,宛若回到了那个恣意轻狂的少年,淡然自若地吐出四个字,强调:
“你的男人。”
简清一愣,瞧见男人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耳朵不受控制地开始泛红。察觉到这一点,她撩了下头发,欲盖弥彰地遮挡住自己的双耳。
纪梵眼眸微敛,将她一秒慌乱的小表情尽收眼底。思及此,他状似不经意地提了句:“既然辩方律师不信服,不如亲身试试?”
“试试?”
对面的女人慢条斯理地起身,绕过桌沿,俯身凑近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追问:
“那刑罚呢?”
女生说话时的热气时不时掠过他的脸,像是一片羽毛,同时扫过他的心扉。纪梵的眼睑轻轻颤了下,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将人往前一扯。
简清的重心前移,没料到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猝不及防地跌坐在他的腿上。姿势有些亲密,她下意识就想起身,却被纪梵牢牢箍住了腰肢。
怀里的人从僵硬到放松,他轻笑了声,轻描淡写地回答刚刚的问题:“如果你输了,就判无期徒刑。”
“至于服刑地点,不远。”
简清饶有兴趣地挑了下眉:“在哪?”
“我身边。”
“……”
她顿了一下,没有错过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知晓他是在调侃自己,简清爽朗地应了一声:“行。”
得到对方的首肯,纪梵的神情多了点愉悦的成分。做戏做全套,礼尚往来,他象征性地提了一句:
“如果我输了——”
简清没给他机会,毫无征兆地打断,温软的声音说出了六亲不认的语气,干脆利落:
“那就有多远滚多远,别再让我看见你。”
“……”
纪梵眯了眯眼睛,神色耐人寻味。简清已经读懂了他眼里逐渐漫上的危险,果断从他身上跳了下来,迅速地跑回原位。
没抓住人,男人稍愣,气笑:“跑什么?”
简清故作镇静,露出一抹职业假笑:“没跑,就是突然想起来,工作堆得有点多。”
话落,她又瞥了眼纪梵的脸色,试探性地出声:“要不我还是去书房,这样避免——”
乖还没说完,就被一前一后响起的手机提示音打断。简清的注意力稍稍分散,不知道是推送还是消息,习惯性地拿起手机。
发现是条新闻,她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掠过屏幕上的字眼,正准备删除,下一秒,指尖却硬生生地停在那。
纪梵见她迟迟未动,掀起眼帘想要一探究竟,却发现女生的脸极其苍白,不可置信中含着明显的惊慌。
他毫不犹豫地拿起手机,点开同样的推送。
媒体总喜欢用标题党夸大其词,吸引民众的关注度。虽然经常都是文不对题,但事实上,这招确实很管用。
只单单几个被刻意强调的字眼,已经足够纪梵明白事情的严重程度。
标题——
南港大学某女教师被害,尸体惨目忍睹!
放血式杀人案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