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让尘指尖轻轻点着嘴唇,在脑海中快速过滤一遍同行人员的名单。自己又提起过谁,沈老大又有过什么特别的反应。
想来想去,似乎就只有那么一个人——
不过这俩人能搭到一块去吗?不太可能吧……
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想起来有一次似乎在名臣一品看到了江云识的车。
卧槽,原来不是看错了?!
觉得自己窥探了不得了的惊天大秘密,周让尘瞥了眼沈砚清,不动声色地说到:“出去一趟累死了,今天大伙估计都能睡个好觉。”
沈砚清看着前方,没有任何反应。
周让尘继续说:“我刚才让我那个小师妹跟我一起坐豪车,还跟她说有大帅哥司机,你猜她说什么?”
沈砚清终于看了他一眼,“说什么?”
“她说上车也是睡觉,那么大的帅哥别浪费了。”
“是么。”沈砚清态度仍然冷冰冰的,可嘴角却难以察觉地勾了起来。
如果说原本还在猜测,那么这会儿周让尘是百分之百笃定了。忽然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自家老大和每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晃的小师妹来电了,而他居然才知道!
不对啊,如果真的在一起了何必要利用他走弯路啊?难道莫非……沈老大是追人不成或是被甩了?
“她是不是很有意思?”周让尘幽深的目光像是一只老狐狸,“你说跟她谈恋爱是不是更有意思?”
不知不觉车已经开到市区。眼看转个弯就要到周让尘住的楼盘,可沈砚清忽然来了个急刹车。
周让尘猝不及防向前冲过去,差点被安全带勒得背过气。
“卧槽,谋杀啊……”
沈砚清转过头,一向清冷淡漠的视线竟平添了几分凌厉,“不用想那么多,这个问题你永远不可能知道答案。”
话已至此,周让尘哪里还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连日来沈砚清的异常举动似乎也有了解释。
原来他所有的殷勤都是借着他行方便献给别人的。不收点中间商差价都对不起自己。
周让尘挑挑眉梢,带着试探故意说了句:“那可未必。”
我可以从你这里知道呀!
沈砚清不欲与他多言,伸手解开车门锁,“到了,下车。”
“不是说好了去吃法国菜……”他还饿着呢。
“对着你这张脸,食欲尽毁。”沈砚清不耐烦赶人,“赶紧走。”
周让尘笑了声:“行。这就走。”
沈老大你给我等着!
.
周让尘走后,沈砚清在车上坐了一会儿。傍晚瑕光璀璨,时间刚过六点,往常这会儿他还在公司忙碌。
可今天不知怎地,就是不想回去。特别想找个无人打扰的地方清净清净。
又想起周让尘方才的话,沈砚清心头有些烦躁,索性将车子开到了江云识家楼下。
将近一个月没来,这里陌生又熟悉。上一次他在这里过了夜,还穿着她给准备的卡通睡衣。
现在回想,那些稀疏平常的相处如今竟然那么遥不可及。
沈砚清从手套箱里拿出一支烟点上。青白色烟雾缓缓升腾,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江云识的客厅亮着灯。
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他就这样坐在车里,看着那扇窗。也不知过了多久,里面的光熄灭了。看来是真的很累,这么早就要休息了。
这样想着,楼道里忽然走出一道窈窕的身影。一辆车刚好这时停在她面前,她打开门坐上去,车子直接开走了。
好巧不巧,那辆车沈砚清认识,车牌D6666,杜安歌的车。
沈砚清掐灭香烟,开车跟了上去。大概十来分钟后,车子在一家海鲜楼停下。杜安歌和江云识下了车,手挽着手走了进去。
他将车停好,给褚云珩打了通电话。
“在哪?”
“我在外面呢,哥。有事儿吗?”
沈砚清看着饭店门口,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还没吃饭,想约你一块儿。”
听罢,褚云珩笑了声:“这不巧了吗,我正在饭店呢。今天江医生回来安安要请她吃饭,我们还没开始,你也过来呗?”
“行啊,哪个包间?”
神经大条如褚云珩,压根没注意他问的是包间,而不是哪个饭店。直接到:“海纳百川,在二楼。”
“嗯。”
挂断电话,包厢门被推开。杜安歌挽着江云识走进来。
“你们俩就这么干坐着,点菜了没?”
褚云珩十分有眼色地帮她拉开椅子,“你吩咐的哪能不照办。”
“好久不见。”顾轻白起身,笑着同江云识打招呼。
江云识没想到他也在,笑着点点头,“好久不见。”
等菜期间,四人坐着聊了会儿天。褚云珩看了眼时间,盘算着沈砚清什么时候能来。
这时候房门被推开,以为是服务员来上菜,他正想说等一会儿再上,结果看见沈砚清走了进来。
“哥,就差你了,快来!”
江云识的位置背对着房门,听见褚云珩的话身子不由得一震。能让他这样不带姓名叫哥的从来只有一个人。
她垂了垂眼眸放下茶杯,慢慢转过头。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就这样进入眼帘。
初秋的季节,他穿着黑衬衫和同色系西装裤。眉眼清俊凛冽,微微敞开的领口喉结若隐若现,气质矜贵沉稳。
他犹入无人之境,目光笔直嚣张地落在她身上。眼中似有漩涡想将她席卷而去。
“难得啊,沈总居然肯出来跟我们吃饭。”杜安歌算了算,少说得有半个月没见过这位爷了。
顾轻白与沈砚清不熟,甚至都没说过话,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也就是这时候,沈砚清也才注意到他。下一秒便无意义地扯了下嘴角,这人他太记得了。
“我们刚点了菜,你看看还要不要加点什么。”褚云珩招呼到,“哥,你过来坐。”
边说,边殷勤地拍拍身旁的椅背。
“不用,不太有胃口,吃什么都一样。”
此刻的座位,依次是褚云珩、杜安歌、江云识、顾轻白。而唯二的空位在顾轻白和褚云珩之间。正常人都会在那里选择一个位置。
沈砚清看着始终没出声的江云识,狭长的眼眸眯了眯。
江云识感觉到他的脚步微微一顿,而后朝褚云珩的方向走过去。心刚稍微一松,就见沈砚清单手拉了一把椅子过来,放在了她和顾轻白之间。
包厢里一阵安静,沈砚清泰然自若地坐了下来,转过头,幽深的目光紧紧盯着江云识。
“江医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
江云识被他盯得喉咙干涩,沉默片刻才若无其事地挤出一句:“好久不见,沈先生。”
沈先生。
呵。
她在划清界限,沈砚清对此感到郁闷和难受。但知道她向来脸皮薄,倒也没舍得说些什么让她会焦虑的话,只是颇有深意地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没多会儿菜上来了,大家边吃边聊,略微奇怪的气氛也就随之被冲淡了。
说是吃饭,杜安歌也没怎么动筷子,多数时间亲昵地拉着江云识聊天。褚云珩帮她夹菜,她就意思意思的吃两口。
“你哪天有时间跟我去做SPA吧,看看你才出去几天就晒这么黑。”
“没事的,过段时间就白回来了。”
“怎么没事,我家小十就是要白白净净的,要是能养胖一点就好了。”
沈砚清不动声色地看过去,江云识是黑了一点,但是看着很健康。倒是手经过这些天的风吹日晒,变得有些粗糙。
他不由得蹙了下眉头。
江云识被杜安歌这个形容给逗笑了,“你好像在说一只猪。”
这话刚落,忽而响起一声轻笑。顾轻白看着江云识,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抱歉,因为你说的太有趣了。”
杜安歌有意无意地啧了两声,“我看你就是故意吸引注意力。”
沈砚清坐在江云识身旁,从头到尾没插话,一直在用工具拆螃蟹肉。可有些人就算不吱声,存在感也没法忽视。
这话江云识果断没接,倒是顾轻白借着开玩笑的口吻似真似假地承认了,“怎么就被你看出来了。”
这时叮一声响,沈砚清放下手里的工具,漫不经心地摘下手套,拿起湿巾擦手。
另外三个人聊起了别的话题,注意力没在这边,沈砚清便不遮不掩地将那一盘螃蟹肉放到了江云识面前。
“吃了。”
不是问句,而是命令。
她走这半个来月瘦了不少,是该多吃点补一补。
江云识下意识想要拒绝,“不用了,你吃吧……”
话没说完,就感觉沈砚清一只脚伸到她的两脚之间,用力一抬,便将她的一条腿搭在了他劲瘦的大腿上。
这简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暗度陈仓。江云识心里一惊,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来自他的温度和腿部结实的线条。耳尖瞬间红了个透,怎么也没料到他会做出这种举动。
好在桌布够长,别人几乎看不见桌下不可告人的秘密。
“小十你怎么了,脸怎么忽然这么红?”杜安歌奇怪地看着她。
“没事,喝汤喝的,菜太热了。”说得前言不搭后语,她也没心思纠结。只顾低头将面前这盘蟹肉吃干净。
杜安歌挑挑眉梢,仍旧觉得有些异常。沈砚清倒是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看手机,只是眼中漾起些难以隐忍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