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五点的时候,明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静静的看着时针一格一格的走过,今天是她的生日,她拒绝了所有人的邀约,却在这里独坐了一天。
五点整的时候,傅景淮给她打来了电话,说他路上堵车了,可能会晚点回来。
他说了对不起,也说了自己会尽快赶回来。
明枝没有责怪他,只说了一句“知道了。”
挂了电话,明枝从沙发上站起来,她面无表情的环顾四周,她已经等了他一天,不想再等了。
她开着车,一路往山上跑,这个山头是金陵最高的山,却不是景点,因为山路九曲十弯,被赛车俱乐部包了下来作为他们练习的赛道。
明枝降下车窗,晚风吹过她的脸颊,吹散了她的发。她不断踩下油门,这样的速度和刺激让她觉得很过瘾。大概她天生骨子里就有这种疯狂的属性,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她眼角的涩意逼回去。
她不爱哭,自从爸爸妈妈去世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哭过。因为再没有人能够让她可以足够任性的做自己,做那个曾经恣意张狂的明家大小姐。
她有了软肋。
从前是爷爷和哥哥,现在又多了一个傅景淮。她一直以为,她和傅景淮是两情相悦的,她以为他是喜欢自己的。不然日本那晚,他明明有机会离开却选择留了下来。
原来到头来不过是各取所需?
那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又算什么?他的温柔以待,两人曾经的抵死缠绵,因为自己的一句想他,连夜开车去S市找她,他还向自己求婚了……
原来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吗?那他做的这些是什么,他的责任和义务吗?
既然不爱她,为什么要和她结婚?
明枝紧紧捏住方向盘,骨节泛起了白。车子的速度越来越快,盘山公路也越来越陡。明枝失了一下神,车子便不受控制的往悬崖边上冲去。
明枝瞬间反应过来,她猛踩下刹车,调转方向盘,车身朝右边猛的晃动一下停了下来,右前车轮悬在了空中。
明枝惊魂甫定,脸色有些苍白。她紧紧咬着唇,垂下头来,额头抵在方向盘上。她闭着眼,自嘲般的笑起来。
是了,傅景淮不爱她。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他温柔,可是这份温柔并不是她独有。他甚至从未说过喜欢她,就连求婚时他也只是说,会永远陪在她身边。
很多很多的细节,只是她一直不曾往这方面想过。她以为,他只是不习惯表达。她现在终于知道,她一直以来心底的那丝不真实感是为什么了。她竟然天真的以为,他们在相爱,多讽刺啊。
明枝抬起头,有些无力的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的月色。她眼角泛着红,一滴泪从眼角坠落。
她不甘心。
傅景淮赶到家时,没有看到明枝。他微微喘着息,在家里找了一圈,确认明枝是真的不在家。
他给明枝打电话也没有人接。
她会去哪?
傅景淮知道明枝肯定是生气了,他想去找她,可是他发现,除了给她打电话,他连她会去哪里都不知道。
他只有不停的给她打电话。好在,在他打第十一个电话时,明枝接了。
“枝枝。”
“有事吗?”她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冷感明晰。
傅景淮心中有一丝不安,但他只能按捺住,轻声问:“枝枝,我回来了,你在哪?”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一声轻笑,“山崖,你要来吗?”
山崖?
傅景淮心中的不安放大,“好,我过来。”
傅景淮按照明枝给的地址找过去,越往山上开他的不安就越大,直到他看到明枝的车停在了路边,一个车轮还悬在空中。看到车子的那一瞬,傅景淮的心几乎悬在了尖刃上,他不由得捏紧了方向盘,一瞬间想到了许多结果。
他匆忙停好车,连车门都没来得及关,径直朝明枝的车走去。走到驾驶座门口,傅景淮紧抿着唇打开了车门。
明枝并不在里面。
他起先是松了一口气,但当他看到明枝坐在路边,两条腿垂在半空中的时候,他的心不由自主的又提了起来。
女人穿着艳丽的红裙,削肩的设计露出圆润的肩头,她纤细的双臂往后撑着地,头微微仰着,流畅完美的线条从下颌一直延伸到脖颈处。她红唇微张,含着烟嘴,乌发被她随意的盘在脑后,碎发随风飘扬,有种凌乱的美。
似乎察觉到身后有人,明枝歪了下脑袋,看到他,女人薄唇微微上挑,露出慵懒的笑意。山上没有路灯,只有清冷的月光洒满四周。
这里没有树木遮挡,明枝沐浴在月光下,她肤白如雪,高贵冷艳,美得令人有些慌神。
明枝只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去看山下的万家灯火。她腰身纤细,背薄如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映出淡淡的剪影,遮住了眼中的神采,却又显得脆弱易碎。
傅景淮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脑海里涌出许多复杂又高涨的情绪,他蹙起眉,抿唇道:“明枝。”
他沉了沉声,“过来。”
明枝却放肆的笑出声来,只是这笑意却不达眼底,看着他漫不经心的道:“怎么,怕我跳下去吗?”
她伸手拿掉烟嘴,轻轻吐出一圈白色的烟。
“放心,我还不至于想不开。”明枝将烟捻灭,拍了拍她身侧的空位,“过来坐。”
傅景淮没有动,明枝伸手指着山下的星灯点火,轻声道:“本来今天是想和你一起来这看夕阳的,今晚的夕阳很美。很可惜,你没看到。”
傅景淮动了动唇,他看到明枝身侧放着一块小蛋糕,边上还有两瓶啤酒,蛋糕上插着的蜡烛早已燃烧熄灭。
她一个人不知道在这坐了多久。这是他们在一起之后她过的第一个生日,他理应陪在她身边的。可他不仅没有,还失约了。
傅景淮缓缓走到明枝的身侧坐下,看着她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明枝转过头来与他对视。
“我失约了。”
明枝朝他靠过去,肩膀轻轻抵着他,她微微扬起头凑到他耳边,声音轻柔的问:“那我该生气吗?”
“嗯。”
明枝双眸微眯打量着他,男人端坐着,肌肉有些紧绷,呼吸也有些不规则,虽然这样的变化细微的不容易察觉,但明枝还是感觉到了。她看了眼脚底下,眨了下眼,恍然道:“你是不是怕高?”
傅景淮抿了下唇,女人容颜艳丽,明明是双瞳剪水,可这双眸子却清明的仿佛能看透人心。
他下意识的偏过头去,不想或者说不敢与她对视。可他却失败了,女人纤嫩的指尖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转过脸来,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他的唇角,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缓缓移到他耳边,红唇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耳垂。
傅景淮呼吸一窒,耳根肉眼可见的变得滚烫灼热。
“现在还怕吗?”明枝贴着他的耳畔问。
男人喉结上下滚动着,昭显着他内心的答案。
明枝有些得逞的笑,下巴轻轻搭在他的肩头,吐气如兰:“我的生日礼物呢?”
傅景淮下意识的伸向口袋,却摸到了一个小方盒,他微微一怔,那是孟青送的手帕,而他准备的礼物还在车上没有带过来。
明枝察觉到他的异样,双眸微眯,手伸进他的口袋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傅景淮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明枝见他这样就心知有异,她翻转了一下手中有些眼熟的盒子,顺势打开。
是一方手帕。
她从来不用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但她知道有一人用。
孟青。
他今天去见了孟青,而且还骗了她。明枝脸上的情绪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傅景淮的心又提了起来,他动了动唇想要解释。只见明枝将手帕拿了起来,捏着其中一角,手帕随风飘荡着。
“诶呀。”明枝惊呼一声,手上一个没抓稳,手帕被风吹跑,摇摇坠坠的落进了树丛里。偏偏明枝还有些无辜的抬起头看向傅景淮,“怎么办,不小心掉了。”
傅景淮知道她是故意的。
掉了就掉了,本来也不是他准备的礼物。
“没关系。”他道。
“没关系?”明枝扬眉道:“我的生日礼物没有了,你是不是要再赔偿我一个。”
“你想要什么?”傅景淮看着她,女人逐渐朝他靠近,柔若无骨的攀在他身上,指尖在他胸口游走,而后落在他的心口处,五个指腹微微用力,做出一个“抓”的动作。
“想要你的心,给吗?”她的语气幽幽,双眸漆黑明亮,里头藏着他看不懂的复杂浓烈的情感,让他心头不由一惊。
明枝并不需要他的回答,她松了手,手指缓缓下移落入他的掌心中,“我有点冷。”
傅景淮握紧了她的手,她指尖冰凉,又穿的这样少。因为走得急,他没有带外套,只能伸手将她揽入怀里。
明枝感受到男人滚烫的肌肤,整个人陷入他的怀里,靠在他的肩头,轻声道:“去车里吧。”
傅景淮将她抱上了车。他正准备开车回去,明枝却先他一步将车钥匙拔了下来。
傅景淮朝她看过来,明枝却将钥匙往后面一丢,整个人跨过去,坐在了男人身上,她的身后抵着方向盘,居高临下的看着驾驶座的男人。
“枝枝。”意识到可能要发生什么,傅景淮喉间一紧,声音也失了温润。
“嗯?”明枝脸上俱是漫不经心的笑意,清冷的月光与她白皙的肌肤交相辉映,像极了蛊惑人心的女妖精。
“我来取我的礼物。”女妖精指尖勾着他的领带,一寸一寸往下拽,“今天我最大,你都要听我的。”
傅景淮呼吸乱了,伸手掐住女人的腰身,不让她乱动。他忍着冲动,压低声音道:“这里不行。”
明枝却歪了歪脑袋,“为什么不行?”
她撑着他的肩移动身子,男人低低闷哼一声,明枝得逞似的笑起来,男人的领带也被她扯了下来,她弯下腰来,勾着他的脖子,红唇若有似无的触碰他的脖子。
“我今天将这座山头包了下来,不会有人过来。”
“要不要试试?”明枝偏过头去吻上了他的唇,她能感觉到男人滚烫的温度,强烈的心跳和那沉重的呼吸声。
傅景淮搂紧了她。
明枝笑了笑,将他的领带覆上了他的眼。傅景淮想要将领带扯下,明枝却不让,“你要是扯了,我就真的生气了。”
傅景淮最终还是没能将领带扯下。
明枝任由自己陷入这无边的情/欲当中,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身下的男人,看着他逐渐沉沦,逐渐失控,听到他嘴角难以抑制的溢出喘息声。
她的身体是热的,心却是冷的。
真是可笑啊,和一个不爱的女人□□,竟然也能沉沦至此吗?
“傅景淮。”明枝用力抓着他的肩,命令道:“叫我的名字。”
“枝枝。”
“再叫。”
“枝枝。”
明枝笑了,掌心轻抚上他的脖子,微微用力,一字一句道:“记住今晚的感觉,是我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