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了,他竟然不大敢上去。
沉默片刻,祝政抬眸扫了一圈大厅,最终走到不远处的闲置沙发,找了个顺眼的位置坐下。
他今日试试运气,看能不能守株待兔,等到他想见的人。
这一等就是两小时。
中途前台过来递了好几道开水,询问好几次他需不需要帮助。
祝政都没说不用。
也是这两个小时内,财经新闻爆出好几个热点。
一是祝计两家解除婚约。
二是计家股份大跌。
三是祝政接手东城项目,将郊外某片开发地上交给政府。
连不关注财经新闻的网友都看到了报道,连带着江维又上了次热搜。
网友纷纷揣测祝家是因为江维才解除婚约。
江维无疑成了这场战争的舆论牺牲品。
关洁看到这条热搜时,正跟朱真打卡故宫。
这姑娘没看过雪,今早起来看到铺天盖地的雪,急急忙忙说要去故宫看雪,也不喊肚子痛了。
打卡完,回去路上,朱真习惯性地看了眼微博热搜。
盯着上面的词条突然尖叫出声。
关洁本来闭着眼在睡觉,听到动静,下意识看向朱真,“怎么了?”
“……江维好像插足……那啥……惹得那位大小姐的未婚夫退婚了。”
关洁听到退婚两个字,猛地清醒过来。
“谁退婚了?”
“女的好像姓计,男方姓祝……不过江维也太……哎,真是怎么这样啊。我昨天还想着跟他拍合照、要签名呢……现在这一出,他好不容易火起来的事业恐怕跌入谷底吧。”
“不过……这个背影怎么这么像那个……保时捷车主?”
关洁脑子很乱,她睁了睁单眼皮,压下胸/口的不安,匆忙结束话题:“……先不说了,我有点累。”
朱真意识到什么,脸上多了丝尴尬。
—
两个小时后,赵娴匆匆忙忙打了通电话。
估计是看到了新闻,特意找他兴师问罪。祝政没去想到底谁给她泄露的消息,只揉了揉眉心,捡起外套往外走。
刚走到酒店门口,就碰到下出租车的关洁、朱真。
祝政脚步一滞,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
关洁察觉到祝政的视线,扭头撞进他深黑、波涛汹涌的眼。
朱真提着相机包钻出出租车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身形高大、英俊深沉的男人立在酒店门口,臂弯挂着深色大衣,蹙着眉,眼神晦涩不明地盯着关洁。
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只滚了滚喉结,依依不舍收回视线,转头钻进一旁的保时捷,扬长而去。
关洁看着保时捷消失的方向,满脸平静。
进了电梯,朱真透过刚才那幕已经将之前的猜测落实,她仰着脑袋,面带迟疑地搂住关洁胳膊,贴着她小声问:“……西西,他现在是自由人了,你还会跟他在一起吗?”
关洁迟缓地眨了下眼皮,扭头看了看她,牛头不对马嘴问:“定了今晚八点的航班飞上海,还能改签吗?”
朱真似懂非懂地舔了舔嘴唇。
第41章 我不会再爱你
“我不同意。”
寂静、空荡、陈旧的书房, 赵娴坐在祝淮安以前用过的摇椅,捧着青花瓷茶杯,坚决否认祝政退婚的决定。
不知道赵娴是不是故意的。
她今日穿的这身墨青色缎面青丝旗袍, 正是当年祝淮安送她进精神病院那天穿的那条。
梳着一样的发髻,画着一样的妆,唯一变化的是她的状态。
当年的她满脸温柔、坦然, 性子好到人怜悯,今日却显得有些狰狞。
祝政从头到尾扫视完, 心脏不自觉地沉了两分。
这辈子能这么逼他的, 也就她了。
她要是手下留情, 他还能赌一把虎口逃生。要是铁了心地堵他, 他除了顺从, 拿什么跟她应付呢。
祝政站在书桌前,目光凝视两秒书架上摆放的全家福, 好声好气问:“赵老师,您就当行行好, 给我一个自由成不成?”
赵娴规规矩矩坐在摇椅,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喝了口新泡的红茶, 垂下温和的眉眼, 无视祝政的恳求,波澜不惊说:“婚约是你爸订的, 怎能说退就退呢。我跟小绿那孩子挺有眼缘的,比起你外面那些花花草草强十倍、百倍。”
“这事还没到铁板钉钉的时候, 你容姨刚刚打电话给我,还在问有没有挽回的余地。小绿被关在家面壁思过,跟那小明星随随便便拍拍照也没多大点事。”
“都是媒体捕风捉影,随便乱写的。小四, 你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祝政神情有些挫败,他拧了拧眉心,试图跟赵娴讲道理:“赵老师,婚我已经退了,这事不可能再有变化。”
“人计绿也不见得瞧得上我。解了婚约,皆大欢喜,有何不好?”
“况且——”
赵娴豁地一下站起身,情绪突然变得激动、不可控制,她瞪大眼死死盯着祝政,食指指着祝政,猛地提高音量,质问:“那也不行!小四,你糊涂!”
“你老实告诉我,你铁了心地要退婚是不是因为那不知名的小歌手?”
“你还真不愧是你父亲的儿子,连喜好都一致都爱招惹一些低/俗的风尘女子。怎么?你父亲当年没抬进来的人,你打算接替他完成这个心愿?”
祝政着实被赵娴段话给震惊到,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样鄙夷、贬低的话会从赵娴嘴里说出口。
他缓了缓气,面带不解问:“赵老师,您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赵娴这两天一直在查关洁的资料,从家庭背景到社会经历,再到知乎黑帖、以及那些似是而非的传闻,她能找的全都找了。
这姑娘还真让她开了眼界,身上黑料、负面新闻一大堆,没一句好的。
大学期间跟各种各样的男人鬼混不说,几次三番被学校催促缴纳欠的学费,还被人当小三打。
母亲是个坐台女,年轻时跟富豪厮混,生出这么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
至今还在赌场鬼混,整天顶着泼妇头衔骂街,没一点人样。
要是身家稍微清白点,她也不至于这么反对可偏偏这么拿不出手。
如果说之前对关洁她只是生理上的不满意,现在是各个方面都厌恶。
她是绝对不会让这样的姑娘招惹她儿子,更不会让这样的人进祝家的大门。
想到这,赵娴嫌弃地闭了闭眼,连提都不愿提:“四儿,你也别跟我这儿扯。我是不会同意你跟她在一起的,除非我死。”
“听妈一句劝,跟她断干净,别再有任何联系。”
“即便没了计绿,跟你结婚的也不会是她。只要我还活着,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祝政想笑,他实在无法理解赵娴对关洁的印象为何这样差。
他深深吸了口气,紧着呼吸问:“如果我非要跟她在一起呢?”
“那就等我死!”赵娴啪地一下将茶杯搁在书桌,高声道。
“她妈什么德行!?一破落户,还去R大脱/光衣服闹事。年轻时靠出卖色相,老了打牌抽烟骂街……这样的人家能教育出什么好女儿??你指着我跟这样的人接触,还不如让我去死。”
“我告诉你小四,我今天把话撂这儿。你要敢跟这姑娘有任何瓜葛,别怪妈心狠。到时候下不了台面的,恐怕只有那姑娘。”
“她要稍微有点礼义廉耻,也应该离你远远的,不要再来祸害你!”
祝政骤然失去挣扎的能力,他颓下肩,抬手抹了两把脸,笑说:“……也行。既然您这么坚决。那我也不跟您犟了。放心,在您活着这几十年,我一定不主动去招惹她。”
“但您也别指望我结婚生子,毕竟,您儿子不配幸福,也耽误不起人姑娘。”
话说完,祝政面无表情丢下赵娴,转身大步离开书房。
过程行云流水,不带一丝犹豫,仿佛刚刚妥协认命的人不是他。
赵娴经这一遭,精神受不住,一个人蹲坐在书房回想祝政刚刚那番话。
越想,她越坚定不能让祝政再接触关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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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七点,北京首都机场,候机厅。
朱真捧着相机修完最后一张图,立马丢下相机,松懈地瘫坐在按摩椅休息。
坐了不到两分钟,朱真想起什么,立马翻过身,脸趴在关洁胳膊,一个劲地输出。
“终于修完~可以交差了。岚姐昨天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留点照片发视频,还说给我申请个小号,上面放我的个人作品,挺高知名度”
“啧啧啧,岚姐这人真是铁打的女强人。你说她不会累吗?每天二十四小时围着公司转,恨不得把睡觉的时间都用在工作上。我这种佛系少女,光看看就头疼了。”
“哎对了西西,岚姐家小少爷不是跟你学琴吗,长得怎么样啊?”
“还行。”
关洁刚跟宋西京回完消息。
他马上二模考,这会儿正在复习数字,给她发了道函数大题,问她怎么做。
关洁点开图片,读完题目,翻了翻脑子里模糊不清的记忆,凭着印象写下答题思路。
写完发过去,他秒回:“答案对了。”
关洁眨眼,“你有答案?”
宋西京:【刚问同学拿了参考答案。跟你写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