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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王婉清的身影走进视野盲区里,宋晚栀这才落回眸,轻声问江肆:“阿姨是F大教授,你却考了S大?”
“嗯,填志愿前抓了阄,S大三局两胜。”江肆随口逗她。宋晚栀抿了下唇。
江肆察觉什么,眸子一低,似笑非笑问:“你不信?”
“你在骗人。”
江肆挑眉:“你怎么知道?”
“就是…知道。”
因为也就是在她知道的那天,她第一次鼓起勇气和他说了第一句话,然后收到了他漫不经心写下的那句祝愿。
山高水远,S大再见。
她才跋山涉水来再见他这一面。
长廊尽头的视野豁然开朗。
以吧台为切割线,半圆形餐厅尽入眼帘。
走过去前,宋晚栀主动松开了江肆的手腕。
江肆垂眸望她。
虽然这人没开口,但宋晚栀不知道怎么就好像读懂他那个明明带笑却好像略微不爽的表情了,她犹豫了下,侧过唇轻声解释:“你是来相亲的,叔叔会生气。”
“哥哥妹妹搭搭手腕而已,他生什么气?”
“……”
宋晚栀知道江肆一贯放浪形骸,但还是习惯不了他朝着她的那些骚话。
于是她稍稍加快步伐,更想离他远点了。
偏偏江肆察觉,还不紧不慢跟上来:“你今天过来可是有角色任务的。”
宋晚栀自然知道他心思,有点为难地蹙眉。
江肆缓声补充:“你不用说也不用做,受着就行。”
“好。”宋晚栀松了口气,连忙应下了。
江肆一顿,轻笑落眼:“就你这个责任心,是不是不太适合放进学生会啊。”
宋晚栀被他逗得脸热,只好装没听见了。
江肆父母大概早在他们过来前就已经向孟家的一家三口介绍过宋晚栀过来的缘由,所以宋晚栀这边缓步走过去,那桌旁三个陌生的中年男女和年轻女孩也没见意外神色。
倒是其中那个染着栗色长发的女生,趁着抬杯喝水时瞄过来,似乎刻意地在宋晚栀微跛的脚踝上停留过。
那一眼或故意或无意地撞到宋晚栀视线里,讥诮并未掩饰。
宋晚栀眸子微黯,有些想侧身,却被江肆忽然轻扯了扯她左边手腕:“躲什么。”
“…嗯?”宋晚栀没反应过来。
“随他们看,”江肆低淡着声,“不是你自己说过么,你又没做错。为什么要躲?”
宋晚栀欲言又止。
江肆却在她腰后轻轻一托,同时侧过身微微俯近:“我妹妹比她漂亮多了,不需要躲。”
“——!”
要不是答应江肆会配合,那这一两秒间那点暧昧灼人的呼吸扑上耳垂和颈,她大概已经要忍不住把江肆推出去了。
还停在宋晚栀视线里的女生脸色一下子变了。
她攥紧杯子放了回去,扭回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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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长桌旁。
江肆先宋晚栀一步,拉开了离落地窗最远的空椅。不等椅子旁边的女生露出笑,他侧眸看向宋晚栀:“你坐这儿。”
长桌另一头,江崇停下交谈:“江肆,那是你的位置,让你妹妹坐在你左手边吧。”
“不了,”和对王婉清不同,江肆一句没提宋晚栀恐高,而是在压着宋晚栀坐下后,他径直坐去宋晚栀左手边,“我喜欢这个视角看风景。”
“……”
再左一位,王婉清无奈地刮过他一眼。
江肆靠着环椅背,回了个散漫又无谓的笑。
之后半场,无论江崇或者孟...
家夫妻怎么试图给江肆和那个女生之间抛入话题,江肆也一次都没配合过。多数敷衍,少数无视,倒是到宋晚栀这边——
江肆对自己的“妹妹”表现出了无微不至的“兄长关怀”。
中间孟家那位女士大概是实在没忍住,抿着笑“夸”了一句:“江肆和妹妹的感情真不错,应该是很会照顾人的那种男生吧。”
“不是,我特别渣,”江肆随口说着,把面前那一小盅没动过的汤拿到宋晚栀面前,然后他才懒洋洋撩起眼,“单纯妹控。”
“…咳,咳咳……”
宋晚栀成功被汤呛着了。
她低捂着下颌,竭力压轻地连咳几声才好不容平息,趁无人看到的角度她恼羞成怒地剜了江肆一眼。
江肆于是没抑住真实情绪,桃花眼低低一敛,无声笑了起来。
没来由的,这一笑比之前故作的捉弄更迫得宋晚栀脸红。
她有点坐不住,轻抵开椅子起身:“抱歉,我去下洗手间。”
啪。
江肆想都没想,眼还没抬就先抬手把宋晚栀垂在身侧的手腕攥住了。
桌上一寂,几束目光齐齐过来。
感觉到宋晚栀惊慌转下的眼神,江肆停了停,慢条斯理地松开手,起身:“我送她过去。”
长桌尽头,江崇终于有点忍无可忍了:“江肆,你注意分寸。”
“哦,什么分寸?”江肆插着兜冷淡回身,“我妹妹年纪还小,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种陌生场合有什么问题?万一被人拐跑了,你赔我一个?”
江崇筷子一搁,面色微沉。
不过在他开口前,孟家那个中年男子立刻和善笑着劝下僵局:“哎,老江,自家人吃顿饭,要那些见外的分寸干什么。江肆,你快领你妹妹过去吧。”
江肆眼神一缓,微微点头:“谢谢叔叔。”
他这一低声间态度散漫如旧,却又奇异地显出几分得体,让对方也愣了下。
不过对方没来得及多体会,江肆已经侧过身,陪宋晚栀往洗手间的方向过去了。
洗手间在整个旋转餐厅的另一边。
等停下,宋晚栀迟疑着开口:“江肆,我知道我不应该插手你的家事,但是……”
江肆靠在洗手间外的隔墙前,半晌没等到宋晚栀的后半句。
他撩回眼,轻声嗤笑:“但是什么?”
宋晚栀难得露出有点苦恼的神色:“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我总觉着你这样做的时候,你自己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江肆眼神微晃,笑却依旧漫不经心:“不舒服什么,承认自己是个妹控么。”
宋晚栀一噎,微恼抬眼:“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不知道,”江肆不紧不慢地说完,朝她走了过去,“我如果觉着不舒服,那也是因为来到这里,而不是因为我自己的言行。”
宋晚栀抿咬着唇,沉默。
江肆停到她面前,扶着她身旁的洗手台低了低身:“不过,你要想我后半场不这么做,也可以。”
“嗯?”宋晚栀有点惊喜。
江肆捉弄地笑起来:“‘江肆哥哥’,叫一声,我就放过你也放过他们。”
“——!”
宋晚栀发誓,今天是她认识江肆以来,她所见到的这个人最是“恶劣”的一面。
他简直把欺负和捉弄她当成了某种必修乐趣。
宋晚栀十分懊恼于自己在他面前好像总是压不过的弱势,她气闷地低着头咬着唇想对策。
大约是求胜心切,她脑海里还真的灵光一现。
“叫就叫。”女孩抬眼,认真又安静地说。
“?”
江肆意外了...
几秒,不禁笑起来:“行,叫吧。我听着。”
宋晚栀扛住了这人就站在面前的压力。
她停了几秒,乌黑眼瞳凝着那人,然后唇瓣一勾:“阿肆。”
江肆眼神并着笑意一滞。
在他眼皮子底下,垂着乌色长发的女孩仰着脸,第一次在面前这么近的距离,又明媚又漂亮地笑起来。
“是有点像女孩子,”她轻着她好听的温软音色,弯着眼睛仰头望他,“阿,肆。”
“——”
江肆心底的堤坝在那一瞬几乎崩塌,被洪水似的情绪冲撞得摇摇欲坠。
僵持数秒,江肆慢慢朝她俯下身,笑了。
“宋晚栀,”他第一次全名全姓地喊她,几乎贴上她耳垂,“你要是不想被我日哭,就别乱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