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把事情处理得还不错。
其实距他离开港城也没过几天,她分明也有许多其他事要忙。
可是一旦静下来,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想他是不是真的很快就能回来。
作者有话说:
模仿港媒起个新闻标题真是要我亲命。
我穷尽一生都写不出“人造人”这样史诗级的文学作品。(害
港纸:港币。
*
好紧张,明天要上人生的第一个夹子。
准备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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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45章 、纵情四海
◎永远不会有人把我当作第一顺位去在意。◎
吃过晚饭,陈棠苑跟着父母一道回了贝沙湾的房子。
陈爸爸婚后为了太太苦学中文,可惜始终败在博大精深的文化门外不得要领,到如今也只徘徊在能听不太能讲的阶段。
晚饭期间听桌上人一直在谈论舞会事宜,搞不清状况,又不太能插上嘴,此时回到家中终于找到机会问起。
他叫住陈棠苑:“苑苑,你们今晚在聊什么舞会?”
“就。”陈棠苑不想解释太多,随口敷衍道,“毕业回来了,随便庆祝一下。”
陈妈妈却没那么轻易能打发。
没有老人家在场,陈妈妈讲话也直白许多,声音凉凉地从她身后飘过来:“什么年代了,还玩商业和亲那一套,一个独立个体却连婚姻自由都没有,真是可怜。”
陈棠苑一回家就被自己亲妈针对性嘲讽,被这冷淡的语气蜇了一下。
她本就觉得自己在这方面不过是一颗被安排好的棋子,此时更加委屈。
她扁了扁嘴,还是气不过,不甘示弱地回敬:“知道陈女士是时代女性,进步青年。我不像你,没有对抗整个家族的觉悟与勇气,ok了吗。”
陈妈妈挑起眉:“他们思想迂腐陈旧,难道你也被洗脑得如此?”
随后,她语速缓慢地诵起法国哲学家阿伯拉的文学作品:“倘若人世间真有所谓幸福,我相信那必是两个完全自由相爱的人结合,他们情意相投,彼此欣赏。”[1]
陈棠苑不耐地打断:“我只是不舍得把外婆气坏,其他人什么看法我一点不在意。”
“嗬,真是乖孙,你怎么不怕把我气坏。”
“反正你只顾自己在外面安乐,由小到大也没照顾过我几天,反正在其他人眼里我就是个没有父母的人。”
陈棠苑抬手揉揉鼻子:“我哪里气得坏你。”
陈妈妈不认这个指控:“难道不是你自己厌憎学芭蕾、练竖琴,嫌我各方面逼你太紧,非要留在港城不肯随我们回法国。”
“反正……”陈棠苑鼓着嘴,“反正你就不是个好妈妈。”
“你不是好妈妈。”
陈妈妈闻言却笑出来,姣好的面容在水晶灯下镀上瑰丽,即使是刚刚经历长途飞行,眼底也寻不见半分疲态。
“这句话我也同我妈讲过,但现在我女儿觉得她是个好外婆。”
她懒洋洋地倚在矮柜边,从老花金属烟盒里抽出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搭在指缝间。
“那我有信心将来也做个好外婆。”陈妈妈理了理短发,冲陈棠苑笑道,“当然,前提是你有孩子。”
陈棠苑:“……”
陈棠苑不想再跟她扯,见她取出火柴盒就要点烟,朗声制止道:“根据本埠最新控烟条例,室内及户外有顶篷区域全面禁止吸烟,包括民居。”
陈妈妈耸耸肩,将烟盒扔在矮柜上,也不再多说什么,步履优雅地掠过陈棠苑身边,朝户外阳台走去。
陈爸爸眼睁睁看母女两人在自己面前吵起这些有的没的。
“你们怎么。”他视线来回落在剑拔弩张的两人身上,一时无从介入。
“苑苑,你心里怎么可以这样想。”最后他选择先留下来哄陈棠苑,“你是我们唯一的女儿,我们怎么可能不在意你,你不该跟妈妈说这样的话。”
陈棠苑与父亲的关系很好,无话不谈,但此时也委屈到迁怒于他。
涩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陈棠苑吸着鼻子,语调发颤。
“反正你心里的第一个位置永远是你太太,你永远只会最先考虑她的想法。反正永远不会有人把我当作第一顺位去在意,我下半生怎么活,与谁在一起又有多大分别。”
她一口气把话丢下,掉头就往卧室走。
陈爸爸僵在原地,在听到重重的关门声时才转过神来。
他又奔向阳台上的陈妈妈,急得团团转:“什么商业联姻?苑苑准备跟谁结婚?这么荒唐的事情你居然同意?”
陈妈妈淡然道:“女大女世界,我能操心得了她?”
“什么?!”
陈爸爸对太太的无动于衷感到惊异,只能焦急地在她身后来回踱步。
他自言自语道:“不行,我一定要想想办法!做点什么!”
“慌什么,一场舞会罢了,她只是想哄老人家开心,等她真来给你派请帖,再出手也不迟。”
陈妈妈漫不经心地眺望起漆黑的海面上星点跳跃的渔船火光。
“我自己生出来的,我当然了解,她只顾被孝顺懂事绑架,把自己催眠得好像大无畏,实际绝对忍受不了被摆布的人生。”
*
转眼就到舞会这天。
云虹酒店的凌霄宴会厅内,布置场地的几组团队已经进入最后收尾工作。
今晚七点,这里将云集全城最显赫、最金贵的名流世家子弟。
消息灵通的各路港媒自然也闻风而动。
无法越过重重安保溜入酒店内部,唯有一大早群聚在云虹酒店周围,企图抓住各种细节挖出这场顶级私密宴会的边角料。
一辆又一辆豪车驶向停车场入口,周边早已戒严,记者们蜂拥过去,隔得远远地追拍豪车的品牌与车型、努力根据牌照判断受邀出席嘉宾身份。
酒店的专属化妆间内,陈棠苑披着蔷薇色化妆袍,坐在帆布椅上,两条细白的长腿交叠着延展在化妆桌下。
她已经被按在镜前坐了大半天。
黎盖伦一旦进入工作状态,龟毛挑剔得可怕,连发尾的卷翘程度都必须用软尺一寸寸调整着烫到最佳弧线,但凡有几根不合预期,都要指挥化妆师重新梳理。
陈棠苑坐得倦了,摁亮手机屏幕扫了一眼时间,忍不住抱怨道:“凌晨五六点就催我出门过来,在这里连坐几个小时,头发都没有弄好。”
“Shut up.”黎盖伦伸着化妆刷将她的脸重新固定住,“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是我的一份作品,必须要呈现到最完美的状态。”
他又朝一位化妆助理吩咐:“你上去问一下主厅的灯光调试如何了,我要最后确定不同光感色调下的妆容质地。”
陈玮芝在这个时候给她打来电话。
陈棠苑下意识就探身要去接,又被一把按住。
黎盖伦替她拿起手机放在耳边,一边眼神示意化妆师继续专心将头发定型。
电话才接通,陈玮芝的哭腔就传出来,抽抽噎噎的:“呜呜呜……苑苑姐,对不起,对不起。”
陈棠苑被这一叠声道歉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芝芝?”
陈玮芝还在不停呜咽,努力抑制了很久也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
陈棠苑心中闪过几丝不妙,继续追问道:“芝芝,到底发生什么事?你现在在哪里!”
“我、我没有事,只是躲在洗手间、里面。”
陈玮芝磕磕绊绊地回答,总算鼓起勇气:“呜呜呜,苑苑姐……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我是被妈咪要求的……她要我留在深水湾,想办法把你的礼服照片拍给她。”
“她说你的品位好,只是想看着参考一下风格……我……我不敢拒绝她。”
陈棠苑深吸一口气。
陈玮芝又继续道:“可是我刚才看见有一个陌生女人来找妈咪讲话……她身上穿的裙子跟你的好像……呜呜呜,怎么办苑苑姐,我不知道会这样……”
陈棠苑抬头看了黎盖伦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