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没有勇气再多逗留,蓦地转身,有些狼狈地离开。
从云端跌落进尘土的滋味并不好受,她可以把什么都还给这个女孩,但是郁忱川,她是不会让给任何人的。
这是她唯一的自私。
桑贝刚走到巷口,包里传出手机铃声。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毫不犹豫地接起。
电话里传来男人温柔的声线:“贝贝。”
桑贝唇角扬了扬:“见舟,你回来了?”
江见舟:“刚下飞机,等会儿一起吃个晚饭?”
桑贝:“好啊。”
江见舟:“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桑贝:“梧桐西街。”
江见舟:“梧桐西街?那地方好像挺偏的,你怎么跑去那边了?”
桑贝微顿,笑了笑,说:“因为我最近在准备一个设计大赛嘛,所以到处走走,找一下灵感。”
江见舟:“那你找个地位坐一下,给我发个定位,我现在过去接你。”
桑贝:“嗯。”
挂掉电话,桑贝给江见舟在微信上发了个定位,然后回到电影院门口,坐在门口供休息的长椅上,一边刷微博,一边等他。
她的微博偶尔发一些自己的设计作品,粉丝已经攒了小几万。
经常有人私信问她,接不接单。
她收费不低,六位数起步,很少接单,一般看心情,看时间,看灵感,也看眼缘,毕竟她不缺钱。
上一次接单,还是两个月前,一个男人在微博上找她定制一枚求婚戒指,要求加入贝壳的设计元素。
因为他想求婚的女孩是他的宝贝,而且“贝”和“辈”同音,他想给那个女孩一辈子的承诺。
机场离梧桐西街这边不算远,半个小时后,一辆优雅的黑色宾利停在电影院门口。
车门打开,一双黑色的纯手工皮鞋落地,从后座下来一个身材修长挺拔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竖条纹西装,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气质斯文。
夜幕已经悄然降临,城市的霓虹次第亮起,桑贝坐在长椅上,正低头看手机,余光中一双男人的皮鞋闯入,她一抬头,看到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眼底的笑意便被点亮。
“你总算来了。”
江见舟镜片后的一双眼眸弯起温柔的弧度:“抱歉,让你久等了。”
桑贝点头,开玩笑说:“对啊,你再不来,我可能就要饿死在这里了。”
江见舟笑得温雅:“那走吧,请你吃饭。”
两人一起走向停靠在路边的宾利,江见舟上前一步,替她打开车门,一只手护在车门顶部,让她坐上车。
宾利往市中心的方向驶去。
不远处,一辆迈巴赫孤寂地停在梧桐树下,不知道停了多久。
路灯洒下昏黄的光,树影笼罩住黑色的车身。
车内,驾驶座上的男人把目光从车窗外收回,握着方向盘的那只手一点点地攥紧,漆黑的眼底一片冷寂。
第7章 我想看你
“两份惠灵顿牛排,一份焦糖鹅肝布丁,一份香茅姜汁蜗牛,一份松露炒蛋,再给这位小姐来一杯西柚苏打水。”
餐厅里,江见舟正在点餐。
桑贝微微一笑,他一直都记得她的喜好。
江见舟把菜单交还给服务生,看向对面的桑贝,眼底温柔:“贝贝,最近还好吗?”
桑贝单手托着腮,闻言,一双潋滟的眼眸黯淡了一些。
她默了一下:“老实说,不太好。”
“怎么了?”江见舟眸色微敛,语气里透着关切,“贝贝,发生什么事了吗?”
“就在几天前,我知道了一件事。”桑贝顿了顿,“我不是桑向南的亲生女儿。”
江见舟不由一愣,神色严肃:“真的?”
桑贝点点头:“见舟,我一直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这件事我目前只告诉你。”
她和江见舟从小就读同一个幼儿园,江见舟比她大一岁,先去上小学一年级,她就闹着也要去。
后来,十七岁那年,郁忱川去了美国,她被骗去了英国,江见舟也去了英国。
在英国的那几年,每次生日是江见舟帮她庆祝,生病了,也是江见舟照顾她。
江见舟一直对她很好。
“那,桑叔叔是什么打算?”江见舟问,“他是让你继续留在桑家,还是——”
“我也不知道。”桑贝摇头,“我是偷偷听到的,听他的打算是要等我下个月过完生日再告诉我这件事,我不清楚他之后的打算。”
不过,就算桑向南愿意认她做干女儿,她也不可能再继续留在桑家了。
周蕙兰和桑佳欣容不下她,她也忍不了那对母女俩。
至于亲生父母那里,等相认之后,她或许会试着和他们在一起生活。
江见舟的眼底漫上疼惜,握住她的手:“贝贝,你也不要太难过,你还有我。”
他的手掌温热,桑贝下意识地缩回了手,轻轻地点头:“我已经不难过了,见舟,谢谢你,知道我不是桑家的大小姐,还愿意和我做朋友。”
江见舟的手僵了僵,眼底微不可见地划过一丝黯然。
“贝贝,我从来不在乎你是不是桑家的大小姐,在我眼里,你就是你。”
“嗯。”桑贝的眼底重新亮起光彩,转移话题说,“对了,你去新加坡出差的这半个月,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吗?说来听听。”
……
晚上回到家,桑贝给郁忱川发了一条消息,告诉他自己回到家了。
发完消息,她就把手机丢在沙发上去洗澡。
等她洗完澡,做好一套护肤流程从浴室出来,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她拾起手机一看,郁忱川一个字也没有回复她。
已经晚上十点了,狗男人在做什么?连看一眼微信的时间都没有?
或者,他觉得没有必要回复?
于是,桑贝另外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贝:郁忱川,你睡了吗?
桑贝坐在床上玩了一会儿手机,晚上快十一点,没等到郁忱川的回复,困意来袭,她准备睡了。
在给手机充电时,手不小心碰倒旁边的一瓶枇杷膏,枇杷膏从床头柜上滚落到地下。
“啊!”桑贝下意识地轻呼一声。
好在床前铺着长绒地毯,玻璃瓶装的枇杷膏安然无事。
桑贝趴在床边,伸手捞起地毯上枇杷膏,把它重新摆放在床头柜上,和她的照片,水晶球一起,像一件另类的摆饰。
这瓶枇杷膏的生产日期是2016年3月,保质期到2019年3月,早就已经过期了。
桑贝却一直没有扔掉它。
当初把这瓶枇杷膏买回来,并不是因为咳嗽,是桑贝痛经,在药店买止痛药时,无意中看到它,“川贝”两个字让她心头一阵悸动。
她把枇杷膏买回来,摆放在床头柜上,每天临睡前都盯着“川贝”两个字看一会儿,心里会涌上一种隐秘的小甜蜜。
仿佛她和郁忱川的名字相连在一起,她就真的是和郁忱川在一起了。
谁也不知道她的这个秘密。
有一次被桑向南看到了枇杷膏,问她是不是咳嗽了,她还假装咳嗽了几声掩饰过去。
后来,她和郁忱川渐渐变成陌生人,每天看到这瓶枇杷膏,心里堵得慌,她一度想它扔掉,最后还是不舍得。
现在更不会把它扔了,这是她的青春。
桑贝交代过家里的佣人,打扫她房间卫生的时候,不许碰它。
她曾经打开这瓶枇杷膏尝过,口感稠腻,酸甜中带着一点苦。
就像她和郁忱川之间的爱情。
-
第二天,桑贝醒来,摸出手机打开微信看了一眼。
很好,狗男人还是没有回复她。
贝:郁忱川,Morning~
贝:我晚点去你那里拿我的车。
消息再次石沉大海,桑贝忍不住拨了个语音电话过去,等待了十几秒后,对方拒接。
桑贝皱眉,早餐也不吃了,让桑家的司机送她去郁忱川的锦湖庄园。
锦湖庄园笼罩在一片淡淡的晨光中,几名园丁在花园里忙碌。
管家告诉桑贝:“先生已经去公司了。”
桑贝:“那他昨晚回来得晚吗?”
管家:“先生昨晚八点半就回来了。”
经过玫瑰园时,桑贝特意留意了一下,发现郁忱川今早又种了一棵新的玫瑰,第1822棵。
有时间种花,没时间回复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