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可怜,又可笑。
她在等他说,可是他解释了很多很多,就是没有说起她想听的。
南迦体验了一次什么叫做心灰意冷。
她心里些微的希望,也一点点地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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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祈把江如因带回家后,就给家里其他人都发了消息,让他们早点回来,他和妈妈有事情要说。
江如因迟疑地问:“要让姣姣知道吗?”
明祈颔首:“她该知道的。这没有什么,本来就该是这样。她应该平静地接受现实,如果不肯接受,那也没办法。”
江如因有很多的顾虑,相比之下,明祈想得简单很多,没有那么复杂,也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这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不要想太多,该说的就说。他们想太多了,明姣才会跟着想太多。
而且事实就是事实,明姣迟早得知道,没必要因为顾虑隐瞒着,到时候她不小心知道了,那才会多想。
明祈就想着,很平静地把这件事跟他们说了,大家一起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做,这样就好。
当务之急是南迦,明姣的事情可以往后延。等南迦回家,明姣走与不走再另外商议。
他们家不是养不起两个人,而且她们都已经成年了,在家的时间也不会很多,走与不走差别不大。
明祈脑子里很快有了整件事情的轮廓,现在就只等着一家人到齐。
在等待的过程中,明祈问母亲:“有她的联系方式吗?能不能约她做一次亲子鉴定?没有鉴定结果,还不能百分百确定就是她。”
江如因摇头:“我只见过她一次……”
上次是她们的第一次见面,她无措又紧张,怕她反感,想跟她多接触接触也不敢。
一见到南迦,她就觉得心疼,觉得亏欠,换位一想,她如果是南迦,所谓的家人找来,她应该会很怨恨的吧。恨他们为何抱错,恨他们为何来得让她吃了这么多苦,她太怕这种恨了。
江如因说:“回头,我们一起去找她,找个机会提一下这个好了。”
想了想,她又说:“其实基本已经确定了,就是她。”
明祈有些沉默地想着这事儿。
“她养父母不同意我们见她,也一点没有要把孩子换回来的意思。她所有的资料都是我和你爸爸亲自查的。”江如因咬牙,“可是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呢?她自己的孩子在我们家被我们疼着宠着,我们的孩子流落在外面吃苦受罪,我们又不是傻子,天底下的好事都叫他们给占全了!”
江如因说起来就很生气,直到现在,南家那边对他们的主动沟通一直是持排斥态度,坚决不配合,就好像,完全不在意是不是抱错了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有多爱南迦呢!
江如因帮别人娇养女儿这么多年,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以后,她心里那叫一个不平衡。毕竟她自己的女儿在别人家被这样苛待,吃了这么多的苦,和明姣的生活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心疼啊!
等明中宪和明栩回来,明祈把明姣叫下来,一家子一起在客厅里说事。
明姣不知为何要叫她,她疑惑地坐在妈妈身边。
江如因看了她一眼,穿着碎花吊带裙,长发披着,化着淡妆,整个人都是说不出的优雅和气质,明媚而又阳光,自信而又耀眼。这是他们精心养出来的女孩儿,她敢说,在申城名媛圈里,绝对是顶尖的。他们一直以她为傲,觉得她这样的性格很好,认为他们把她培养得很成功。
一想到南迦的难受和痛苦,难过和沉静,江如因整颗心就疼得都在颤。南迦和明姣是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南迦很内向,很安静,整个人的气质都是沉静的。明姣是在爱中成长的,南迦是在漠视中成长的。
南迦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在踽踽独行,除了画画,她没有别的爱好,甚至,她连画画都是艰难地维持。她从小乡村中走出来,静静地走着属于她自己的路。
属于明姣的词,和她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这是一个糙养大的孩子,被放养着走到今天的孩子。
她成绩很好,但在这个社会,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子。
她没有人重视她,也没有人培养她,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她也不重视任何人,对这个社会,她秉持着漠然退避的态度。
江如因心里太苦了,酸酸涩涩的,难受得快要喘不过气。
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会……这样呢?
明中宪不解明祈把他们叫回来是要做什么。
明祈把今天江如因和他说的事情一一道出。
明栩和父兄长得很像,但脸上更带着点不可一世的张扬,不服拘束的肆意。
听明祈说完,他提出疑问:“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见到人了?”
一年多了,他还以为没希望了。
可他说出口后就觉得不对劲了,怎么就他一个人好奇?左右看看,看着他们的神色,他大抵明白了——很好,合着就他还不知道呗?
明中宪是和江如因一起去找的人,他自然知道是谁,只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见着了面。
明姣则是猜出来的。从母亲这两天的魂不守舍中猜出来的。
明栩这样一问,他们都沉默了。
明姣绞着手指,有些无措,想了想,问道:“那,那现在呢?现在要做什么吗?”
她不知道哥哥为什么把她也一起叫来,还以为他们会避着她。
突然被叫来一起说这事,明姣很讶然,又不知原因。
明祈说:“南家那边完全瞒着她,她还不知道这件事,不知道自己原来不是家里亲生的孩子,更不知道我们的存在。”
南家父母,应该就是她的亲生父母了。明姣听哥哥说着,心里幻想了下他们的样子,但是没有什么结果,她没见过他们,对他们也想象不出来。
明栩问:“他们很疼她吗?为什么不让她知道?他们是不是舍不得她?”
知情的人更加沉默。
事实原应如此。
然而并不是。
甚至完全相反。
江如因叹口气,“那家人完全不管她的,她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好几年了,过年都没回去。至于为什么不让她知道,我们也不清楚了。”
可能是为了让亲生女儿继续在他们家里受宠享福吧,所以不愿意让南迦回来。
江如因咽下没说,但她心里多少是清楚的。
明栩挠挠头,不再出声,只静静围观着,看父母准备做什么。
他给看迷惑了,越问越晕。
明祈说:“我们去找她吧。跟她把这事说了,然后带她回来。”
南家那一家子,有跟没有一样,南迦活得像个孤儿。如果她愿意,明祈还是想带她回来的。
而且他相信,他爸妈比他还想。
江如因看向明中宪,等他拿主意。
她想的,但是她不知该怎么做。
明中宪想的比他们更多。他所顾虑的,还有顾家。南迦和顾识洲的关系摆在那里,他总得顾虑着些。
明家和顾家世代相交,这事儿一个没处理好,两家的关系就会破灭。他倒不是怕破灭,只是怕两家千丝万缕的诸多合作受到影响。那些合作,对明家的资金链起着决定性的影响,一旦出现问题,整个明家都会陷入危机。
听说,顾识洲要和倪初然结婚了,那南迦现在又是个什么身份地位?
明中宪这段日子并不好过,内心的纠结和挣扎,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不是一个人啊,明家这么大的家族,无数族人都指着他担着,肩上的责任重如泰山,不容半点闪失。
江如因拉了拉他,“我知道你有很多顾虑,但是我等不及了,我想认她。她在外面受了太多委屈了,我舍不得。”
明姣和明栩静静的,没敢吭声打扰。明姣低下头,沉默地绞着手。
她也很迷茫,不知现在该怎么做,也不知道爸妈是准备让她何去何从。她还能留在家里吗?她不想离开这里,更不愿意去那对素未谋面的所谓亲生父母身边。
明中宪深深叹了口气,终于是,握住江如因的手,“好,那我们去找她,把事情告诉她,看看她愿不愿意回家。”
明祈颔首:“这是最好的。要是可以做个鉴定,就更稳妥一点。”
明中宪道:“好了,这些事你们不用管了,都回去休息吧,我和你们妈妈会处理好的。”
不过时间不早了,有什么想做的都得挪到明天。
明姣见到了最后也没被叫到,她抿抿唇,也没敢主动提,回屋去了。
明栩跟在她后面,“姐,周末出海玩,去不去?”
明祈留下,和父亲有事情商量。
他早就进入明氏,接手了不少事情,如今也是父亲的左右手,能撑起一片天了。
他和明中宪商量着扩展海外市场的事情。如果顺利的话,他们是得准备去Y国的。
明氏对海外市场的扩展准备了足足有两年,如今形势越来越好,得见曙光,能不能抓住这次机会,对明氏来说非常重要。
只是现在很多事情发生得都太突然,走与不走,得好好商议。
江如因没管这对父子,她和阿姨一起上楼再看看给南迦准备的房间。
家里朝向好的、大的房间都在住,一时间也不好改,剩下的几个房间好是好,但都有缺点,半年前她从里面挑了个最好的出来。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女儿,但总得先备下。好在是备下了,现在找到迦迦了,迦迦要是愿意回来,直接就能住。
房间是有缺点,不过现在只要孩子愿意回来,这都不是问题,等回头他们换个房子就是。
江如因对这个很上心,既然时间晚了不能去找南迦,那她就把功夫用在准备迎接南迦回来的事情上。该加的东西再加点,方方面面都不能出差错。
明家这样的家境,即使不是主要的房间,房间也是极大的,装修什么的都是最好的,但江如因现在一看,还是觉得不够,她蹙了蹙眉,心想还是早点看房去吧,换套房子比较重要。
阿姨安慰她道:“太太,您也别太焦虑了,一切都会好的。”
江如因叹了口气。
希望吧。
这场风波,持续了一年多,要是已经到了平息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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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识洲在南迦宿舍楼下待了很久很久。
他不停给她发微信,可她都不理。
一直到凌晨,他才驱车离去。
不过棠园就在学校边,距离她倒也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