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双桃花眼,尾部略上挑。
按道理来讲,桃花眼瞧着该是潋滟多情的,为偏偏他的看着格外无情寒清。
冷漠得很。
宋觅可怜兮兮地追问:“行吗?”
刚说完还应景地咳嗽了起来,看着别提有多凄惨。
谈西泽等她咳完。
他神色不动半分,薄唇轻启,慢条斯理道:“我的车不载艾滋病。”
“……”
“?”
宋觅当场怔住。
那不是为帮你赶走痴情前未婚妻想的招数吗?
没等她解释,劳斯莱斯就展现出对得起它价格的起步性能,飞快地自眼前驶离,留下两个模糊在雨里的红红车尾灯影子给宋觅。
我&%*#@%&;#*&……tm的。
天呐!!!
宋觅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当场厥过去,有钱人就这么没有人情味吗?
丢她一个弱女子在大雨里。
雨实在太大,宋觅没有精力留在原地骂他,转身加快脚步朝自己的小电瓶走去。
只能再试试能不能点火。
在经过那辆限量款宾利时,宋觅真想一脚狠狠踹上去泄愤,但一想到天价的豪车维修费,她就打消了这个不理智的想法。
她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把宾利停在这里改坐另外一辆劳斯莱斯离开?
一个令人生气的猜测在心中逐渐成形。
——艾滋病。
——我的车不载艾滋病。
因为她坐在宾利上哭过,所以直接换一辆车坐着离开?
宋觅只想说,离谱。
离离原上谱。
-
劳斯莱斯车内。
谈西泽抬手扯松领结,姿态懒散地靠着,叠着长腿阖目休息。
车厢里静悄悄的。
速度并不低,在无人街道大概在七十迈左右,周朗专注地目视前方,看见前方路边一道熟悉的人影。
“谈总,那是舒小姐。”
舒可姿被一个神经病气下车后,憋着一肚子火气,朝前边走边等自家司机,可还没等到司机,就开始下瓢泼大雨。
天气过于恶劣,路上几乎看不到一辆车。
正当舒可姿准备再打电话催司机的时候,远处传出一道明亮车灯破开雨幕而来,她认得那辆车,那是谈西泽的常用车。
舒可姿赶紧踩着高跟鞋,有些踉跄地朝前,一脚踏进路边水流里。
兴奋地抬手招着。
周朗脚下微松油门,降低车速:“谈总,要停车吗?”
通过后视镜,周朗看见谈西泽阖着的双眼缓缓睁开,冷意丛生,语含警告:“开你的车。”
周朗登时噤声,轻踩油门提速。
劳斯莱斯飞快地从眼前驶过,没一丝减速。
舒可姿傻眼了。
两秒后,舒可姿看着雨幕中远去的劳斯莱斯,气得跺脚:“——显周!”
谈西泽没听到这一声,就算听到,他也不会回头看一眼。
又是一阵震耳的雷鸣。
轰隆。
手机铃声响起。
谈西泽拿出来一看,舒可姿打来的,他没接,随手把手机扔到一旁,由它继续响。
它就真的一直响。
也不知道响到第几分钟的时候,谈西泽垂眼,低低说了两个字。
“掉头。”
周朗怔住,“掉头?”
“嗯。”
方向盘往左打到底,周朗利落掉头,黑色的劳斯莱斯披着闪电和暗雨,原路返回。
暴雨里,宋觅狼狈地推着沉重的电瓶车在路边,埋着头脸朝下一步一步缓慢向前移动。她身材瘦小,力气也不算大,推得特别吃力费劲。
她算下时间,按照她这样的速度,大概两个小时可以到家。
坚持就是胜利。
身体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她剧烈地咳嗽着,咳得想吐的时候,真觉得自己像个老肺痨。
雨还在下,黑色的劳斯莱斯减速缓缓停在宋觅旁边。
她并未在第一时间留意到。
后知后觉地,宋觅注意到有什么黑色东西在旁边。
她抬起苍白的小脸,转头看去。
黑色劳斯莱斯车窗缓缓降下,宋觅当场怔住,在这个雷雨夜,同样的车窗因为她第二次降下。
谈西泽清绝脸庞出现在视线里。
“上车。”
漓漓雨声自耳畔划过,他清冷的嗓音参在其中尤为明显。
让她一时忘记做出反应。
几秒后,谈西泽慢慢转过头来,平静注视着她的脸:“上不上车?”
宋觅意识回笼,忙说:“上!”
谈西泽转回头,不再看她。
宋觅把电瓶车的脚架蹬出来,费劲停好后,拉开车门,小心翼翼地看一眼坐在里面的谈西泽,才抬脚上车。
一整个水淋淋的坐到劳斯莱斯里。
嚯,好暖和。
宋觅想。
车内暖气开得充沛,整个厢里都暖烘烘的,搭配上澄黄的照明灯,俨然和车外的电闪雷鸣是两个世界。
不敢离谈西泽太近招他不悦,宋觅把包放在腿上,抱着双臂座位缩在角落里。
在她不经意的时候,他漫不经心的目光落过来。
她拘谨得连椅背都没靠,浑身的雨,还在瑟瑟发抖,一张本就招人怜的脸有可见的苍白,叫人很难不分些动容给她。
“谢谢你啊,显先生。”
宋觅没发现他在无声打量自己,只以为自己刚好和他对上视线,“不好意思,我一身的水,把你的车弄脏了。”
谈西泽淡淡嗯一声,有些冷淡。
然后收回了视线。
宋觅目光一转,落在谈西泽那侧的车玻璃上,玻璃上清晰映出他的脸孔,一张皮骨俱佳的脸孔,全方位没有死角的好看。
本以为还是个无情的资本家。
没想到他会掉头回来载她,看来也没有那么坏嘛。
谈西泽眸光一动,在车窗上和她对上视线。
四目相对,他的目光很沉。
有种偷窥被抓现行的感觉,宋觅心虚地别开目光。
谈西泽却没有,依旧借着玻璃盯着她。
“在哪下车?”
“如果可以的话,能送我回家吗?”宋觅说,“大概半小时能到。”
谈西泽:“地址。”
宋觅报了个地址,前方开车的周朗立马会意地接话道:“好的哈。”
和谈西泽同坐在后座,宋觅安静如鸡,看都不敢看他一眼,觉得整个人都被什么东西紧紧束缚着。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气场吧。
鼻息间萦绕着淡淡的酒香味。
是他身上的。
也不知道喝的什么酒,这味道闻着有点甜甜的。
喉咙痒得不行,宋觅把脸转到一边,捂着嘴压着声音低低咳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