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僵持几秒。

　　保镖率先低头，把地址告诉了夏言。夏言说了声谢谢，回了院子，拿上文件袋，走了出去，在路边拦了车，前往金盛。

　　这是闻敛手里头的另外一家公司，夏言以前从没听过。抵达后，前台很快迎出来，她看到夏言，很恭敬。

　　但也暗自打量。

　　以前也有女人来找过老板，但老板从来没有搭理，这还是第一个可以直接上楼，还专属电梯伺候的。

　　她笑着刷了卡。

　　“您请。”

　　夏言点了点头，抵达了二十八楼。

　　夏言出了电梯，李秘书迎上来，笑着给她开门，说道；“老板在里面等你了。”

　　他推开了门。

　　闻敛正掐灭烟，抬眼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闻敛站起身，手插裤袋，挪过一旁的咖啡推到桌沿。

　　夏言走进去，门关上，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二人，闻敛眼眸很深，不动声色地试探，“今天来这儿？是有话跟我说吗？”

　　他紧紧地盯着她。

　　心脏跳跃。

　　夏言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了文件，然后放在了闻敛的面前，说道：“关于孩子方面，我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份文件上的保证，这是协议，你看看。”

　　闻敛身子微僵。

　　他垂眸看了眼协议。

　　下颌紧了几分。

　　他以为。

　　以为她会给他机会。

第32章

　　协议是夏言咨询一个如今从事法律行业的同学拟定， 她见闻敛没动，又把协议往前推了推。

　　“你看看。”

　　她纤细白皙的手入了眼帘，闻敛回了神， 狭长的眼眸落在她的手上， 随后，他伸手， 从她的掌心下， 取走那份协议。

　　夏言松一口气。

　　闻敛掀起眼眸看她一眼，“我需要认真看看， 你喝咖啡。”

　　夏言点点头。

　　闻敛又看她一眼，“坐。”

　　男人语气低沉， 平静，没有起伏。夏言应了声，拉了椅子坐下， 她今日穿的白色T跟牛仔裤， 中规中矩， 扎了低马尾，发丝有几分凌乱， 皮肤白皙， 吹弹可破。闻敛收回在她脸上的目光，随后也坐下。

　　他没有打领带， 领口微敞， 看着很随意。袖扣仍是黑曜石， 腕表依旧是黑色的表链表盘， 袖子微微挽起少许， 露出手腕， 有几分禁欲。夏言毫无波澜地看一眼便挪开了视线， 端起咖啡喝。

　　闻敛翻着协议，没看几眼，鼻息间是她进来就带着的清香，他眼眸沉了几分，很多画面零碎地从脑海里一闪而过。

　　拟协议的人看出有几分专业水平，协议中内容大概就是夏言可以独立抚养孩子，夏知祺从母姓，闻敛后续不得干预孩子，也不能起心把孩子要回去，以后各自嫁娶都不要牵扯到孩子。

　　各自嫁娶？

　　闻敛掀起眼眸。

　　“你还打算再嫁？”

　　夏言看了过来，咽下嘴里的一口咖啡，她语气平静，“我还这么年轻，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

　　闻敛指尖用力。

　　忍住了把她锁在这里的念头。他面色沉静，说道；“那你试试。”

　　夏言定定地看着他。

　　闻敛看着她疏离的神情，微晃了下协议，说道：“我不要孩子，但我是孩子的父亲，就算他不知道有我的存在，但我可以出钱养着，也可以减轻你的负担。”

　　夏言：“不用，我能养好他。”

　　她接着道：“你还不清楚？就是不想跟你有半分瓜葛。”

　　闻敛眯眼看着她。

　　夏言：“你该不会要出尔反尔吧？”

　　闻敛唇角扯了下，他说：“当然不会。”

　　说完，他按了一旁的内线电话，沉着嗓音让法务进来。一分钟后，门推开，法务部来了人，是个女生，看到夏言时，偷偷瞄了几眼，闻敛把协议递给对方，说道：“核对一下，关于嫁娶方面。”

　　他停顿了下，“如果我先娶，必须给孩子跟大人一份保障。”

　　夏言一听，伸手要拿过协议。

　　闻敛却举高了协议，看着她仰起来的脸，他垂眸道：“我如果真的娶妻，我可不想最后还有个拖尾。”

　　夏言定定看着他眼眸。

　　离得不算近，闻敛喉结微滑动了下，眼眸很深。夏言敛了眼眸，道：“好，不过需要一次性支付。”

　　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她不想节外生枝，等会儿他一个摇头，又白搭了。闻敛当然清楚她的意思，他唇角的笑容很淡，极其清楚她那些心思。跟两年前的那个她，截然不同，他看向法务，“去吧。”

　　法务先是震惊于老板居然有孩子，又震惊于孩子居然不认回来，她刚觉得是渣男，又见老板那双眼睛。

　　一刻都没离开过那个女人。

　　如果不爱，怎么会看得那么紧。

　　法务接过协议，转身出去。门一拉开，她从头到尾看了一眼，满眼震惊，老板真的有孩子了。

　　靠。

　　公司那些心痴痴的女员工得心碎一地。

　　*

　　门关上，夏言坐回了椅子，等待着，她伸手摸了咖啡杯，喝一口，发现已经喝完了。又把咖啡杯放了回去。闻敛看她一眼，绕过桌子，拿走她的咖啡杯，走到那边桌子旁，重新装了一杯，走回来。

　　放在她跟前。

　　夏言掀起眼眸，看他一眼，语气很淡，“谢谢。”

　　说着，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闻敛却没走，他整理着袖子，靠着桌子，说道：“我签名后，你是不是就可以安心了？”

　　夏言停顿了下。

　　嗯了一声。

　　闻敛垂眸看她，眼底深如墨。

　　“那我们至少不算陌生人吧？”

　　夏言一听，抬眼看他，她没化妆，睫毛漆黑跟白皙的皮肤相对应，她反问，“不是陌生人是什么？”

　　闻敛心口一抽。

　　他道：“你未嫁，我未娶，我有资格追求你的吧？”

　　夏言一听，她反问：“然后呢？尝试再养一只金丝雀？或者，找个退而求其次的替代品？”

　　闻敛咬牙：“我从没把你当替代品。”

　　夏言：“那金丝雀是有的吧？”

　　闻敛放下袖口，紧盯着她。

　　夏言看着他，“你早点结婚吧。”

　　“年轻时我不懂事，搅黄你跟夏情的爱情，确实很抱歉。”

　　闻敛心口翻涌，他往她走了一步，手按在桌面上，俯身看着她，“我跟夏情，是高中的事情了，我们甚至没有在一起过。”

　　夏言定定看着他的眼眸。

　　“是吗。”

　　闻敛看着她淡得如水的眼眸，“是。”

　　夏言挪了椅子，往后一些。闻敛却握着椅子，往前拉了些，两个人呼吸接近，夏言眯眼，一脸的疏离。闻敛却紧紧地看着她的脸，眉心，鼻梁，嘴唇，他说，“不管如何，一个普通的朋友，总可以吧？”

　　他后面的话，带了几分哀求。

　　夏言往后靠一些。

　　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闻敛握着扶手的手紧了几分。这时，门敲响，门外是法务的声音，“闻总，协议好了。”声音传进来。

　　闻敛站直了身子，道：“进来。”

　　他脸上恢复了冷峻，掩盖了刚才的情绪。法务一进来，看到老板竟然走到外边来了，她看夏言一眼。

　　感叹，真是好漂亮的女人。

　　她把协议递给闻敛。

　　闻敛接过，随意翻了下，接着放在夏言手边，道：“你再看看。”

　　夏言当然要看，她拿起来，认认真真地翻着，闻敛垂眸看她，抬手挥了挥，让法务出去。法务看老板的眼睛恨不得永远黏在那叫夏言的女人身上，她简直有些不可思议，转身走了出去，顺便带上门。

　　夏言看东西有个习惯，指尖偶尔会点一下上面的字。

　　这让闻敛想起大三那年，他休假，只有两天时间，但她要准备论文，他在图书馆陪她，她就这样，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文献。他有些出神地看着。

　　那会儿她抬眼看到他。

　　眼睛一弯全是笑意。