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栀刚要说不用,沈鹤舟率先开口:“抱还是背,选一个。”
秦栀:“我自己可以的。”说完,秦栀脑子里忍不住浮现出那晚沈鹤舟将她公主抱,抱到大巴车上的画面。
那晚的兵荒马乱,除了惊慌失措,还有属于沈鹤舟身上散发出的荷尔蒙,让人安全感爆棚。
就在秦栀出神的时候,沈鹤舟已经弯腰屈膝,半蹲在她面前,将那堵宽阔坚实的脊背留给她。
沈鹤舟偏头,淡声道:“上来。”
秦栀迟疑,咬了咬唇瓣:“被别人看到要误会的。”
沈鹤舟倒是镇定:“从另一个楼梯上去。”
秦栀这才注意到,后院里还有一个直通前面住宿楼层的楼梯,从那上去,就不会被前院的人看到。
秦栀暗暗做了个深呼吸,心脏却扑通扑通地狂跳,做好心里准备,她缓慢地上前一步,前胸贴着男人温热宽厚的脊背,纤细的胳膊轻轻攀附在他的肩膀上。
待身后的人爬上他的背,沈鹤舟才起身,有力的臂膀托着女孩纤细的腿弯,步子沉稳地朝一楼楼梯口走去。
随着沈鹤舟前进的步伐,秦栀的身体随着他移动的幅度,身体轻轻晃动,许是怕自己会掉下来,秦栀的胳膊不再只是攀附着他的肩膀,而是慢慢前移,轻轻勾着沈鹤舟的脖子。
因为这个动作,两人贴得更近,秦栀微歪的脑袋总是不经意地蹭过男人后脑勺又短又硬的头发,鼻尖嗅到一股很淡的,类似薄荷草的味道。
清冽好闻,应该是某种洗发水吧,混着男人不容忽视的体温,刺激着秦栀的嗅觉和感官。
像是想辨别出沈鹤舟用的是哪款洗发水,秦栀小心翼翼地凑近了一点点,鼻尖无意中轻蹭过男人干净利落的短,手臂也无意识地收紧。
秦栀没有发觉,身前的男人身体猛地僵了一瞬,突起的喉结缓慢地上下滑动。
女孩唇齿间轻吐的温热气息,浅浅淡淡地萦绕在他耳畔,像轻飘飘的羽毛,似有若无的蹭过他脖颈的肌肤。
沈鹤舟敛眸,克制着心底浮起的那丝异样,大步往前走。
感觉到女孩环住他脖颈的手臂微微收力,沈鹤舟以为秦栀在紧张,怕别人看见,薄唇动了动,沉声安慰:“不用担心,别人问起,你就说我在追你。”
秦栀脑子里还在乱七八糟地猜测沈鹤舟到底用的什么牌子的洗发水,听到这声,猛地回过神来。
沈鹤舟越是平静镇定,秦栀越发觉得脸热,含含糊糊地应了声,鸵鸟似的埋着脑袋没再说话。
送秦栀回到房间,沈鹤舟看到桌上放着的跌打损伤的药物,这才想起来自己手上拎了一路的药。
他将手里的袋子递给秦栀:“这是跌打损伤的药,你记得按时上药。”
秦栀没多想,淡声道:“闻先生给了我很多药,还没用完,这些就不用了。”
秦栀的本意很简单,她这只是小伤,药太多反而浪费,不如让沈鹤舟带回消防站,他们经常出警,难免会受伤,比留给她有用得多。
可是这话在沈鹤舟看来,就是明晃晃的拒绝。
她收了闻谦的药,不想收他的。
沈鹤舟微蹙的眉心舒展,克制着某种情绪,缓声问:“这算不算区别对待?”
亦或者,闻谦在她心中有着不一样的分量。
秦栀完全没想到这茬,当看到沈鹤舟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时,她这才缓慢地意识到,好像让他误会了。
秦栀暗自斟酌了两秒,认真解释:“我的意思是,我的脚踝只是小伤,用不到那么多药,你带到消防站,还能物尽其用。”
女孩很有耐心地解释,沈鹤舟神情静默,却听得认真,收紧的心脏蓦地一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揉了一把。
他缓慢勾唇,嘴角噙着一抹淡笑,语气温和,却无形中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口吻。
“既然药都一样,那就用我的。”
说完,沈鹤舟将自己带来的那袋药放在桌上,而闻谦的那袋药则被他拎起来,带回消防站,物尽其用。
最后,沈鹤舟被一通电话叫走,走之前还不放心地叮嘱秦栀按时上药。
秦栀看着桌上那袋崭新的,还未开封的药,陡然间思绪万千。
-
短暂的午休之后,领队召集大家在一楼的会客厅开会。
秦栀从自己的房间出来,便看到站在楼梯口正朝她挥手的赖学长。
她一瘸一拐地走过去,赖小锋连忙扶稳她的胳膊,兴冲冲道:“学妹,你跟沈队长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秦栀愣了下,有些疑惑:“什么哪一步?”
赖小锋激动地眨巴眼,笑嘻嘻地给她递了个眼神:“我刚回来的时候,看到沈队长背着你上楼了,后来又从你房间出来。”
闻言,秦栀沉默了一瞬,没想到还是被人撞见了。
赖小锋:“沈队长走的时候,看起来心情不错,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温和的一面。”
跟沈队长接触的这两天,赖小锋算是感受到沈鹤舟的强大气场,面无表情不说话的时候,简直就是移动的冰雕,目光凉飕飕的,旁人连肖想的意思都没有。
就在刚才,赖小锋看到了沈队长不为人知的一面,而这一切都跟他面前的女孩有关。
赖小锋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芒:“学妹,你跟沈队长是不是和好了?”
秦栀摇头,忽然想到沈鹤舟对她说过的话,于是她一本正经地解释:“沈队长在追我。”
闻言,赖小锋眼睛睁大,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还是头一次站在吃瓜第一线。
下午的会议,领队给大家分配了接下来几天的工作安排,其中还提到昨晚的山体滑坡,希望能采访昨天那群参与救援的消防员。
毕竟是纪录片,这次的意外给他们这段旅程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最重要的是,参与救援的那位沈队长,在网上自带热度,到时候纪录片播出去,也算是一大看点。
会议结束,秦栀整理好手里的东西,正准备出去,身后传来闻谦的声音。
“秦栀,你等一下,我这有点事找你。”
闻言,秦栀停下来,点了点头。
王静怡听到这声,下意识回头,意味不明地看了眼秦栀,眉眼间划过抹轻蔑,随即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队友陆陆续续离开,会客厅里只剩秦栀和闻谦两个人。
“闻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面前的男人温和地笑笑,斯文清秀的五官还是透着一股书卷气。
闻谦端详着秦栀的脸,斟酌两秒后认真开口:“秦栀,其实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有点眼熟。”
秦栀有些惊讶,紧跟着便听到闻谦问她:“方便告诉我,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这是秦栀第一次,听一个外人主动提起她的母亲。
秦栀迟疑道:“她叫秦韵。”
秦栀话音刚落,闻谦平静温和的面庞浮现一抹惊喜,嘴角的笑痕愈发明显:“看来我没有猜错。”
见秦栀神情充满疑惑,闻谦急忙解释:“是这样的,多年前,你母亲曾来过钟南镇拍戏,那时候我还在读初中,因为家里没什么钱,很长一段时间交不起学费,差点辍学回家种地。”
说起这段多年前的往事,除了心酸和唏嘘,闻谦更多的是心怀感恩。
秦栀有些惊讶,没想到秦韵以前竟然来过这,而她对此毫不知情。
回忆起秦女士,闻谦的思绪忍不住飘远:“秦女士那时来过我们初中,看到我冬天只穿了双凉鞋,了解我家里的情况以后,她帮我垫付了学费。”
闻谦顿了顿,眼眶有些酸涩:“后来又资助我读完高中,大学。我一直记得她给我的帮助,毕业那天我本来想找到她,感谢她,没想到她会......”
说起秦女士意外去世,闻谦的情绪有些绷不住,也是怕勾起秦栀不好的回忆,所以没有继续说下去。
闻谦大学毕业的那一年,并没有如愿见到秦韵,后来再听闻到对方的消息,却是娱乐新闻里:知名编剧秦韵割腕自杀,疑似夫妻感情破裂。
秦栀一直都知道,秦韵还活着的时候,投身过不少慈善事业,只是没想到,眼前的闻谦居然是曾经被秦韵资助过的人之一。
许久未听别人说起自己的母亲,秦栀都快忘了,秦韵已经离开了很多年。
秦栀鼻子有些泛酸,轻声问:“闻先生,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闻谦:“有次和秦女士聊天,她给我看过她跟你的合照,说你叫秦栀。”
那张照片,秦栀应该才上初中,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扎着一束马尾辫,和秦韵站在一起,母女俩神似。
闻谦:“所以当时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很眼熟,你跟你母亲长得太像了。”
秦栀抿唇,神情有些僵硬,提到去世多年的秦韵,仍做不到云淡风轻。
难得闻谦还记得她。
当年秦韵自杀的消息,虽然有意被裴家的人封锁,但还是被人透露了风声,一时间谣言四起,外界纷纷猜测秦韵的真实死因,各种污蔑,脏水,天方夜谭似的恶意猜想:秦韵未婚生女,重度抑郁症,孩子父亲疑似当红影帝裴允霖,秦韵豪门梦破碎,诸如此类的话题全都聚集在这个已经自杀身亡的中年女子身上。
一夜间,大家似乎都忘了,秦韵生前救助帮扶过的人,注意力只在她不为人知的感情生活上。
秦栀沉默半晌,陷入长久的思绪中出不来,直到身旁的闻谦轻声喊她的名字,才将她拽回现实。
见女孩脸色不太好,闻谦眉心微蹙,担心地问:“秦栀,你没事吧?”
秦栀轻轻摇头,唇角抿起一道浅淡的弧度:“我没事。”
她顿了顿,黑白分明的杏眼隐约有几分潮意,却分外明亮:“闻先生,谢谢你还记得我母亲。”
......
入夜,秦栀蜷缩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似乎穿过时间线,回到六年前。
秦韵抢救无效,在病房医生揭开白布的瞬间,外婆强忍着眼泪,用颤颤巍巍的手遮挡住她哭到红肿的双眼。
尽管如此,秦栀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秦韵离开时的样子。
而她的父亲,当红男艺人裴允霖那时正站在万众瞩目的颁奖典礼上,和别人谈笑风生,一个女人的死对他来说,无关痛痒。
回忆起往事,秦栀睡意全无,眸光定定地注视着头顶上方的天花板。
静谧的房间里只有清冷如水的月光,悄悄透过窗棂,穿过窗帘的缝隙,在地上落下斑驳的影子。
下一秒,枕头边漆黑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
秦栀静默一会,才拿过手机看了眼。
入眼的是那串熟悉的号码。
沈鹤舟发来条消息,第一条是张照片,拍了夜晚绚烂耀眼的星空,数不清的星星,汇聚成一条明媚璀璨的星河。
照片下面配了一行字:“晚上出来巡逻,看到很多星星。”
看到屏幕上的星星,秦栀的目光不经意间变软,心底的阴霾渐渐褪去。
接着,对话框里又弹出一条消息,还是沈鹤舟发来的,他说:“栀栀,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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