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娜也算见惯世面的人了。
陈棠苑奇道:“嗬,有没有那么夸张。”
“没有夸张,绝对是人间极品来的,走啊,带你们去看。”
几个女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个不停,也不容拒绝,陈棠苑和方靖莘就莫名其妙地被她们簇拥着搡向门外。
*
夜店的二楼绕着舞池建成一圈环形的弧台,像悬浮在光影之上。
只是高出十多级台阶,楼上的酒水单价就要翻出数倍,相对的,也清净空旷了不少。
陈棠苑顺着领头那个女孩的手势朝调酒吧台的方向望过去。
有人背身坐在高凳上,面朝吧台里了无生趣的酒柜与杯架,不紧不慢地晃着酒杯,身后一派歌舞升平好似全然与他无关。
只是一道暗灯下的背影,也是卓越出挑的,的确是会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去注意力,想要上前一探其真容的类型。
令她惊鸿的却不止是这不期然的一瞥,而是她根本无需上前,也能轻易认出那个人是谁。
多得近期的频繁相遇,她对庄律森已经日趋熟悉。
身边的女孩们还在叽叽喳喳地讨论,不吝用各种浮夸的形容词去赞美他,自己说完,又殷殷地摇着她的手臂寻求认同,想要听到她一致的评价。
陈棠苑只好回神应道:“只是一个背影,能看出什么来。”
“哔,光是背影就足够惊为天人了,我觉得他好像Tom Ford电影里的男主角,超性感。”
“为了看他正脸,我们还轮番上去搭讪,虽然全部失败了,可是还是好值得喔。”
陈棠苑都要替他无语:“你们这样骚扰人家,不太好吧。”
“有什么关系嘛,讲不定他一个人在那坐着,也很无聊。”
“不过我想,如果是苑苑姐过去搭话,他一定不会这样冷淡的,我们苑苑姐那么美。”
“拜托,如果是苑苑姐,我看是他要主动过来搭讪才对。”
“也不是没有可能啊,苑苑姐今晚又是美出天际,这个造型一定是出自黎盖伦的手吧?你们三个人穿得超搭。”
“有这样的朋友也太幸福了,什么时候黎盖伦也肯屈尊为我做一次造型,我绝对要上台去艳压全场的啦。”
“啋,首先你要有苑苑姐一半的资质才行吧。”
方靖莘也后知后觉地认出了那道背影,将她拉到一旁低声惊呼:“天呐,这绝对又是冥冥中的指引吧。”
陈棠苑感觉到心室内过电般的颤流,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方靖莘怂恿:“要不要过去,跟他say个hi。”
陈棠苑目光朝一旁几个花痴身上扫:“这里一群看热闹的。”
“有什么关系,就该学学她们勇往直前的精神。”方靖莘掩嘴笑,“还是要我去帮你把他叫过来?”
陈棠苑瞪她:“你也是想看好戏的。”
可她还是动身朝他走去了。
无关旁人,只是很想上前去,问一句:怎么你会在这里。
是千万年之中,千万人之中,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的相逢,你我刚巧赶上。[1]
还是滚滚红尘的奔流中,命定的缠绕吸引。
作者有话说:
好冷好冷,连收藏都被冻住鸟。TAT
不要脸地许个愿:到120收加更。
[1]化用自张爱玲: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没有别的话可说。
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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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个时候周蓦昱就已经出现过了!】
-完-
第28章 、纵情四海(二更)
◎苑苑姐!上啊!搞他啊!◎
礼拜一的夜晚,加之三号风球登陆,夜店二楼的卡座空了大半层。
调酒吧台藏在最里端,座位背朝舞台而设,选择坐在这里的客人更是寥寥。
没有新的酒单,调酒师闲着无事做,朝酒杯里丢了几枚冰块,为自己倒上半杯植物学家金酒,回身倚着架子慢慢喝。
他注意到吧台边那个独自坐了一整晚的客人很久了。
这家夜店里往来的名流巨星很多,英姿不凡者有,豪掷千金者有,两种兼具者更是有,却也少有人这样独特。
尤其是旁观这个男人冷淡拒绝了好几个前来攀谈的形色女子,个个面容姣好,衣饰华丽,想必不是前来猎艳。
可倘若只想静静地喝上一杯,又不会选择来这里,坐了那么久,也没见他有看表的动作,应该不像是在等人。
调酒师在脑海里将自己仅知道的几个大明星的脸一一跟他对过去,一无所获。正好奇着,又有一个婀娜窈窕的女子在朝这边靠近,停在他身后踌躇了半晌,复又缓步上前。
论身姿仪态,比先前的任何一个都要婉媚旖丽,调酒师嫉妒地灌酒,这是什么艳福?
调酒师看那名女子坐上相邻的空位,抬手将他召过来,点了一杯金汤力。
她接着强调:“不需要放柑橘。”
调酒师照办。
最基础的金酒加汤力水,没有太多难度,他又得以腾出空来近距离观察这两个人。
出于职业的敏感性,调酒师敏锐地察觉到那位男客人冷淡的气场几乎完全变了,原本的漫不经心在一瞬间换作紧绷僵直的状态。
前一刻他还认为这个男人眼里大概从来没有容进过别人,如此倨傲,如此不绅士。
这一秒他又相信,纯粹只是因为眼里的位置全部要为面前这位女子而预留,再没有属于旁人的空间。
也许不止眼里,还有心里,甚至整个躯体与灵魂里。
冰块在冒着小气泡的透明液体里起起伏伏,像海面上漂浮的冰川。
陈棠苑没有去看庄律森,却也知道他在看她。
遥想午后的咖啡店,他上前与她打招呼,这般自然随意。
她尚能没心没肺地佯装生气来捉弄他,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在他眼里的形象。
而此时此刻,一向对自己的魅力颇为自信的陈家大小姐,竟也起了一丝自我怀疑。
他先前回绝了那么多人的搭讪,也许是他今夜并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她犹在自疑是否应该开口,他率先朝她打招呼,低低笑着,声音听起来像是愉快。
“又见面了,邵小姐。”
她终于抬起头。
他正举着酒杯,侧过脸看向她。
仍穿着下午那一套烟灰色西装,但没有系领带,衬衣敞着两颗扣子,隐隐露出半截锁骨。
“是啊。”她轻声喟叹,“港城真小。”
港城真小,可也有七百多万居民,每平方米都如此密集,更多的是擦肩而过却又认不清的模糊脸庞。
她怎么总能遇到他呢。
他未置可否地笑笑。
她问:“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看球。”
他的酒杯向上抬了抬,朝着正上方的壁挂电视机。
电视里正播放一场足球赛,两支英超球队,只有沉默的绿茵场画面,解说的声音全被喧闹的歌舞遮掉。
陈棠苑也跟着抬头去看了一会,很快感到乏味。
这样的超级联赛她在英国读书时也不可避免地看过许多场,却始终对这项运动热衷不起来。
她更觉奇怪:“怎么来这样嘈杂的地方看比赛。”
身后乐队敲击的鼓点与音律声声震耳,他放下酒杯,起身朝她靠近一步,站在两张高凳中间的空隙,侧身对向她。
显然这样说话更方便。
随着他的靠近,她又闻到他身上淡而清冽的雪松与杜松子味道,隐隐约约,层次并不分明。
他眉目浸在一片明灭不休的霓虹光影中,华仪楚楚,官仔骨骨,比她喝下的那杯烈酒还要令人沉醉。
陈棠苑的心脏强烈地一跳。
“这间夜店很出名,麦克一直想来。”他解释,“我在港城也没有事情可做,索性跟着他一道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