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锦已经顾不上之前给自己做的心里暗示,里面还有衣服。
故事里,经历过残酷之后,邻里的老婆子还来安慰她,其实是看热闹。
“小姑娘,你这运气还不错,小张哥是我们十里八村最俊的小伙子了。”
“瞅瞅那大粗胳膊,多带劲!”
一说这个,小姑娘又瑟缩着哭。
“哎呀你说你这身在福中不知福呢怎么。”
“要是隔壁那吴老三,你不是得直接撞墙死去啦!”
“我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你看我现在过得不也挺好嘛,放宽心啊姑娘。”
她一直缩在墙角哭,抱着膝盖将自己缩成一团。
镜头不长拍得很顺利,安锦第一次拍戏非常有天赋,入戏很深。
但好像有些入戏过深了。
“卡!”
“好嘞好嘞非常好!”
卫也的嗓音好像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安锦脑子嗡嗡震动似的,耳朵也一直鸣响。
摄影组已经往外撤,安锦还缩在那哭。
几个人小声嘟囔,“快跟导演说一声去,制片别哭背过气去。”
“那个,咱爸爸不在吗?他去哪了?”
傅寒时出手阔绰,在企业家里能排得上号,而且还帮他们解决了许可问题,相当于让他们没有失业啊!
要不然要临时不能拍,他们也来不及找别的剧组,邻过年不就得在家里蹲啊。
他们可不乐意在家被催婚催生。
于是剧组人人看他跟看救世主和财神爷似的,叠了双倍buff。
傅寒时赶到片场时,在监控器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只一眼他心都要碎了。
他的姑娘蜷缩在破旧的土炕上,颤着身子绝望地哭。
他深深地看一眼卫也,大步离开。
逆流更上,拨开涌出小院的工作人员。
想走得快一点,可腿居然有些发虚,垂在身侧的手掌也不由在颤抖。
等他终于进屋里时,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风声和她无法抑制的哭声。
他更直观地感受她对他之前的失望与恨意。
明明只是拍戏,但就像之前惧怕的场景突然具化一样。
傅寒时心痛如绞。
他手掌控不不住地颤抖,小心走到土炕边不敢动,放轻嗓音叫她,“安锦,是在拍戏。”
“拍完了,我们去休息一会儿吧。”
不知道她听没听到,她还像只小动物一样呜咽着哭。
傅寒时心口疼得发颤,小心翼翼靠近她,怕吓着她先是轻轻拍一下她的手臂,想把她抱进怀里。
导演棚里站了许多人,大家心都提了起来。
他们制片可是他们的宝,平时对他们可好了,这些工作人员跟安锦比跟卫也和谢衍感情好。
谢衍不知从哪晃出来,到棚里见大家都跟被下了法术似的不由咦一声往前走,可在看到监控器里的画面时面色骤变,脚步不由一转,直冲院里去。
房里,傅寒时柔声哄她。
“我抱你回房车上好不好?”
说着,试探着握住她的手臂。
就这一下碰触,像点燃了安锦的怒火。
她立刻转身向他扬起手臂,动作很快带起一阵风。
“我的妈呀,我们的金主爸爸要被扇耳光了!!!!”
棚里的人刚嘀咕完,一声脆响传遍院内棚里。
导演棚里围观的众人不由倒抽一口气,连不远处忙活别的工作人员都直起身子好奇往这边看。
“完了完了,咱们要失去爸爸了。不,是要失去工作了!”
“制片好猛啊…第一次拍戏就拍这个吓到咱们制片了吧…”
“傅总能不能就走了?”
“不能吧?傅总不是挺重视咱剧组(制片)吗?”
“可那是在被扇耳光之前吧?那可是傅寒时啊!国内叫上号的人物!”
棚里一时间议论纷纷,跟养满苍蝇似的嗡嗡嗡。
卫也有点后悔,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连忙赶人,“快走快走!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看热闹。”
就在这时,屋里的男人动了。
大家纷纷当作没听到卫也赶人。
傅寒时侧着脸,右面的脸颊瞬间红起来。
戏里的绝望愤怒无处发泄,所有力气都藏在这巴掌里,安锦用了十足的力气,自己手心都被震得发疼。
她好像也被吓到了,垂眸怔愣地看着自己红肿的手心。
在她发呆的空当,男人扭过头,红着眼向她缓缓张开双臂,温声地继续哄她,“好了不害怕了,都是假的。”
仿佛刚刚被打的不是他。
话音温存,心里恨不得把谢衍他们几个撕成碎片!
让安锦受这个苦!
被他小心翼翼纳入怀中之后安锦好像才反应过来,不知想到什么,本来红彤彤的眼里又涌出泪花,疯狂用力地捶打他。
她在他怀里嚎啕大哭,不停地绝望地打他。
刚刚那幕戏,戳中了她掩藏在心底最深的恐惧。一开始她自己都不知道,明明知道是在演戏,可随着梁之寅的动作,凶猛的攻势,她越来越害怕。
浑身颤抖着坚持到最后,是片中女主角颤抖,也是她在颤抖。
安锦陷入戏里,和她恐惧的臆想里,恨极了他。抱住他的脖颈狠狠咬住他的肩膀。
温热的血液染湿唇瓣,为她添了一抹妖冶。
“对不起宝贝”,他一动没动,甚至还弯下腰方便她的高度。
男人轻柔地吻她满是灰尘的发丝嗓音发颤地忏悔,“对不起。”
怀里的人呜咽一声,然后又伏回他怀里嚎啕大哭。
“傅寒时你干嘛呢!”谢衍赶到,语气不善。
听到谢衍的喊声,痛哭的安锦被吓得一哆嗦,下意识躲到傅寒时怀里。
她哭得眼前发黑,什么都看不清,脑袋缺氧一阵阵的晕。
安锦扶住他的手臂,带着哭腔说,“我想回车里。”
他紧紧抱住她,“好。”
安锦像鸵鸟一样将头埋进傅寒时怀里。
男人牢牢地抱住她,在与谢衍擦肩而过时才说,“你吓到她了。”
说罢往片场后面的房车那走。
院子外一直翘首的工作人员见正主出来,连忙瞥开眼装忙别的。
等投资爸爸抱着制片走远,上房车之后他们才惊愕的瞪大眼睛,三个两个凑到一起。
“卧槽……”
场面太震撼,在场众人不由安静如鸡。
制片那么猛,又是打又是咬,都见血了…
然后傅总居然面不改色还能那么温柔???
我的天呐…
“原来咱们剧组,制片是站在食物链的顶端啊!”
“编剧,编剧是怎么回事?感情线怎么越来越复杂了?”
“你们还说这个,制片都哭成那样了有没有心啊!!”
房车里,安锦乖巧地靠在他怀里闭着双眼。
衣服凌乱,双眼红肿着,发丝也胡乱披散着。
傅寒时心疼极了,将她小心翼翼放在车尾的床上。
安锦累极了,也可能是自我保护,走过来这一路已经陷入沉睡。
他没有动她的衣服,只是仔细将被子盖好,掖在她脖颈下。
傅寒时不敢看她凌乱的衣服,每看一眼都觉得窒息。
他坐在床边安静地凝望她。
此时再说后悔,悔恨,什么都迟了。
他想了想,满是担忧的给神内主任发了条信息。
怕打电话影响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