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步便是扎绳捆住固定了,不比楚觅的熟练,江恒和司妧这边,由江恒负责将包好的粽子压好,然后司妧双手穿插过他握着粽叶的手,绕多几圈后,他刚准备开口,就见她动作娴熟地在粽子身上系一个蝴蝶结样式的活扣。
江恒瞧着她系蝴蝶结的手法,越看越觉得眼熟。
忽而记起她刚上学那会儿,正是元气又好动的年纪,几乎每一次聚会他见到她时,她脚上的鞋子的鞋带都是散着的。
可小丫头总是丝毫不觉,还喜欢人来疯般不知疲倦地跑过来跑过去。
那个时候大人们常常忙于社交娱乐,并不会时时刻刻关注着她,只有他的视线,几乎是习惯性地去盯着她的动作,生怕她没发现自己鞋带散开,跑的太凶一个不小心自己将自己给绊倒。
总是在她跟别的叔叔阿姨家年纪相仿的小孩玩得最尽兴的时候,他将人给拉了过来,蹲下来耐心帮她将散掉的鞋带重新系紧。
可没良心的小丫头还常常不高兴,觉着自己耽误她跟小伙伴继续游戏了。
后来有次,趁着她乖巧坐在一旁喝冰水的功夫,他耐着性子问她自己知不知道鞋带散开了,走路容易绊倒自己。
出乎他的意料,小姑娘点了点头,“当然知道啊,我又不是个傻子。”
江恒被她的话惹笑,又问她,“那为什么不自己把鞋带系上。”
当时她是怎么说来着?
小姑娘松开手里的冰水,抬起头看着自己,理所当然地道:“可是我不会系鞋带啊。”
“那也不学?”
司妧摇了摇头,笑得天真烂漫,“不是有江恒哥哥你帮我系上了吗?”
被她这理直气壮的模样打败,江恒手按着太阳穴,无奈地摇头笑了笑,小朋友天真无邪的话叫他如何反驳。
他担心的目光追随了上天入地欢脱的小姑娘许多年,遗憾的是,岁月流转,年岁渐长,他与司妧的距离却也越发变远。
直到他离开南平时,也没有机会教会她自己系鞋带。
后来再见,她已鲜少再穿运动鞋,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欢脱地跑来跑去以至于鞋带常常松散的疯丫头,也不知她是否学会了系鞋带。
这会儿看着她低头,熟练地将自己手里的粽子系上个漂亮的蝴蝶结扣,手法却恰如他当年垂首的无数次。
“什么时候学会的?”他舔了舔唇,沉浸在回忆里许久,乍一开口,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干涩。
“什么?”司妧手上动作顿住,抬头看他,“学什么?”
江恒手落在她扣好的蝴蝶结上,“我记得你小时候可不愿意学的。”
“嗯?”司妧愣了愣,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不愿意学时,她对江恒并无少女怀春的想法,只当他是单纯的大哥哥,也对他的照顾习以为常。
情窦初开时,她才发现自己身上多多少少都留下来他的许多痕迹。
她明明从未刻意学过,然而当有一天鞋带散开时,她蹲下不由自主地打了个蝴蝶结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她看着江恒扣了无数次的结果。
她还有许许多多的小癖好。
拆三明治的包装袋时,总是不喜欢顺着商家提供的线,而是总喜欢固执地另辟蹊径从底部拆开。
看一本新书时,总是会先看附录页,听音乐时,总是喜欢带单边一只耳朵……
所有的所有,全都是年少时因为江恒潜移默化的结果。
他照顾自己的那些年里,也不可避免地在自己身上留下了他的痕迹。
“也没学。”她利落地再次打了个蝴蝶结,“就是小时候每次看着你帮我系鞋带,不想学可看着看着也学会了,简直奇了怪了,就跟植入基因程序一样,闭上眼我脑子里就自觉复现你手的动作了。”
听她这形容词,江恒一阵闷笑,倒像是自己给她洗脑了般。
“难道重点不是我当年帮你系过许多次吗?”他手上稍加了些力道,捏了捏某个小没良心的耳垂,“当时你还怎么说来着?不是有江恒哥哥帮我系吗?”
司妧佯怒瞪了他眼,音调都跟着抬高了,“可你后来就不帮我了啊,始乱终弃的坏男人!”
“始乱终弃??”对面本还嬉闹着的莫星宇和楚觅两人听到了这句,惊讶到异口同声开口。
“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难道哥你许多年前就不做人了??”莫星宇眼睛瞪大跟铜铃似的。
江恒睨了他眼,慢条斯理地一字一顿,“我、有、证。”
“……”
第56章 一日情趣
晚上四人一起玩起了纸牌游戏, 说起来这还是司妧的主意。
难得莫星宇和楚觅两个人在,家里正好四个人, 她正巧想起很久之前, 她曾跟佳佳学过的四个人可以一起玩的纸牌游戏。
在佳佳他们老家,有一种叫做掼蛋的纸牌玩法,极受欢迎。规则是两两为一家, 按照进级顺序, 每一轮有一个数字的牌面最大,最先开始是数字2最大,赢家才有资格向上叠加数字,率先打到A的一家获胜。
司妧兴高采烈地去房间拿了两幅纸牌, 这还是有一年佳佳送她的生日礼物,牌面主题都是海绵宝宝的定制款。
拿上纸牌出来,几人围着方桌坐下,司妧一边低头拆纸牌包装盒, 一边随口问他们会不会。
莫星宇和楚觅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表示都是老玩家了。尤其是莫星宇,这些年的狐朋狗友聚会, 就没落下这项活动。
凑近了才看清楚司妧拿出来的纸牌背面的样式,莫星宇啧了啧嘴,感慨道:“不是, 你这纸牌还是有主题的吗?”
他人朝前倾了倾,抽了张纸牌看了看, “这啥?海绵宝宝?”
司妧挑了下眉, 将他拿走的那张牌抽回来, 混入自己已经打散洗乱的纸牌里, “对呀, 佳佳好早之前送我的,一直找不到机会玩,正好今天你们在,才终于能拿出来。”
说完想到楚觅可能不认识佳佳,又对她解释道:“佳佳就是我的助理,从我出道就一直陪着的,认识好多年了。”
楚觅嗯了声,“所以妧妧你很喜欢海绵宝宝吗?”
“对呀。”司妧歪了下头,朝她眨了眨眼睛,“炒鸡可爱哇!”
洗好了牌,还没开始时,她突然想起来江恒好像一直没说话,不确定地又问一旁没说话、似乎兴致不是很高的江恒,“那……玩不玩?”
江恒轻微地点了下头,而后故作镇定地喝了口水,“先定一下规则?”
莫星宇总是在惹他哥不痛快的路上一路向北,头铁到底,一听他这话的意思,就猜到他是绝对新手。
想想也是情理之中,按他哥的性子,除了对航天器,还没见他别的什么提起过兴致。
哦不对,现在还要加上限定词,司妧相关除外。
“哥,你该不会是不会玩吧?”他嘚瑟着翘着二郎腿,笑着问。
“嗯,没玩过。”但是不想扫了司妧的兴致。
江恒轻飘飘看了他一眼,语调不高不低,“告诉我规则就行。”
从小打到,一贯是江恒做什么一向都赢面大,莫星宇都被虐习惯了,甚至原本还想抱大腿,都已经做好准备和他组队。这会儿终于有种扳回一城的成就感,欠兮兮地补了一句,“哎呀,那还是算了,我可不跟你一家。”
不等江恒说话,司妧就率先怼了他一句,“你居然还想和我抢我老公?你清醒一点,门都没有!”
莫星宇沉浸在自己幻想的胜利喜悦里,摇头晃脑着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妧妧,这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我哥他连规则都不懂,这回可得血扑。”
“我说了就懂了呀,照样虐你!”
……
江恒也没说话,罕见地心平气和听莫星宇嘚瑟,静默地看着两人斗嘴,可耻地从中感受了受老婆保护的感觉。
“诶?话说光玩牌没什么意思,我们加些刺激的彩头怎么样?”莫星宇摸了摸下巴,看向江恒,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哥,你新买那辆车,我还蛮喜欢的。”
“想要?”江恒挑眉看他眼,很好说话的模样,“可以。”
“那我们赢了呢?”司妧问。
“礼尚往来呗。”莫星宇从兜里摸出把宾利的钥匙扣,“刚提没几天,我压这个。”
赌注定下,四人按照对家的方位坐下来,司妧同江恒面对面坐着。
开始前,她仔仔细细同江恒解释了规则,讲完最后还不放心地安慰他,“没事的,随便出。”
难得有必胜的决心,莫星宇自认这波也算是下了血本,他拿起手边的水,大口灌了灌,添油加醋般道:“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他哥的车,他要定了。
艹蛋的人生这么多年了,终于让他等到一次能够碾压江恒的机会,还没开始,莫星宇的小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了。
也的确如他所预想的那般,第一把一上来,莫星宇甚至连运气都爆棚,摸到的牌都很顺,一张单牌都没有,出牌也不拉垮,顺利地第一个出完所有牌,拿下头家。
不同他这边开门红,江恒那边确实不顺,半天一张牌都没跟出来,桌面上已然散了一圈牌后,江恒的手里还握着大把。
预料之中,他与楚觅连升三级,结束的时候,江恒也才出了两三次牌。
莫星宇信心更甚,乐呵呵地朝前倾了倾身子,将散落一桌的纸牌收回来重洗牌,洗牌的同时还不忘揶揄司妧,“我是不是刚刚和你说了,这回输的心服口服吧?”
江恒脸上仍旧挂着浅浅的笑,就看着莫星宇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沉默不言。
司妧不理莫星宇,还担心一向顺风顺水的江恒自尊心受伤,她上半身趴在桌面上,隔着桌子拉过江恒的手摇了摇,“没事的哥哥,我们下把加油。”
“嗯。”江恒勾唇轻轻应了声,拇指摩挲着司妧的手背,慢条斯理的眼神瞥了眼一旁的莫星宇,意味深长。
莫星宇有些迟钝,硬是没反应过来他这一眼是啥意思。
很快第二把开局。
江恒似乎运气好,抓了手好牌,不再像上一把那般,几次轮到他出牌时都选择过牌,这一把,他似乎每次都恰到好处地跟了牌。
莫星宇期间抬眸看了他好几回,直觉哪里有些不对劲,直到江恒第一个出完所有的牌时,他才讪讪地道:“哥,你这把手气不错啊?”
“什么叫手气不错,我老公这叫找回手感了好嘛!”依旧是江恒还没有开口,司妧就冲在前面维护起来了。
一次的赢家,没有让莫星宇有危机意识,毕竟谁还没有个运气好的时候。
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江恒的运气似乎并不是只有一把的持续力,接连三次,他都是头家。
这就有些有违常理了,哪有人新手保护的运气能维持成这样的。
更甚至,越到后面,江恒越发嚣张了起来,他不光出自己的牌,甚至还开始指导起司妧出牌来了。
靠他看着已出牌面就可以猜到司妧手里的牌面,这已经不是莫星宇所理解的新手保护的范围内了,这是开外挂的水平了。
一局结束,莫星宇垮着脸,一脸不可置信,“哥,你扮猪吃老虎,你还假装没玩过!”
江恒扬了扬唇角,语气不置口否,“我是说没玩过,但并没说水平烂。”
一直状况外,原本以为是自己带着新手老公过河,实际上却是被迫被他带飞的司妧,这会儿啥骚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是知道有些资深玩家,会有记牌的习惯的,但是像江恒这样,第一次玩就能够这么融会贯通的使用技巧,甚至不光顾着自己的牌面,还得兼顾她手里的牌,这也太夸张了吧。
如何也不能用简单的运气好、新手保护这种话来可以解释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