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的时候,促狭地笑,笑她迂腐、较劲。“我就和你不同,我今日‘杀’了你,就愿意担最重的罪名。”
“不像你,只会冷漠无情地和我对着干。当着那些人的面,说什么晚了。”
“小音,我好不开心。”
他轻易把她两只手牵引,举过头顶,反扣住,叫她动弹不得。
周和音依旧不改口供,“就是晚了呀。你在那些人的眼里,结婚生子,通通都晚了。和我无关。”
她才不替他担这个过。
“不晚,如何等到你?”傅雨旸截住她。
周和音迎接他的目光,也微微受用他的话。不信宿命的人,但也偶尔迷信什么,比如与时间握手,相信一切是最好的安排。
从而心甘情愿地接纳他。
快乐很简单,比机械的快乐更高明、上乘的,该是喜悦,最终极,是幸福。
周和音很清楚,她的目标从来不是简单的快乐。
“傅雨旸,”她才不稀罕喊他什么傅飞,还是飞飞,她认识他起,他清楚告诉她的就是这个名字,她很喜欢,“我遇到你已经晚了,这句不是取笑,是惋惜。”
尤其知道他父亲和阿婆的事后,她一直更多的只是惋惜。
惋惜,他们所有的遇见,哪怕纯粹也变得不纯粹。
所以,哪怕爸爸不懂傅雨旸那句,他宁愿更早见到周和音。她懂。
陷入喜悦颠簸里的人,这个关头,都不肯说些软话承情,而是攀着他,绞着他,情词恳切却哀怨,“傅雨旸,哪一天,我和你不在一起了,也不干他们任何人的事。就是简简单单的分手。”
无怨无仇无悔。
“再说一遍!”
“……”她固执地不再开口了。
一句话,好端端,眼睁睁过了。像今日席上,那稚嫩充气打破的红色气球。
置身局中的她,浑不觉地被沾上一块碎皮子,被人悄声地揭掉了。
无论是过头的充气球,还是破碎的皮子,都不尽如人意。
瞬间,缱绻的温柔意里多了重意味,不快、不满、甚至忌讳,最后全演变成师出有名的戾气,
来惩罚也好,畅快也罢。
总之,傅雨旸要她知道,“说的什么混账话!”
已经过去一阵淋漓热汗的周和音,早已精疲力尽,身体和思维都木木的,说了什么她才不负责,
但是他要做什么,她全要过问。
他一面成心要听她出声,力道深一记浅一记地乱人心神,一面说些轻佻话,怎么就晚了,一点都不为晚,现在抓紧点,也许可以赶得上明年陪你过生日。
“谁?”周和音心神跳闸也直觉不好。
“小朋友。”
随即欢愉的感官一空,是他撤离了,周和音看着他扯去那层桎梏,她先当真了。
怕他疯,怕他一时兴头,真闹出意外来。
她才不信什么所谓的安全期。
*
于是,傅雨旸再来捞她时,有人手脚并用地推拒他,
也警告他,不准疯!
她被他捉住脚踝,一扽,话没来得及出口,只觉得脊背上一热,几股摔打的热意,清楚地溢开来。
她呆了一下,偏头看某人,他沉/吟的声,阖眼的情绪,丝毫的歉意没有,相反,是得逞的狡黠,笑意。
周和音领悟过来,顾不上彼此身上、手上的模糊,只要打人,“傅雨旸,你这个变态!
你就是故意的!”
第64章
◎傅周◎
周和音过来Nana这边的时候, 已经洗漱换了一套衣服了。
一件绿色夏款针织长袖薄衫,仔裤,穿搭很清新别致。丝巾点缀在针织衫的V领口, 然后从里头垂落,用丝巾反扣在圆纽上, 对襟扣住。
小音从前也很会穿, 但也只是漂亮。
现在漂亮不止,还有着几分动人的妩媚,寸劲般的。
Nana将其归功到某人的, 耳濡目染。
周和音自己没从那筋疲力尽里翻篇,贼喊捉贼, 说Nana动不动糟蹋好词。
Nana不解,我怎么就糟蹋好词了?
总之, 周和音眼下听不得,濡啊, 染的,这些词。
Nana笑死, 说你别不信,你身上全是傅先生的味道。
好友是调侃,误打误撞,周和音自己浮想联翩,先露怯了。
即便对着无话不谈的好友,周和音也有讲不出口的时候。
她原本那一身是素服,回来换掉,正好来接Nana他们一起去吃晚饭。傅雨旸之前允诺周和音的, 说回来请她朋友吃饭。
*
生意人请客, 习惯先和人家敲时间的。酒店那会儿, 他要小音先问问人家,看哪天有空,他也留出时间。
周和音不兴他那套,“你今晚没空?”
“有啊。”
“那就今晚吧。我打电话给Nana。”
Nana那头听到小音约饭,满口就答应了,她说要吃火锅。
火锅啊……“不行换个吧……不是我请……”
“那谁?”
“某人。”
傅雨旸听到周和音口里的某人,把一只枕头飞到她头上。
他在换床上的四件套,周和音猫在飘窗上给Nana打电话。
扬声器的动静,Nana不改初衷,“哦……”故意拖长声调,“可是我还是想吃火锅哎。”
外面落雨还在继续,周和音听好友有意的刁难,也没辙,“嗯,那就火锅。”
她再紧接着自作主张,“在傅雨旸这边吃吧,我让他叫外卖。”
Nana没所谓,从前承过傅先生的情,也不好太仗着闺蜜的姿态,点到为止。扬声器那头,“其余的,等接亲那天,关门红包要个大大的吧。”
什么呀,扯到外婆姥姥家了,远得没边且离谱。周和音嘟囔好友。
边上的某人换好四件套,听着她挂断电话,赤着脚要过来抱她到床上去,周和音穿着男士的浴袍,整个人抽筋去骨的精神不济。
她想起上次在飘窗上,是怎么被他骗到的。
于是,人将到跟前,一记窝心脚,不重但也不轻,属于新账旧账一起算,“你别碰我。”
挨了一脚的人,装腔作势地倒在飘窗的松石绿垫子上,冷白皮的人在这冷色调的一隅,有着别样的温柔,更像是安静。
尤其听着窗外不住的雨声。
七八月的天的江南,就是这样,无休无止的雨。
一南一北生长的两个人,有着天然不同的许多生活习性。就比如眼下,听耳边的雨,周和音都比傅雨旸适意些,她习惯了,习惯了泡在烟雨里的江南。
傅雨旸至今不习惯。他问她,“为什么要在我这里吃?”
“你要去领号,排队?”
某人后背贴在飘窗钢化玻璃上,隔了一层白色纱帘,洗漱过后,通身的干燥香气,可有可无的神色,“也不是不可以。”
“我现在就叫,八点吃的话,你还可以睡几个小时。”周和音正经八百地说,拿他给她的备用金买。
傅雨旸不管她的主张,只问她,“心疼我?”
“是怕你猝死。”
一身黑色绸质睡衣的傅雨旸,一只腿恣意地挂在飘窗台子边,一只腿屈膝,左手搭在膝上,右手来探她,随便哪里,只要能摸到她,“还好,比这高强度的工作时间都有,不要心疼我,我钻空子也会歇歇晌或者神,以及,忙活你,是最好的安眠药。”
他即便这样说,真拿掌心贴到她脸的时候,周和音依旧挡开了,说有味道。
傅雨旸笑而不语,趁其不备,拖她来,“那我闻闻你身上有没有!”
“下流!”周和音不惮用最恶劣的词来招呼他。
可惜,毫不奏效,且适得其反。儿女情长地厮磨一阵,傅雨旸冷不丁地和她说,“江南雨太多了。”
膝上人一秒还击他,“B城沙尘太多了,还有早早的雪。”
傅雨旸莞尔,“雪也不对了?”
“冷。”
“哪里就冷死你了,又不要你上街卖红薯!”
枕在他膝上的人,咯咯地笑了,她亮晶晶的眼睛仰面盯着他,“为什么要请Nana吃饭啊,因为替你打掩护的?”
“相反。我很情愿你父母早些知道。请的是你朋友,不是请什么Nana or Lala.”
傅雨旸说,带周和音到他生意圈或者生活圈也是这个道理。
“与人交,也只有往深处去,往人情世故上羁绊,才看得出,这个人到底值不值得。”
“所以,你在试我值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