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
“……”
“好吧。”
自闭了几天,并无任何人在意,他实在是闷得发慌,遂问佣人要来一副扑克,一人分饰两角地对打。
陆敬一偶尔瞥几眼他的出牌组合,终于看不下去,开了金口嘲他。
“原来这就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用得着你来管?”他头也不抬地洗牌切牌,“我自己玩得开心就行。”
陆敬一好像来了点兴致,放下笔,主动提议:“这样,你要是能赢我一次,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或者回答你一个问题。”
他自认运气还不错,就算技法再不精,也总能有一两次侥幸取胜,当即跃跃欲试,想要赢得一次提问的机会。
然而几轮下来,他分分钟只想摔牌走人。
“不是吧你,这也算到?一定是透视!!!”
“喂手脚放干净点好吗,不要出千!”
陆敬一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你太看得起自己了,赢你不需要任何技巧。”
后来终于是输得心服口服,只能抓着一堆打不出去的牌安慰自己。
“我也对陆老爷的发迹史略有耳闻,知道他当年在濠城从一个小荷官做起来,凭的是记忆力超强,不仅会摇骰,还能听点数,我如今只不过是输给家族遗传。”[1]
“也不全对。”陆敬一缓缓放下手中最小的一铺顺子,补充道,“重要是无论起手的底牌有多糟,最后都能赢得最漂亮。”
“行行行,你厉害,明知我一定打不赢,还假惺惺提议个什么?不就是想玩我嘛,跟其他人一样。”
他以为是找到玩伴,对方同样是在拿他当猴耍。
他气呼呼地将草地上四散的扑克牌往中央一拢,全部抓起来转移到更远处的树下,独自蹲在地上生闷气。
*
大家族里是没有个体私隐的,他小时候也没意识到这算冒犯,好奇心驱使下,还是悄悄跑去向二家姐探听。
二家姐也从二姐夫那里听说过这号人,但不便与小孩子细说,只简略地提及陆敬一是陆家大房那一支的孙代,与陆司麟本是同胞兄弟。
谁料还未出世便被风水大师掐指一算,说他命硬克祖,祸及门楣,冠上丧门灾星的名号,成为不可以被陆家承认的存在。
陆家做这类行当,最信一命二运三风水,对此忌讳万分。若不是陆老爷在一场重病后心态转善,他甚至不可以留在陆家。
易书一掀,卦盘一转,便定夺某人一生的福祸,亲眷避之若浼。
黎盖伦也是被同一位风水大师算命赐名,对这所谓迷信同样心有戚戚,进而对陆敬一生出几分相怜,不再计较他的冷淡孤僻,开始锲而不舍地寻找话题邀他说话。
陆敬一懒得细究他为何态度大转,偶尔搭理他几句,他便像得了鼓励,越发积极起来。
陆司麟大概是看不惯他与陆敬一走得近,又冒出来拉拢他,邀请他加入他们的游戏队伍,并许诺会给他更好的待遇。
他不过是心思单纯,并不是蠢,当然立刻拒绝,扭头即走。
回头向陆敬一提及此事时,还带了点义愤填膺。
陆敬一难得把注意力从自己的思绪里剥离出来,反问他:“为什么要拒绝?”
“这还要问?他一定不安好心。”他不屑地哼哼,“我不至于连这点都看不出来。”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拒绝。”陆敬一却有不同看法,“你可以试试。”
“不必试了,如果我去加入他们,陆司麟一定会威胁我,不让我再来找你聊天……”他忽然醒悟,“哔——是不是正合你意?”
他满脸写着委屈:“嫌我烦可以直说。”
陆敬一用看傻子的眼神盯着他。
“你根本没必要对陆司麟言听计从,别让他知道不就行了。”
“那好。”他一骨碌爬起来,“我去试试。”
作者有话说:
早鸭~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看回忆……下一章就会回归现实啦。
第二更尽量14:00前。
[1]澳门简称澳城感觉不够好听,用个清朝时期的名字: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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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32章 、纵情四海(二更)
◎陈棠苑,我想要她。◎
“来吃果吗。”黎盖伦用上衣兜着几个褐刺刺的人心果跑过来,“他们刚从树上摘下来的。”
陆敬一扫向他单薄孱弱的身板,懒洋洋道:“你自己吃吧。”
他盘腿坐下,手掌在裤腿上拍了拍,开始抱怨:“我不会再跟他们一起玩了,反正不管怎样他们都看不起我。”
“表面上说给我安排一个好位置,让我踢前锋,实际上根本没人传球给我啊,问就是我跑得太慢,体力不行。”
“爬树我也爬不上去,只能留在树下捡果,他们故意朝我身上扔。”
“玩游戏也是,反正规则一时一个样,都是他们说了算。”
絮絮叨叨半天,也不见陆敬一有半点反应,再想想,自己好歹是星洲黎家人,无端端来此遭这些嘲辱,还都是被陆敬一叫去的。
黎盖伦越想越气:“陆家没一个好人!”顿了顿又补充,“除了我姐夫。”
陆敬一终于嗯了一声。
黎盖伦更加恼:“你倒是承认得挺快。”他站起来,快速地抹了一把眼泪,
“我只是想要跟大家一起玩罢了,这也有错?”
陆敬一在他背后开口:“我可以帮你。”
他吸着鼻子扭回头。
陆敬一的嗓音淡淡:“错的是他们,不是你。”
“所以?我看你都自身难保,又能怎么帮我。”
陆敬一用眼神示意他坐回来,也不跟他解释为什么要这样,只让他照着话去做。
并不是些光彩的举动,他光是听完,都觉得幼小心灵受到冲击,更逞论要去实践。
陆敬一冷眼看着他的犹豫:“比起他们对你做的,不过如此。”
“可是我二家姐讲,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你家姐有没有讲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好像没有。”
“那现在我教你。”陆敬一的语气平常得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想赢,你要先沉住气,适当示弱,等待时机。
“……用不着你教,我没想要赢。”
“那就不要怨别人看不起你。”
后来到底还是被陆司麟耍弄得过了头。
他想要退出这个小团体,陆司麟早已看穿他的怕事软弱,蛮横地说退不退出由不得他说了算,同时变本加厉地想戏法捉弄他。
他忍无可忍,某天在球场上撞开高大的后卫,夺下足球,回身一脚精准地飞击在陆司麟的膝盖上。
陆司麟痛叫一声,捂着膝盖骨跪下去。
他赶紧跑上前,连连道歉,一边作势要拉。
陆司麟暴跳如雷,拍开他的手,忍着痛跳起来,骂道:“你是故意的!”
到了这一刻,他反而十分平静,甚至有些想笑。
“我不是。”
“你是!绝对是故意的!你个星洲死扑街,狗怪胎,居然够胆踢本少爷,我丢你个冚家产——”
“啊!!!”
陆司麟再次尖叫着跪倒在他面前。
黎盖伦收回踹上对方另一只膝盖的腿,好整以暇地应道:“这次是故意的。”
孩子们发出惊呼,陆司麟滚在草坪上,还在一边骂。
“去!去叫大人来!”
果然像陆敬一说的那样,陆司麟只知道搬救兵。
很快,大人们便被好事者带了过来。
陆司麟先发制人,装模作样地在草地上左右翻滚,放声恸哭,其余的孩子也跟着附和,指责是黎盖伦性格阴毒。
“我细弟不是这种人!”
二家姐也闻讯赶来,捉住他的手臂,柔声安抚,“阿益不要怕,究竟怎么回事,你跟二家姐说。”
到底事关黎家来的贵客,陆家上下全都朝这边聚过来。他暗中向四周观察,陆敬一双手插袋站在最外层,隔得远远地,仍是那副置身事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