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写完最后一笔,夸奖道:“你数学真的好。”
一点就透,毫不费力。
郑重松口气说:“也就这一项了。”
像写作文,他从小到大就没看过几本书,字是都认得,想写出流利的文章还很有困难。
沈乔心知语文是靠积累的,没有捷径可以走,甚至按照去年的高考来看,作文占了百分之七十的分数。
郑重这一项确实很减分,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她道:“要不你试试理科?”
可是她理科不好,教不了多少东西。
郑重犹豫起来,说:“那样语文就只考作文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按照去年的标准来,也不知道今年会怎么样。
虽然坊间众说纷纭,什么样的小道消息都有,但没有官方的通知就是让人定不下来。
夫妻俩每每提及此都有些惆怅,又都知道只有等这件事能做。
两个人屋里说着话,忽然有人敲门。
郑重过去拉开门,看到是李丽云说:“乔乔在里面。”
叫得怪亲热的,不过李丽云也顾不上揶揄,着急说:“我找你。”
沈乔听见声本来要过来,脚步一顿寻思还是挺新鲜的,面上带出三分讶然来。
好在李丽云很快解释道:“打起来了,你妈跟黑尾她妈。”
这事还真是得找郑重不可,他回过头看媳妇一眼就往外跑。
沈乔急忙锁好门跟上,一边听着李丽云说细节。
具体的李丽云也说不出来,只道:“反正是刘强把黑尾给打了。”
宝贝的独苗苗,刘巧妹的逆鳞,可不得大发雷霆。
沈乔一时不知道刘强是哪个,不过想到跟李红娟有关反应过来说:“刘潘文他儿子吧?”
李丽云点头说:“可不就是。”
沈乔对刘强这孩子不太熟,不过觉得黑尾平常还是很乖巧的。
她简直是跑起来,到的时候李红娟和刘巧妹已经被拉开,看上去都不像太好的样子,头发衣服乱糟糟。
沈乔连忙过去看,问道:“嫂子你没事吧?”
怎么看着还有血,这得是打成什么样了啊。
就这刘巧妹都还不服呢,踢着腿说:“你过来,我打不死你。”
有为护犊子而豁出去的不顾一切。
这话是冲着李红娟去的,两个人要不是被拽着恐怕能从彼此身上撕下来一块肉。
沈乔都没见过她这样,左右看没看到黑尾,说:“孩子怎么样?”
那倒是没大碍,只是看着有几分吓人而已。
刘巧妹是看着孩子一脸血回家,就怒发冲冠来找人拼命的。
她越想越气,在地上嚎啕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守寡的女人,就这么一点活头。
长辈们怎么都得支持她,纷纷对李红娟展开批评,说到底,孤儿寡母的总是弱势群体。
李红娟还冤枉呢,说:“是黑尾先骂我们强强的!”
刘强正站在外婆边上,说:“骂我外婆不要脸。”
沈乔明知不该笑,却偏偏笑出声。
她很快收敛起来说:“那你就能把人打成那样?”
刘强也才七岁大,很有他外婆精髓的翻个白眼说:“我不跟你说话。”
哟呵,刘巧妹来气了,说:“我呸,是你想抢我们黑尾的糖吃!”
糖?沈乔心里一咯噔。
她刚刚才给的黑尾一大把,不会是为这个吧。
要不说她聪明,确实也是因为这起的冲突。
刘强向来得宠,多少有些霸道,以前家里条件好,吃的喝的没有短过他。
但这一年来糖都没见过几次,不免有些嘴馋。
小孩子不太懂大人的矛盾,觉得郑重也还是自家舅舅,凭什么糖不给他吃给黑尾吃,还是那么多。
他气不过,伸手推了一把。
黑尾也不是泥捏的,叽里咕噜就骂起来,两个人打得天昏地暗。
说起来就是孩子几句别扭,不是什么大事,大队长和稀泥似的各打五十大板就要散。
刘强还要被按着给黑尾道歉,不服气冲着沈乔骂了一句。
队里很多人的口头禅都是这个,没什么人会去特别纠正孩子。
沈乔本来听着也没什么反应,实在是见怪不怪,但要是骂她她可不能忍,只是对着个孩子又有顾忌,脸憋得红红。
郑重是个行动派,抽起根棍子说:“道歉!”
只是还没有结果,头上捆着纱布的黑尾已经扯开嗓子骂道:“你XX的XX……”
就这样子,沈乔一言难尽道:“难怪刘强要打他。”
骂得真是有几分难听,可她原来觉得黑尾这孩子挺老实的啊。
郑重倒是习以为常,说:“这样也好。”
不然叫他打个孩子,他也下不去手。
沈乔手抚着额头,无奈道:“这个习惯还是改改的好。”
孩子什么都不懂,哪能这么教啊。
但除开她的人应该都不这么觉得,大人们跟看热闹似的,丝毫阻止的意思也没有。
倒让黑尾发挥了个够。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晚了一点,明天见!
第62章 体检
黑尾和刘强打架, 本来是小孩子闹事没什么,毕竟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里,十个有九个都是这样, 没几天又能凑一块玩。
但对大人来说不是这样。
按说里面本来没有沈乔的事情, 毕竟哪个也不是她家的。
可有个人不这么想, 那就是郑月香。
要说郑月香一直觉得自己命不错,毕竟她是父母唯一在身边的孩子, 虽然为他们操劳许多, 好处也不少。
尤其是以前她大哥郑俊峰还在岗的时候, 她没少沾光, 哪怕是家里现在大不如前,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总之日子好过队里多数人家。
可人就是不容易知足的,更何况由奢入俭难, 因此郑月香和她妈一样,向来觉得沈乔是把事情弄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本来嘛, 她也就是在心里生闷气, 并没有打算把谁怎么样。
可惜没几天, 队里就出了个大新闻, 那就是高考成绩出来了。
说出来也不是很准确,因为本届具体分数不对外公布,给考上的人的只有一张薄薄的体检通知书。
送过来的时候大张旗鼓, 像是中状元似的, 看热闹的一个接一个,谁考上谁没考上一目了然。
沈乔考上了。
她正是在家里给郑重出题目的时候, 翻来覆去地验证有没有漏洞, 算到最后自己都觉得问题很大, 烦躁地把纸捏成一团,听到有人敲门“啧”一声。
郑重知道她是为自己下个礼拜的考试着急,站起来的时候顺便在她头上摸一下以示安抚。
沈乔知道这脾气还没有必要,收敛起来冲他笑笑,好像跟这个人在一起,自然而然有平静下来的力量。
郑重也笑笑,走得不快不慢,把门外的人等得着急。
郑冲吧不由得扯着嗓子喊道:“沈乔,沈乔!”
叫得撕心裂肺的。
郑重还以为是出什么大事,加快脚步把门拉开,脸上也带出三分紧张来。
郑冲吧没好气抱怨道:“咋这么慢,白瞎那么长的腿了。”
又喜笑颜开道:“你媳妇呢,她考上啦!”
这句跟喊出来的差不多,街坊四邻都探头。
沈乔在屋里当然也听得真真的,她一时间失去追问的勇气,生怕这是黄粱一梦而已。
从院门看,都看得到她愣愣坐在堂屋里,人跟失了魂一样。
郑冲吧可沉不住气,边往里走边嚷道:“小沈,小沈你听见没。”
还是郑重更知道枕边人,跟在边上说:“她知道了。”
又说:“是要办什么手续吗?”
这结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样啊,怪周到的。
郑冲吧道:“明天去县医院体检,介绍信我都给开好了!”
不怪他这么兴奋,他都打听得真真的,整个公社就数本大队考上的人最多,这是什么,这是他治理有方,年底交报告大大的一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