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珩意会,将姚总家的地址输入进去,随即给姚心语发了微信说:“你的问候我已经带到了,程先生很想见你,和你父亲。我们现在正在去你家路上。”
这话刚落,周珩的电话就响了。
是林明娇。
电话接起,就听林明娇说:“昨晚董事长很早就休息了。他前阵子精神不好,昨晚难得困得早,我怕打搅他,就将手机调了静音。你找他什么事?”
周珩“哦”了一声,平静道:“也没什么,老三差点没命,医院那边需要家属拿个主意,这件事我只能来问爸爸。”
林明娇安静了片刻,声音压低了:“那现在怎么样了?”
周珩笑道:“自然是过关了。不过这件事,我不会跟爸爸说,以免他担心。”
林明娇松了口气:“也好,既然过去了,那就翻篇了。”
周珩又是一笑,笑的林明娇有些尴尬。
两人没有多说,林明娇很快找了个借口挂断。
安静了几秒,周珩正在回味刚才她那难得一见的慌乱,这时就听程崎问:“老三是谁?”
周珩说:“许长寻的第三个儿子,最近才找回来的。他受了重伤,这会儿还在慈心医院。”
程崎又问:“多大了?”
周珩说:“具体不清楚,但应该二十多岁。”
隔了几秒,程崎笑了:“这事儿你没觉得奇怪?”
周珩说:“当然奇怪,失散这么多年,根本没有感情,许长寻也不像是顾念亲情的人,突然把人找回来,图什么?”
程崎接道:“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个老三,过去的身份有利用价值。另一种,就是许长寻在‘养蛊’。”
周珩一顿,顺着这条思路细想,倒的确有这种可能。
过去说“养蛊”,指的就是将毒虫放在一起,让它们自相残杀,最后活下来的那只就是最毒的。
而现在企业里的所谓“养蛊”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培养同类型的产品和人才,再将这些产品和人才放在有限的空间里,产品和人之间自然会产生竞争,相互吸收能量,最终优胜劣汰,提升综合实力。
思及此,周珩说:“许景枫的确是扶不起来了,尤其是这一年,他的劣势非常突出,好色、粗心大意。许长寻对此必然早就心里有数,知道他不是合格的继承人。至于许景烨么,能力是有的,手段也够毒辣,可他这一年太过专注于对付许景枫,沉迷内斗,公事上却只求稳妥,没有大的突破,目前也看不出来能否胜任继承人。”
程崎接道:“许景烨斗垮许景枫是迟早的事,只要许景枫完蛋,继承人就是许景烨的。可是斗一个许景枫也证明不了他的能力,许长寻多疑善变,肯定不放心。”
所以,这才选择加入一股竞争力?
周珩没有接话,脑海中盘桓着她所熟悉的商界人士的故事,类似这样在家族内斗中挣扎出一片天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只有在人精中拔头筹,将来才可以与市场竞争。
毕竟市面上的那些大佬也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一个个都是“毒王”。
然而话说回来,周珩记得康雨馨说过,许景昕眼下并不认许家,接下来要说服他认祖归宗才是最难的事。
那么问题来了,面对富可敌国的许家,许景昕为何排斥?
思及此,周珩说:“‘养蛊’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可能还真和他的身份有关。你不是人脉很广么,去查查他。”
这后半句听上去轻描淡写,却听得程崎当即“啧”了一声:“又想利用我。”
周珩轻笑:“这怎么是利用,你难道不好奇?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或许老三对你也有用呢。”
程崎没有拒绝,只问:“你怎么不去问周楠申?”
周珩说:“我就是现在问了,他也不会告诉我。许长寻是在养蛊,而他是在钓鱼。”
程崎投来一眼:“怎么讲?”
周珩说:“他拿我当池塘里的鱼,每次扔鱼饵只扔一点点,既饿不死我,也撑不着我。这样一来,只要他投饵,我就会凑过去,恨不得一次吃个饱。可他每次都要留一手,就拿一根线牵着我。”
听到这,程崎笑了:“我说你怎么这么配合,我一问老三是谁,你就和盘托出,原来是等着我去挖后面的事。”
“我只是建议,你要是不感兴趣,我又能拿你怎么样呢?”周珩同样笑着回,语气软了半截。
程崎斜睨了一眼,哼到:“你这招对我不管用,别演了。”
这话一落,周珩立刻变脸,转过视线不再理他。
……
眼瞅着目的地就要到了,周珩的手机却又一次响起,还是一个陌生号码。
周珩起初还以为是广告推销,直接将电话按掉。
但不过几秒,电话又打来了。
那边,程崎正念叨着:“你可真够忙的。”
这边,周珩将电话接起来,就听到一个带点口音的女人声音,上来便说:“周……周小姐……这里出,出人命了!”
女人声音又慌又乱,还很虚。
周珩反应了两秒,终于将这声音和人对上号,应该就是负责照顾米红的保姆阿姨王姐。
想到这,周珩脑子嗡的一下。
随即就听王姐说:“米,米小姐,她睁着眼,躺在地上,好像是……死,死……死了……”
周珩连忙追问:“你确定?”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也不敢去碰她……”
周珩闭了下眼,也来不及捋清楚情况,只一句:“我马上来。”
随即切断电话,对程崎说:“停车。”
周珩的声音虽然冷静,却是被她强行压出来的,那尾音的颤抖骗不了人。
程崎将车停靠在路边,转头问:“出什么事了?”
周珩深吸一口气,一边刷着手机准备叫车,一边说:“许景枫的一个情人出事了,保姆说人死了,我不敢肯定,我现在就得过去。你自己去姚家吧。”
谁知这话刚落,程崎就将周珩的手机拿开,随即对上她惊讶的目光,说:“行了,我和你一起去,路上你把你知道的情况详细说一遍。”
“那姚家呢?”周珩也没犹豫,边问边将地址输入到导航里。
就听程崎应道:“废话,当然是放鸽子了。”
随即油门一踩,车子很快冲向大路。
第25章 23
Chapter 23
当周珩和程崎赶到米红的别墅外, 只见大门敞开着,保姆王姐就手足无措的待在台阶上。
见到两人,王姐立刻扑上来, 她的脸色还是白的,说话语无伦次:“米……米小姐她……”
周珩拍着王姐的肩膀安抚她,很快说道:“别慌, 我们先进去看看。”
周珩话落,就抬脚迈进屋里, 同时深吸一口气。
果然,就像王姐说的一样, 米红的尸体就躺在客厅的地上。
周围是一片狼藉,有明显的挣扎痕迹, 包括沙发罩被拽下来半截, 还有卷到一边的小地毯。
桌上碰倒了水杯,水流出来撒了半桌, 而另外一半桌子上散落着一些白色粉末, 有一部分被这边的水冲散了。
至于米红, 她躺的位置刚好是沙发和茶几中间的地上, 拖鞋被远远的踢开,身上的衣服也沾了白色粉末和水渍,她肢体扭曲, 披散着头发, 发梢蒙住了半张脸,却依然可以看到她的眼睛是睁开的。
而米红的唇角,还残留着白色痕迹。
这种种迹象都显示出, 米红在死前曾经经历过痛苦且剧烈的挣扎。
就在周珩驻足观察的同时, 程崎也跟王姐要了一双新的工作鞋套, 套好后踩进屋里,只靠近了沙发区几步,就在外围蹲下。
随即他拿出手机的相机模式,将屏幕放大,就利用手机镜头当放大镜,隔着几米远逐一扫过米红的尸体和周围环境,看得再仔细不过。
周珩没有理会程崎的动作,她就站在另一边,以远观的方式环顾整个屋子。
一开始她的脑子还是混乱的,如今已经渐渐冷静下来,不由得开始回忆昨晚和米红接触的细节。
然后,她看到藏在沙发角落里的手表和碎钻首饰的盒子,有一半盖在沙发罩下面,而另一边却露出上面的半截LOGO。
周珩吸了口气,有那么一瞬间曾浮现出要将它们拿回来的念头,毕竟这些是她和米红的私下交易,表上还有编号,购买者是她的名字,这一定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可再一转眼,周珩已经放弃了此念头,拿出手机的同时,问对面的程崎:“我准备报警。”
闻言,程崎抬了下眼,起身说:“报吧。”
……
就在警方赶到之前,周珩和程崎离开了屋子,就和王姐一起留在外面。
周珩也没闲着,她很快打了几通电话,分别是给许景烨、林明娇和周家,将情况简单的描述了一遍,让大家心里都有个数。
米红这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就是米红的个人行为,或许是她吸毒过量,自作自受,可往大了说,却有可能将许家和周家都牵扯进去。
毕竟出事的地方是宛新苑,媒体都知道这里面住的是什么人,附近时常有镜头埋伏,一旦让这些人知道死的是米红,还是吸毒而死,那就一定会联想到许景枫。
等周珩打完一圈电话,警车也到了。
北区分局出动了不少人,除了刑警和民警,还有技术人员,在了解清楚初步情况之后,就将现场围了起来。
刑警和技术员就在现场勘查,而民警则开始走访附近各家,包括跟物业调取监控。
屋里,技术人员正在进行完初步采证和拍照记录。
周珩就站在院子里,接受一名刑警的询问。
周珩没有丝毫隐瞒,将自己昨晚曾经来过的事也一并告知。
她心里很清楚,这里的监控拍到了她,而她留下的手表和首饰也是铁证,她若是装傻装失忆,故意不说,都会令警方将调查方向放在她身上。
而她并不想惹这种麻烦。
而此时,宛新苑的清静早已被这番动静所打破,不少邻居走出来,站在院子外张望和小声议论,还有人拿着手机拍照。
周珩下意识转了个身,躲开镜头。
这一转身,也正好令周珩看到屋里的景象。
四个技术员正在客厅取证,还有两个技术员以及刑警从楼上走下来,他们似乎发现了一些东西,手里的证物袋已经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