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次偷瞟他,某人都自若的开车,速度匀了点下来,但还是一路驰骋。
抵达巷口的时候,傅雨旸没有下车,他让她能拿多少拿多少,拿不下的他明天要人全给她送过来。
人坐在车里,甚至都没下来。
周和音到底有点失望,她确实拿不下,笔电再那些马甲袋。但也没听从他,一股脑全从后备箱里拿下来了。
只见这个土生土长的丫头,有的是土办法。她把几个马甲袋分两次放在全拿到就近相熟的小商店门口。
那还没打烊的老板见小音买这么多吃的,便问她,这是发多少工资啦?
周和音嘻嘻笑两声,是帮同事家的孩子买的。
傅雨旸坐在车里,冷谑,真是张嘴就来啊。
第二趟来拿的时候,她绕到他车窗前,敲他车窗,待傅雨旸揿下电动窗,她第一时间扔进一瓶乌龙茶。
某人问她,“这是干什么?”
“太重了,减负。”扔完扭头就走。
傅雨旸气不过,朝她放一记喇叭,有人根本不回头,倒是惹得周遭住家的狗叫了几声。某人坐在车里,不无咬牙,“真是一身本事啊。”
*
次日周五,傅雨旸分出一个时间段见了几个重新洗牌的一级供应商,也把之前几个子公司积压的呆账一并打回头,要他们自己内部消化。
周五例会加上第三季度末的财务分析,忙忙叨叨,折腾到晚上七点多。
Lirica进来送几个行政急件处理时,顺便跟傅雨旸报备了他昨晚交代的进度。说姚助那里交代,B城那头的住所她会安排,至于江南这里,就傅总拿主意吧。
傅雨旸听了冷笑一声,头一回朝秘书内涵姚女士,说她这老板娘作派什么时候能改改。“我还要她来知会我,自己拿主意?”
Lirica人微言轻,哪怕老板说些什么,她也只当听了没听。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的乖觉。
只一点她很确认,傅总今天脾气不好,起码不顺。也难怪,从早上进公司忙到现在,脚打后脑勺的连轴转,傅总不朝他们无辜发难就已经很讲武德了。
赶在国庆节,Lirica总算把这个月关账前的急件全追踪到位了,她觉得这个黄金周该可以安稳咸鱼几天了。
拿回老板签名确认的文件,试探着问,傅总要帮你叫晚餐嘛?
傅雨旸摇头,说他回酒店吃。“你会开车嘛?”他突然问。
Lirica点头。
傅雨旸发了个地标给她,让她帮忙取点东西,送到一个地方。
签收人和电话都写给她。
叮嘱Lirica,务必本人签收。
Lirica还有点奇怪,傅总为什么不用他的司机,便签拿到手里,看到署名是周’s,才明白应该是私事。
老板口吻更是坐实了她的猜想,“辛苦了。”
……
一个半个小时后,Lirica把车子开回花都酒店。手里捧着一箱乌龙茶,径直上楼到傅总房间交差。
这箱乌龙茶是傅雨旸提前“扣下”的。他交代秘书过去送饮料和冷饮的时候,就单独昧下这箱乌龙茶了。
那周小姐也好奇,Lirica不明白的地方只说不清楚。
帮着周小姐提送到家门口,周母问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么多东西。
傅雨旸已经洗漱过了,一身居家穿着,头发半干,手里拿着个信封,问秘书,“她怎么说?”
Lirica再不明白就这几年白混了,但客观就得客观,不能因为他是老板就美化他,如实转述周小姐原话,“金主爸爸赞助的。赞助,商务。”
傅雨旸在心里狠狠骂人,商务你个头。
除了傅总要的一箱乌龙茶,周小姐还追出来,要Lirica转交一样东西。
是傅雨旸的领带。
还有,她在车子杯架格子里捡到一对airpods,没有耳机仓。她想是傅总落在车里的。
一一交代给老板,Lirica才踏实准备走了。明天还要节前补班。
傅雨旸不时喊住她,说天太晚了,“你如果车技过得去的话,就把车子开走吧。”
Lirica连连摆手,说不必了,她心想,这好车子给我刮了我可赔不起,再说我开回去也没地停啊。
傅雨旸倒也不勉强,说那就打车回去,车费回头找他报。“这个给你。”他把手里的信封递给Lirica。
是张面值不少的超市购物卡。Lirica有点为难,傅雨旸眉眼淡漠,“你替我办私事,这是你该得的劳务,不必有心思。”
“谢谢傅总。”
某人点头,也不留客的疏离,只让对方回去路上小心。
*
一刻钟后,傅雨旸拆那箱乌龙茶,他嫌冷的不好入口。
拎一瓶到厨房去加热,等着烧开的工夫。
手机进来微信,某人问他:傅先生送人的东西怎么还往回拿的?
傅雨旸:什么?
周和音:乌龙茶。一箱乌龙茶。
这头站在厨房流理台前的某人,得逞一笑。不等茶烧开,预先关了火。一本正经地打字回复:哦。我以为你更会嫌重了,替你,减,负。
第15章
◎蓝色绣球◎
直到傅雨旸把那没热开的乌龙茶倒进马克杯里, 他浅尝了口,跟沏的茶自然没法比,但胜在无糖。
几分钟过去, 对方都没下文了。
马克杯里的茶也因为被搁置的缘故,又重新晾凉了, 二发冷掉的东西, 某人自然不愿意入口了。
他倾手就倒掉了,杯子连同热茶的奶锅,全丢进洗碗机里。
门外有人揿铃, 是刚才打过电话来确认傅先生现在方便的管家部,上来做客房整理的。因为傅雨旸交代过, 他人不在,不可以进他房间。
管家部人员过来的时候, 把客人交代干洗的衣服也全带过来了。
替傅先生收纳整理房间的时候,他会客室的沙发上有条领带, 外面的防尘袋还在,应该是干洗过的。女管家细心地准备帮傅先生收纳到衣帽间里, 岂料傅先生说,“那条不必管,由它在那。”
在那。在沙发上。管家一脸纳罕,倒也遵从了,客人再奇葩的要求也是需求。
等到一切整理收纳妥当,管家日常帮傅先生换了起居室里的鲜切花。
这位女管家是管家部经理亲自推荐上来的,人很玲珑周到。
每次帮傅先生换过鲜切花都会告知花朵的品种和花语。
今晚的鲜切是蓝色绣球。顾客至上,任何行业都只会对客人说吉祥话, 讨好彩头。酒店行业也不免俗, 女管家说蓝色绣球的花语是团圆和满。
希望傅先生度过一个美好的周末。
沙发上忙工作的某人, 戴着一副无边金丝眼镜,一身灰调睡衣睡裤,赤着脚,利落短发洗过后的蓬松懒散。
他把笔电搁到边上的移动书架上,起身来,随即书房里头有打印机呜咽吐东西的动静。
傅雨旸去书房拿打印的数据,顺便背影朝人,应付管家的问候,“谢谢。”
女管家多少有点气馁,心想傅先生还真冷、真酷。住进来快一个月了,就没见过他有个笑脸,持续低气压、黄梅天。
这男人身上真一点活人气都没有。
她刚才的祝福语只拣了好听的说,做功课的时候看到蓝色绣球还有另外一种花语:背叛的爱。
因为他忧郁的颜色,若即若离的感悟。因为他的花期很短。
谁知道呢!
*
次日周六,节前补班,正常工作日。
傅雨旸原先在B城的时候,习惯绕着他住的片区,四四方方的脚程晨跑几圈。来江南后,动不动一场雨,他索性就懒得出去了,一直在健身房里跑步。
今天他醒得早,跑了半个小时后,冲凉,天依旧朦朦亮。傅雨旸干脆下水游了几圈,等于他拿一身疲乏换了另一身疲乏。
八点一刻,他坐在一楼餐厅吃早餐,司机一向是八点半来接他。九点准时进公司。
餐厅侍者给傅雨旸倒了杯气泡水,本来就是冰的,他请侍者额外再加些冰块。
侍者点头称是,待冰块拿过来,一一投进玻璃杯里,碰壁同时,傅雨旸的手机亮屏了下。
是有微信进来。
从八点起,傅雨旸的手机恢复社交通讯,电话和微信就没消停过。他一向是进公司后才开始处理,
周和音的也不例外。尽管她说:昨晚睡着了。。。
傅某人轻快吃完一客早餐。节前他最后一个行程就是支援采购部最后季度一般零配件议价谈判会。
好几个供应商在总部那里是见过傅雨旸的。傅谈价钱向来狠,第一轮报价单他翻不到诚意,好儿吧,成本分析会上,一条条审下来,你有赚头都变得没赚头。
纯粹是在他那里讨不着好。
回头按他的心理价位成交后,他还能和你在一张桌子上,有说有笑,一副我干杯你随意的痛快。
下了酒桌,这人脸一抹,又不认人了。下宗再有生意再这样来,死循环。反正他同你谈生意就只有生意,别带感情,各取所需的交易,裤子一提,谁也不认。
两轮价议下来,离乙方最后底线不说差不离吧,简直压哨般的稳狠准。
傅雨旸翻成本分析价目表的缝隙里,知会采购部的经理,先午休吧。于是午餐会议上,傅某人一改先前的冷若冰霜,和供应商代表扯闲篇地聊起人家太太生的二胎是儿子还是女儿。
得闻现下一子一女了,傅总难得接地气地夸了句,多好。
然后鸣金收兵了,从会议桌上下来,后面打扫战场的活就交给他们了。知会使用单位:通知供应商,最终价格双方无异议的话,开始做PO书吧。
至于午餐会议上的日料餐,他一口没动。回到办公室,Lirica手里提着几份伴手礼盒子,红通通的,傅雨旸眉眼波澜不兴,倒是嘴上玩笑,“怎么,连夜结婚了?”
Lirica发现,经由昨晚一役,她的这个新老板其实很nice.又或者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傅总他是:用人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